京門風月

第二十九章外公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西子情 本章︰第二十九章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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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芳華偏頭看了秦錚一眼,扭頭看向殿外,殿外雨比剛才大了些,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皇上自然是該坐不住的!

    南秦雖然百家爭鳴,但佛教較之其他道系更為弘揚,以佛道為代表的法佛寺更是千載基業,繁榮鼎盛,香火不斷,因兩百多年前出了回絕大師,如今的普雲大師,都是佛門奇才。是以,法佛寺被譽為南秦京城這一座古皇城的守護寶寺。

    法佛寺失火,連燒了北山的一整片山林,同時大火撲向了一片別院,進而蔓延到南山古寺殿堂齋院。若是將法佛寺全部燒毀,那麼,千載的寺廟成為廢墟不說,既無名山被毀,這又是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兒,更甚至,它若燒毀,比無名山被毀所造成的影響要大。因為,無名山被傳言是人間地獄,被毀後,雖然很多人不敢大聲談說,但是心里不知如何拍掌稱快,而法佛寺就不一樣。它是佛門聖地,人們心里信封的神佛若是被毀,那麼,心里的恐慌可想而知。

    兩百多年前,那一場大火,燒毀了半個法佛寺,回絕大師圓寂,曾經哀慟整個南秦。百日之內,百姓們自發吊念,無人穿鮮艷的衣服。歌舞酒樓茶肆,無人聚酒吟詩雜耍講書。

    舉國百姓自發如此,當時是何等的震撼當朝天子。破無奈之下,天下脫了明黃的龍袍,特意命制衣居縫制了黑色的龍袍,穿了七日忌吊。

    史書記載,“回絕圓寂,天下慟哭,天子換袍,日月無光。”

    回絕是謝氏嫡出一脈嫡子。

    南秦對于謝氏有了忌憚,大約是從那時開始的。

    一晃兩百年。

    到底是這兩百多年間皇室子孫沒動作一直隱忍包容謝氏,還是謝氏子孫太出色,皇權掣肘不了謝氏。那麼,只有謝氏和皇室彼此知道了。

    “在想什麼?”秦錚忽然偏頭看謝芳華,見她臉色雖然平靜如常,但是眼底有著清冷的光,他攥住她的手,捏了捏,低聲問。

    謝芳華收回思緒,對他道,“我在想,皇上、王爺、哥哥來的時候,有沒有帶太醫或者大夫。”

    秦錚挑眉,抬頭看向門口,對听言問,“可帶了太醫或者大夫?”

    听言一怔,立即懵懵地搖搖頭,“沒仔細看,不曉得帶沒帶。”

    “廢物!”秦錚罵了听言一句,問向林七,“你可看仔細了?”

    林七此時也休息過來了,聞言連忙點頭,“小人看仔細了。隊伍里跟著孫太醫,謝世子還另外帶了一名忠勇侯府的大夫。”

    秦錚點點頭。

    “走吧!都別坐著了,既然知道皇上來了,咱們都出去迎迎吧!”林太妃站起身。

    “迎什麼迎?佛祖面前,眾生平等!”秦錚坐著不動,一句話,擋回了林太妃的話,“皇叔也是終生里面的一個。”

    林太妃一噎。

    “眾位施主坐著吧!老衲和主持出去迎迎。”普雲大師老眼掃了一圈眾人,向外走去。

    法佛寺主持立即跟在他身後。

    右相夫人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笑了笑,站起身,秦錚可以不迎皇上、英親王妃可以不迎,林太妃是長輩,也可以不迎,謝芳華有病在身,身嬌體貴,也可以不迎。但是,他不能不贏。

    右相夫人見兒子站起身,自己也跟了出去。

    秦傾自然也不敢老子來了他還在這里等著,也連忙起身去了。

    大殿中轉眼間就剩下了英親王妃、秦錚、謝芳華。

    “錚兒,趁著人還沒進來,這件事情,你跟我說說,您想鬧到哪個地步?”英親王妃見人都出去,低聲詢問秦錚。

    秦錚眸光微閃,“娘,你說這件事兒若是執意鬧大的話,能鬧到哪個地步?”

    英親王妃皺眉,“這件事情,從縱火燒山,到我和華兒被刺殺,再到你被刺殺,另外還有法佛寺僧人攙和一起暗算你,絕對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做成這一套連環的戲碼。若是你要鬧大,那麼,怕是朝野要震動了。”

    秦錚輕笑,“朝野本來也不平靜,震動一下難道不好?”

    英親王妃對他板起臉,“沒個正經,我與你說正經的,你與我趕緊老實地說,你到底想要做到哪一步?是不留余地,還是留點兒余地?你現在趕緊與我說清楚,我也好在皇上、你父王面前施為。”

    “秦鈺要回來了!”秦錚不答英親王妃的話,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英親王妃一怔。

    謝芳華在旁邊听著,眯了眯眼楮。

    “總要留著點兒給他玩!就弄個半死不活吧!都玩沒了也沒意思。”秦錚話落,偏頭看向謝芳華,又捏了捏她的手,“華兒,你說呢?”

    謝芳華看了一眼被他攥住的手,什麼佛門聖地不宜在佛祖面前無禮,他秦錚可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不過幸好她雖然重活一回,倒也不怎麼信封神佛,對他的舉動也不甚在意,只抽出手,語氣清淡地道,“我只是一個閨中女子,病能借這一場大火好了就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有本事攙和 這等追查幕後人和牽扯朝堂的朝事兒?待我哥哥來了,哥哥給我做主便是。”

    秦錚翻了個白眼。

    英親王妃看著謝芳華,緩緩地笑了,說道,“華兒的病若是真好了,那我也要謝天謝地了。英親王府雖然從來不供奉佛堂,但你的病若是好了,我回去之後就建立一座佛堂,供奉佛祖菩薩。逢年過節,早晚三炷香地供奉。以後每年的年節,我也來這法佛寺上香謝佛恩。”

    謝芳華回英親王妃一笑,不再說話。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外面傳來“皇上駕到”的高呼聲。

    英親王妃住了口。

    不多時,一群人浩浩湯湯地進了達摩堂。

    當先一人明黃袍子,袍子上的金龍分外奪目。吳公公踮著腳給他打著傘,正是皇帝。

    皇帝身後半步跟著英親王,他走得顯然有些急,是以腳下一跛一跛的。給他打傘的人是喜順。

    英親王身後,緊跟著謝墨含,比起前面二人的魁梧,謝墨含卻顯得孱弱文弱許多。侍書給他打著傘,他顯然是出門出得急,連一件輕裘也沒披,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錦緞軟袍。面色比往常蒼白。

    三人身後,左右相也跟來了,分別由自己的貼身長隨打著傘。

    左右相之後,孫太醫由藥童拿著藥箱打著傘,一顫一顫地走著。

    孫太醫之後,還有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者,老者穿著一身道袍,沒打傘,卻是行走時周身似乎築起了一道真氣牆,在他頭頂上方雨水自然地被擋開,半點兒也淋不到他。

    謝芳華一眼便看到了那名老者,坐著的身子不由得站了起來。

    這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外公。

    博陵崔氏當年之所以沒落下去,也是因為,當年的博陵崔氏家主棄家入了道教。而棄家的那個人正是她的外公,崔荊。

    當年,她娘嫁入忠勇侯府之後,她的外婆病了一場,不得治,去了。她外公處理了她外婆的後事百日之後,將博陵崔氏家主的位置傳給了他的舅舅,也就是如今漠北的武衛將軍。自己跟著一位雲游的道人走了。

    自此後,杳無音信。

    後來,她娘和爹雙雙出了事兒,舅舅為了護她和哥哥,自請去了漠北戍邊。

    皇帝權衡利弊,準了舅舅的奏折。博陵崔氏退出了京中貴裔圈,旁支族親回了博陵崔氏的族里,自此,和清河崔氏相提並論的大族便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謝芳華還是在她娘親的書房里看到過她外公的畫像。

    這麼多年,她沒想到,外公竟然回來了。

    這一刻,她不知是什麼感情,只覺得眼淚在眼眶轉。雖然她自小未曾見過外公一面,但從她娘小心翼翼收藏的畫像來看,她娘一定是極其敬愛自己的父親。她以前不曾出府時就想著,會不會有朝一日外公回來?

    如今看著那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她想迎上前去,卻是怎樣也邁不動步子。

    英親王妃也看到了外面走進來一群人之中仙風道格的老者,騰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竟然是……竟然是……”

    秦錚也注意到了外面走來的人,目光在那老者身上轉了一圈,听到英親王妃的話,回頭瞅了她一眼,又見謝芳華眼淚在眼圈轉,神色怔怔,似喜似悲,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伸手擦了一下她的眼楮,低聲問,“怎麼了?那個老者是誰?”

    博陵崔氏家主棄家離開時,是崔玉婉和崔紫菁嫁入忠勇侯府和英親王府不久之後。那時候秦錚自然也是沒出生的。所以,他不識得。再加之,他天性高傲,只關注值得引起他注意的事情和人物,關于博陵崔氏,他也就只關心個武衛將軍,未曾去探究上一代出家為道的家主。

    “是我外公!”謝芳華低聲道。

    秦錚一愣,轉過頭,有些訝異地看著那老者,“博陵崔氏上一代家主?”

    謝芳華點了點頭。

    秦錚收回視線,見她短短時間,眼眶有些紅,又問,“你確定?”

    “自然是確定的!”謝芳華順手扯過他衣袖,擦了擦眼楮,然後推開他,走了出去。

    秦錚看著他衣袖上的一片水漬,呆了一下。她拿他衣袖擦眼淚?做的可真是順手!他很想追上去問問,她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動作嗎?不過見她腳步踩在地上,走得慢慢的,他壓制住了想法,看向英親王妃,喊了一聲,“娘?”

    “是,是博陵崔氏上一代的家主!沒錯!”英親王妃回過神,對秦錚招手,“錚兒,快走,我們出去看看!”

    秦錚點點頭。

    二人一起出了殿門。

    謝芳華從大殿內走出來,這是第一次,沒戴面紗,出現在眾人面前。

    天空下著細密的雨,她一身錦繡華裳走出來,如玉雪山之巔濁世的雪蓮,又如冰川山澗中那一縷冰泉,又如九天之上那一抹輕雲流彩。

    有一種美,能醉風月。

    有一種美人,能讓山河日色都黯然失色。

    皇帝一眼所見,腳步猛地停住了。

    英親王、左右相等也頓時停住了腳步。

    有人目光復雜,有人目光驚艷,有人目露感慨,有人目露不敢置信,有人目露疑惑。

    所有的目光交織在了謝芳華的身上。

    包括博陵崔氏上一代家主,謝芳華的外公,崔荊。

    謝墨含看到謝芳華的面紗竟然摘掉了,也是一怔,腳步頓了頓,目光往前後左右看了一眼,將眾人神色看在眼底,暗暗嘆息一聲,越過擋在他前面的皇帝和英親王,迎上謝芳華,喊了一聲,“妹妹!”

    謝芳華自然也看到了眾人的神色,見謝墨含迎上前,她停住腳步,抓住謝墨含的手,先是對他責備地道,“哥哥出府上山來,山風涼寒,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謝墨含心下一暖,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完好,松了一口氣地道,“我听聞法佛寺失火出事兒,就急急忙忙趕來了。”

    “侍書,哥哥急,你怎麼也不提醒著他一些?”謝芳華質問旁邊給二人打傘的侍書。

    侍書頓時苦下臉,“小姐,世子听到消息後,走得太急,沒容小人準備啊!小人只能趕緊追來了。這傘幸好還是咱們車上去年備著的呢!否則,別說衣服沒有,現在渾身都淋濕了。”

    “你現在就吩咐人去找一件輕裘來給哥哥披上。”謝芳華對他道。

    “知道小姐無恙後,我就已經吩咐人去取了。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只不過現在只能讓世子先挨挨涼氣了。”侍書道。

    謝芳華點點頭,不再責怪他,哥哥的脾氣她也是知道的,听說法佛寺失火,怕她出事,他著急趕來是一定的。伸手幫他往上拉了拉衣領,對他輕聲問,“哥哥,那是外公吧?”

    謝墨含點點頭,回轉身,看向須發花白仙風道骨的老者,“是外公!”

    謝芳華看向老者,老者見她看來,眉目露出一抹和藹的笑。

    謝墨含拉著謝芳華走向老者,對老者道,“外公,這是華兒!”

    “外公!”謝芳華走到老者面前,看著他,喊了一聲,鼻音有些濃郁,微帶哽咽。

    老者應了一聲,伸手去摸謝芳華的頭。

    謝芳華抿起唇角,眼淚在眼圈內打轉。若是她娘還在,見到外公,不知會有多高興。

    “三分像你娘,七分像你爹。到底還是謝氏的女兒!”崔荊落下手,感慨一句。

    謝芳華對他笑了笑,低聲問,“外公離家出走多年,娘親臨死也沒能見外公一面,華兒出生後一直不曾見過外公,如今外公怎麼回來了?”

    “說來話長!半年前,我在青雲之山和一道友擺八卦觀星陣,恰巧窺到了南秦京城的天象。南秦星移斗轉,星海縱橫,霞雲失色,火燒天峰。這是大凶之兆。我當時只參悟了前半個星卦,道法太淺,沒參透後半個星卦。于是,便啟程回來走一遭。”崔荊道。

    “原來如此!還要感謝這天象了!否則華兒和哥哥不能見到外公了!”謝芳華澀然道。

    “你這孩子!外公雖然入道,但到底還是你外公!除了要回來參透這半個星卦外,也是想看看你們。”崔荊又摸摸她的頭,悵然道,“一別多年,南秦依舊繁華,但到底是物是人非了!入道之人,也並非真就脫離肉骨凡胎,沒有七情六欲,天下沒有真正不問世事的地方。外公避開紅塵,也不過是圖個清靜罷了。”

    謝芳華聞言心里一暖,言外之意,外公也是為了她和哥哥回來的,她露出笑意。松開謝墨含的手,挽住了崔荊的胳膊。

    崔荊瞅著她,捋著胡須,慈愛地笑了。

    “荊叔叔,您總算回來了!”英親王妃此時也來到了近前,有些激動地看著崔荊。

    “一別多年,你這小丫頭可沒變模樣!”崔荊看著英親王妃,笑著點點頭。

    英親王妃眼圈也微微泛紅,嗔怪道,“這個天下,如今也就您還喊我小丫頭。”話落,她掏出帕子,抹抹眼楮,有些酸澀道,“紫菁沒照顧好玉婉,荊叔叔,您不怪紫菁吧!”

    “婉兒本命如此,造化如此,實乃天意!”崔荊搖搖頭,感嘆一聲,“當年,我走時,紫雲道長便算出了她的運數,我初時不信,後來接連發生了幾樁事兒,也就信了。”

    “紫雲道長是當年雲游到南秦,帶走您的那位道長?”英親王妃問。

    崔荊點點頭。

    “他當時既然能算出,畢竟是有其能,為何不求他改了玉婉的命數?”英親王妃又道。

    “你這小丫頭,命數能是隨意更改的嗎?”崔荊笑了笑。

    英親王妃揣起帕子,一時無言。

    “這個是你家小子?”崔荊移開眼楮,目光落在站在英親王妃身後的秦錚身上。

    英親王妃回過神,揮手一把將秦錚拽到了崔荊面前,對他道,“正是我那個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生出來的混小子。”話落,對秦錚道,“你傻站著干什麼?還不快來見過外公!”

    “不該是叫外公吧!論清河崔氏,他該喊我一聲堂叔外公。”崔荊道。

    “荊叔叔,您大約還不知曉,華丫頭和這個臭小子得了皇上聖旨賜婚,他喊您一聲外公,如今也是當得!”英親王妃頓時得意地笑了,“您沒想到吧?當年我和玉婉約定,她生了閨女嫁我兒子,如今玉婉雖然去了,但這一樁約定卻是履行了。”

    “哦?”崔荊有些意外,看著秦錚,緩緩笑了,“老道一路趕來京城,竟是沒留心這個消息。若是照這樣說的話,喊我一聲外公,是該當得!”

    “外公!”秦錚趁機笑吟吟地喊了一聲,分外心甘情願。

    “好!”崔荊大笑,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事兒,遞給秦錚,“外公給我外孫女婿的見面禮!”

    謝芳華頓時不滿,她可都沒得外公的見面禮,憑什麼秦錚喊了一聲,就有見面禮了?

    秦錚不等謝芳華有所言語動作,立即伸手接了,沒看清是什麼物事兒,轉眼便揣進了懷里,笑得歡喜,“多謝外公!”

    崔荊笑著點點頭。

    謝芳華偏頭瞪了秦錚一眼,有些不甘心。

    秦錚對謝芳華眨眨眼楮,笑得得意。

    “朕就知道,只要一見到崔老,他們眼里就沒朕了!朕站這半響,也不得理會。”皇帝此時開口。

    英親王妃慢慢地回轉身,對皇帝道,“皇上往這里一站,誰敢不理會您?臣妾這里還等著皇上給我、我兒子、未來的兒媳婦兒做主呢!”

    “做主什麼?”皇帝看著她問。

    “法佛寺失火時,我們三人都遇到了刺殺。”英親王妃正了神色。

    皇帝眯起眼楮,“你們三人可是受傷了?”

    “錚兒受傷了!我的婢女春蘭給我擋了一劍,我和華丫頭才幸好沒事兒。”英親王妃簡略地道。

    “凶手可是抓住了?”皇帝問。

    “自然是抓住了!”英親王妃道。

    “好!此事朕給你們做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趁火作亂,刺殺堂堂王妃,王法何在?”皇帝板起臉,威嚴地道,“現在就帶凶手來,你們將經過仔細說與朕,朕現在就命人徹查。”

    英親王妃點點頭,“外面下著雨,先進大殿再說吧!”

    皇帝頷首。

    英親王看向英親王妃,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低聲道,“你真不曾受傷?”

    英親王妃搖搖頭,“我是不曾受傷,錚兒受傷了。”

    英親王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向秦錚,“你傷在了哪里?”

    “小傷!”秦錚道。

    英親王見他氣體虛弱,面色隱隱蒼白,知道受傷不輕,但他面上卻雲淡風輕,不當回事兒,顯然不願意多說,他點點頭,“稍後讓孫太醫給你把把脈,開一副藥方子。”

    秦錚“嗯”了一聲。

    “還有華丫頭,我見你今日氣色倒是極好。這是怎麼回事兒?”英親王又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搖搖頭。

    “你說也奇了怪了,法佛寺失火,錚兒在後山院落里睡覺,我和華丫頭擔心他,一起去找,半途中,遇到了殺手,之後,又遇到了一個和尚暗算,有一簇火苗燒來,燒掉了她面紗的同時,竟然也消散了她臉上病態。”英親王妃對英親王道,“這事兒我親眼所見,你說奇不奇怪?我觀察了她兩個時辰了,她都未曾重犯病癥,我就在想,是不是這一場大火讓她的病突然好了?”

    “一場大火就燒沒了華丫頭的病?哪里有這等怪異之事?”英親王顯然不信。

    皇帝目光也落在謝芳華臉上,一雙眼楮探究深邃。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以前的華丫頭什麼樣子你也見了,如今這樣子可真是好模好樣的。哪里像是還有病?”英親王妃質問。

    英親王看著謝芳華,一時無言。

    “孫太醫不是帶來了嗎?稍後讓孫太醫給華丫頭看看如今她的身體到底如何。另外,朕听說崔老也曉得醫術,稍後再讓崔老看看。”皇帝緩緩開口,“若是華丫頭這病真的就此好了,也是一件大喜事兒!真是可喜可賀。老侯爺也不必日日憂愁了。朕也可寬心了。”

    英親王妃點點頭,催促道,“那就快進大殿吧!都別在這里淋著雨了,趕緊先給華丫頭看看身子。”

    皇帝不再說話,向大殿內走去。

    英親王也點點頭,跟在皇帝身後走向大殿。

    英親王妃看了謝芳華一眼,謝芳華對她笑笑,挽了她外公,一行人一起進了大殿內。

    大殿內,空無一人,地上沒有了無忘的尸首。

    秦錚還沒邁進殿門,便發現地上無忘的尸首不見了,目光頓時眯了起來。

    謝芳華自然也發現了,目光一寒。她因為外公突然回來,一時間分散了心神,竟然沒發現大殿內什麼時候沒了無忘的尸首,她看向秦錚。

    秦錚垂下眼睫,對她無聲地搖了一下頭,他一時驚異謝芳華外公竟然回來了,也忘了顧及,偏頭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自然也發現了,抿起唇,也搖了搖頭。

    “尸首呢?哪里去了?”英親王妃自然也發現了,當即面色沉了下來。

    進入大殿的皇帝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英親王妃,問道,“什麼尸首?”

    “剛剛我們迎出去時,這地上明明有一具尸首。短短時間,怎麼不見了?”英親王妃對兩旁眾人質問,“誰看見了?”

    侍畫、侍墨安排人送謝氏六房老太太下了山,跟著皇帝的隊伍一起又進了山寺,自然不曉得,齊齊搖搖頭。侍藍、侍晚隨著謝芳華跟出了殿外迎崔荊,自然也沒看顧殿內的尸首。

    听言、林七因為好奇,也跟著秦錚、英親王妃、謝芳華出了殿外,忘記了殿內的尸首。

    這樣一來,竟然誰也不曉得殿內的尸首何時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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