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站在蔣震身邊的何春生一愣, 連忙撲到了船邊, 然後就看到蔣震已經在朝著岸邊游去了。
“老大!”
“老大他怎麼了?”
“這天熱的,我也想去河里涼快涼快了……”
……
船上的人都來到了何春生身邊,一起朝著河邊看去,這才發現, 趙金哥就站在碼頭上。
怪不得要跳河里, 原來是為了早點和自己的媳婦兒見面。
看到趙金哥也跑到了碼頭邊上, 這些人突然有些羨慕。
他們怎麼就沒人等呢?
趙金哥其實也不是刻意來等蔣震的, 畢竟他不知道蔣震今天會回來。
不過,他來縣城辦事,只要有空,便會來碼頭上站一會兒, 就盼著能看到蔣震。
成親之後,他就幾乎沒和蔣震分開過,這次蔣震出遠門, 他覺得不適極了, 偏偏蔣震還沒有在約定的時間里回來……
今天, 他原本只打算在碼頭上站一小會兒, 就馬上回家去的, 結果……他竟然看到了蔣震的船!
趙金哥當即喜出望外,然後就看到蔣震突然從船上跳了下來朝著自己游來……
那一瞬間, 趙金哥恨不得也跳到水里去才好, 但岸邊停著無數的大船小船, 密密麻麻的都沒處讓他下水, 到底讓他沒跳成。
沒一會兒,蔣震就從河里爬了上來。
“兄弟,你不小心落水了啊?”有人看到蔣震從水里爬起來,便問,蔣震卻充耳不聞,然後一把抱住了岸邊的趙金哥。
“你……”趙金哥下意識地用草帽遮住了自己臉——這里這麼多人……
“哈哈!”蔣震笑了笑,放開了趙金哥︰“金哥兒你來這里等我來了?”
“我就是路過。”趙金哥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蔣震弄得渾身濕透了。
好在關系不大……現在已經六月底了,天氣熱的很,濕了還能涼快一點。
“對,你就是路過。”蔣震笑了笑,他老早就看到有個戴草帽的人站在那里,好久不動一下了……哪有路過的一直站那里不動的?
蔣震說著,還捏了一下趙金哥的手,趙金哥臉上一紅,連忙帶上草帽遮擋住了自己的臉︰“你們,怎麼到了今天才回來?”
“中途又接了點別的生意。”蔣震道︰“也多虧了那生意,這趟出去好歹沒有虧。”
眼下鏢局的名聲還沒有打出去,蔣震原本是做好了暫時虧點錢的準備的,鑒于他自己也捎帶了一些貨物,又會順便賣掉一船磚,好歹收支能平衡。
不過,這次因著中途接了幾樁打生意,最後竟是賺了一點。
“那就好。”趙金哥當下高興起來,之前蔣震說可能會虧錢,他可是比蔣震還要難受的。
“不過,這次出門又發現了很多問題……我們要想辦法招些識字的人才行。”蔣震又道,每艘船上,都應該配一個識字會算賬的人,要不然登記貨物這樣的事情都要他去處理,著實有些煩人。
“讀書人不好招吧?”趙金哥立刻道。
“我也不招學問太好的,沒有正經上過學的都行,只要認幾個字,會算賬就行了。”蔣震道,江南這邊,因著商業發達,需要很多賬房掌櫃的緣故,那些希望自己兒子將來能有出息的人,總會每年花個幾兩銀子,送兒子去讀書。
他們並不求自己的兒子將來考科舉,只盼著他們能當個賬房管事,一個月拿個一二兩銀子,就已經心滿意足。
蔣屠戶和蔣老太就是存著這樣的心思送蔣成才蔣成祥去讀書的。
“這樣的倒是好找,村子里不多,但縣城里這樣的人多得很。”趙金哥道,他這些日子幾乎隔天來一趟縣城,可是增長了很多見識的。
“是的。”蔣震點了點頭,拉著趙金哥的手跟他說話。明明他們說得是很無聊的事情,但他的心情就是好得不得了。
“你們兩個在這里站著干嘛呢?讓開點。”有來回搬貨的人對著他們兩個道,同時不解地看向他們——這兩個人衣服濕透了也不知道打理一下自己,還站在碼頭邊手牽著手……這是干嘛呢?
蔣震和趙金哥連忙來到了旁邊的茶攤前。
蔣震身上身無分文,好在趙金哥是帶了錢的,他花兩文錢買了兩碗茶,然後又買了四塊茶糕,四個茶葉蛋分著吃。
茶糕是本地人對本地一種糕點的叫法。
它是用糯米粉做的,四四方方的一塊,帶餡料,而被放在里面的餡料,一般都是豬肉。
糯米吃了特別能飽腹,豬肉在這年頭又沒人不喜歡,這茶糕也就理所當然地非常受歡迎,就是一般人舍不得花錢買來吃。
蔣震一邊喝茶,一邊吃了兩塊茶糕兩個茶葉蛋,然後就問起了女兒︰“明珠怎麼樣了?她想我了嗎?”
趙明珠現在也就三個月,哪知道想人?不過趙金哥卻鑒定地認為她是想了的︰“想你了,她晚上總是哭,要哭一會兒,才肯睡覺。”
听說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哭了,蔣震頓時心疼地不行,又詳詳細細地問起其他事情來。
趙明珠算是一個很好帶的孩子了,身體也健壯,當然,她會這麼好帶,估計也跟帶她的人多有關。
平常只要撇撇嘴就有人立刻抱住她……她就算想要不乖都難。
而她晚上會鬧騰一會兒,也不過是因為晚上只有趙金哥一個人帶她,偶爾會顧不過來。
等趙金哥把女兒這幾天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之後,蔣震的船隊總算靠岸了。
蔣震帶著趙金哥,一起登記船上的貨物來,順便喊了一個人去村里報信,告訴趙家人自己回來了。
出門二十多天,所有人都惦記著想要回家了,卸貨登記的速度也就特別快,天色將黑的時候,事情就全都打理好了。
惦記著女兒,蔣震當然不可能在何成縣這邊歇一晚,他讓手下們收拾了一下,整個船隊便離開何成縣的碼頭,往何西村的碼頭而去。
蔣震和找趙金哥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趙家卻點著燈火,蔣震和趙金哥兩個人推門進去,就看到趙劉氏抱著趙明珠,正在給她喂奶。
趙明珠如今快三個月,脖子不像一開始那麼軟,听到響動,竟然轉過頭來,隨後,她便“哇”地一聲哭起來,約莫是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給嚇到了。
“明珠!”蔣震心疼地不行,從趙劉氏的懷里抱起趙明珠,就哄了起來︰“爹的寶貝明珠,是不是想爹了?”
趙明珠被蔣震抱著,便不哭了,這讓蔣震更加高興,同時,他發現自己的女兒越長越漂亮了。
之前她胖地臉都下垂了,整張臉上面小下面大,到底是有點丑的,但現在她上半張臉也胖了,臉就圓了,多好看啊!
趙明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記得蔣震,蔣震“伺候”她的時候,她給面子極了,一聲都不哭。
怕孩子生病,何西村的人都是不怎麼給嬰兒洗澡的,不過當初蔣震還在月子里的時候,就給趙明珠洗澡了,趙明珠還沒生病,後來也就越洗越多了,以至于趙明珠跟村里的孩子全都不一樣,身上一點味道也沒有。
她還尤其喜歡洗澡。
蔣震給她洗好澡,又給她穿上一個火紅的肚兜讓她在床上躺著,只覺得她可愛得不行……不過,女兒雖然可愛,這時候也沒有媳婦兒重要。
飛快地哄睡自己的女兒,蔣震毫不猶豫地,就把趙金哥撲倒了。
第二天,蔣震就帶人去縣城,去招收識字的人去了,開出的工錢是每月二兩銀子,若是做得好,以後還能加錢。
願意的人非常多,畢竟很多人雖然學了幾個字,但卻是一直找不到好差事的,听說蔣震招人招得多,大家還奔走相告。
“成祥,今天碼頭那邊有人招人,要認字會算賬的,一個月有二兩銀子!我已經在那邊寫了自己名字了!”一個年輕男子找到蔣成祥,便對著蔣成祥道。
“是嗎?在哪兒?”蔣成祥一喜。
自從他的謊言被拆穿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縣城,每天都在照顧朱淑芬和女兒。
雖然他的女兒整天哭,但命挺硬的,竟是活下來了,養了幾個月,朱淑芬的身體也好了很多……然後,他便又來縣城了。
他一向不是清高孤傲的人,到了縣城之後,便對自己的很多同窗哭訴了一番,然後拜托他們給自己找個差事……而這次來找他的人,就是他的同窗之一,名叫宋立。
“就在碼頭那邊。”宋立帶著蔣成祥,匆匆往碼頭旁邊跑去。
蔣成祥一開始滿懷期待,但來到碼頭旁邊,看到碼頭上的那些人之後,表情卻一下子僵住了。
那些人穿著統一的服裝,可不就是蔣震手底下的人?這要招人的……
蔣成祥目光一轉,便看到了蔣震。
“成祥,快點。”宋立催促道。
“等等。”蔣成祥站定了,不願意過去。
“成祥,怎麼了?”宋立不解地看著蔣成祥,又道︰“你走快點,要不然就被別人搶走機會了,你家那樣子,你不找個差事,那可怎麼辦好?”因著蔣成祥將蔣成才做生意被騙錢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宋立說了的緣故,宋立現在一心認定蔣成祥的日子很難過。
“對不住,別人招人我能去,他招人,我卻不能去。”蔣成祥看著宋立,搖頭苦笑道。
“為什麼?”宋立不解。
“那人……其實是我大哥,因著我父母對他不好,他主動入贅到了別人家里去,還對我們家的人很是厭惡,他是定然不願意請我做事的。”蔣成祥嘆氣。
“還有這種事?”宋立遠遠地看了一眼蔣震,當下認定蔣震必然是見利忘義。入贅到有錢人家里去之後,便忘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自然,你沒看出來嗎?他長得和我很像。”蔣成祥苦笑道。
以前的蔣老大和養尊處優的蔣成祥,是不怎麼像的,但現在的蔣震,確實和蔣成祥很像,更何況,宋立以前是听蔣成祥提起過自己有個大哥的。
那時候蔣成祥就不怎麼願意說起自己的大哥……宋立之前一直不知道原因,現在卻覺得自己猜到了。
原來蔣成祥不僅有個借利子錢做生意被騙的蠢貨二哥,還有個忘恩負義的大哥,宋立對蔣成祥更同情了。
“我那大哥,做的是幫人送貨的活兒,給他干活要常年住在船上不說,遇上水匪還會丟了命,之前我們村里,還有人跟著他出去沒了命的……宋兄,你還是換個差事比較好。”蔣成祥又道。
這宋立家境不錯,手上有錢,這些日子一直有接濟蔣成祥,蔣成祥就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家里的真實情況,自然也不願意讓宋立跟著蔣震做事。
這宋立是個暴脾氣的,又容易輕信別人,听到蔣成祥這麼說,立刻就道︰“還有這回事?我一定要去拆穿了他才行!”
“宋兄,等等!”蔣成祥連忙拉住了宋立,左勸右勸,又告訴宋立蔣震跟縣太老爺有關系,總算是勸住了宋立,讓宋立答應了不把事情鬧大。
蔣震和趙金哥,這會兒正在招人的地方。
他們只打算招二十個人,但過來的人卻著實有點多,蔣震干脆就讓這些人記下名字,然後明天去一處他租下的房子里考試。
他並不知道這些人的水平,就想出點題目,然後從中選最合適的——這里面有些人,只稍微認幾個字就來報名了,這樣的他是不想要的。
“這位大爺,我們招的人,是要跟著我們出海的,年紀太大的受不了。”看到一個都長了白發皺紋,看著比趙富貴還要大一點的老大爺竟然也要來報名,蔣明有些無奈地勸說起來。
“我身體很健壯,小伙子,現在就算讓我碼頭上抗貨都沒問題。”那老大爺很堅持。
“真的不行……”蔣明都無奈了,偏偏又不能對一個老人做什麼。
蔣明勸了很久,那老大爺都不依不饒,還要當眾表演抗麻袋……
“我只要三十歲以下的!”蔣震道,冷冷地看向那老人︰“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把你趕走?”
這樣年紀大的人,肯定是不適合跟著船隊一起走的,既然好言相勸沒用,蔣震只能把人嚇唬走。
蔣震身上的服飾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領頭的,這會兒他冷下臉,那老人頓時不敢吭聲了,看了一眼蔣震身邊站著的手下之後,更是忙不迭地跑了。
“哼!”那老人跑了,卻有一個年輕人擠了進來,他看著蔣震冷哼了一聲,然後又對著拿著一疊紙張,正在讓人寫下名字年齡的蔣明道︰“我之前在這里留了姓名,現在幫我劃掉!”
“你不要這差事了?”蔣明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這年輕人就是宋立,他有心想要拆穿蔣震的“真面目”,但怕連累到家里人還有蔣成祥,到底還是忍了,只道︰“對,我不稀罕。”
“行,你自己找出來劃掉吧。”蔣明指著旁邊的一堆紙道。
這年頭大戶人家都是不招人的,掌櫃的賬房全都自己培養或者干脆就讓旁支去做,即便某個鋪子要招人,那也是找熟人去尋摸合適的人的,甚至于常常會直接請親戚來做事。
因此,很多人雖然認了字,卻是找不到合適的差事的……要不是這樣,蔣成祥哪至于這麼久,都找不到能做的差事?
也是因著這個,這次蔣震當眾招人,來的人也就特別多,這會兒都已經有三十多個人留下名字了……有人不想來他們這里干,蔣明一點都不在乎。
宋立看到蔣明不把自己當回事,卻有些生氣,他可是上過很久學堂的童生!比其他人出色多了!
宋立找出自己之前寫的紙張,正要當眾撕碎,表示自己並不把這差事當回事,後面的人就紛紛擠上來把他擠開了,那些人還爭著搶著希望蔣震給他們一個差事。
拿著寫著自己名字的紙,宋立都被氣壞了。
宋立正生氣,便看到一個熟人過來了。
那熟人也是宋立的同窗,名叫鄭寶寧。
鄭寶寧雖然姓鄭,跟鄭逸所在的鄭家卻沒什麼關系,最多幾百年前是一家,而他家的日子,日子過得並不好。
這鄭寶寧的父親是個小商人,販賣東西為生,原本每年出去四趟,每趟刨除開銷都能淨賺個十兩銀子,讓他家的日子過得不錯不說,還讓他能讀書。
可後來,他父親某次出去遇到有人找事,被踢了一腳……
他父親本沒將之當回事,卻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踢傷了內髒的,他回家之後,肚子越來越大,最近竟是活生生地疼死了。
家里沒了頂梁柱,鄭寶寧自然讀不成書了,他當時不過十二三歲,找不到什麼差事,字又寫得不怎麼樣,沒法子抄書為生……最後,他竟是靠著給人畫繡花用的花樣子賺起錢來。
一個大男人,整天給一群女人雙兒畫花樣子,這算什麼?听說他甚至還會給那些暗娼畫肚兜上的花樣子……宋立對鄭寶寧,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覺得鄭寶寧墮落了。
他以前見到鄭寶寧,都會勸他找個正經差事,不過這次……
看到鄭寶寧似乎想去給蔣成祥的大哥做事,宋立連忙拉住了他︰“鄭寶寧,那差事很危險,你听我的,還是換個差事比較好。”
鄭寶寧聞言,當即皺起了眉頭。
這宋立,當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當初總勸他找別的活兒干,卻不為他想想,他家一點背景也無,又哪里找得到合適的活兒?
至于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活兒,還來攔著他。
“我會去問問的,若是真的危險,我自然不會去做。”鄭寶寧道,說完之後,便立刻擠進了人群。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宋立罵了一句,打算在外面等著,等鄭寶寧從人群里出來之後,再跟他好好說道說道,沒想到鄭寶寧竟然消失了!
這是從另一邊溜走了?宋立氣得不行,避開了他的宋寶寧卻是松了一口氣。
那金震鏢局招人的地方,是有很多人詢問的,他也問了,然後算是把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也問清楚了。
他們這些人,將來要跟著船去送貨,卻是會遇到一點危險,但這麼大的船隊,那麼多的鏢師,他們這些賬房會出事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真要說起來,便是給縣城的鋪子做賬房,說不定也是要跟著掌櫃的,搖了船去進貨的,這部同樣會遇到危險?
鄭寶寧已經打定主意要努力得到這活兒了。他爹已經去世五年,他也長到了十八歲,只靠畫花樣子賺個一文兩文的,家里怕是會一直入不敷出,他最好還是找個正經差事。
這跟著船出去,東家是包吃飯的,那二兩銀子的工錢,他也許自己用不著花多少,能全拿來養家……
就不知道明兒個,那東家要怎麼從他們這些人里選人。
鄭寶寧在琢磨這個,蔣震也在琢磨這個。
他著實不知道要怎麼給人出試卷。
“啊!”蔣震正在思索著,躺在床上的趙明珠突然喊了一聲。
“乖女兒!都會說話了啊!”蔣震喜滋滋地把女兒抱起來,不去多想了,決定到時候讓那些人寫個五百字的自我介紹,再做幾道數學題就好。
他照著小學的難度來出題,那些人應該答得出來吧?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蔣震早早地就在那個定好的房子里等著了,他之前讓縣城的木匠給他做家具的時候,因著有心想要以後在何西村弄個培養人才的小學,是讓那木匠做了五十張小桌子小板凳的,現在,這些東西正好可以用上,就是不太夠。
昨天留下了名字的,一共有百來個人,大約是其中某些人回家想過之後,又放棄了的緣故,最後總共來的人,是七十多個。
那些桌椅壓根就不夠用,蔣震只好把木匠做給自己的家具也讓了出來,因著屋里放不下,很多人還需要在屋外考試。
鄭寶寧來的有點晚了,就沒分到那些小桌椅,而是分到了一個五斗櫥,還要他站著答題。
那些穿著統一的衣服的人,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三張紙,一張紙上,讓他們寫上數百字的自我介紹,而寫完之後,會有人出幾道題目,到時候他們把答案寫在第二張紙上就行,只要多得那張紙,他們可以用來記題目。
這自我介紹,其實是想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識字吧?鄭寶寧雖然字寫得有點丑,但好歹是認識不少字的,當下寫了起來,洋洋灑灑寫了四百多字,把紙都寫滿了才作罷。
看了身邊一個在一張床上寫字,估計不會寫字還不認識幾個字的人竟然只在紙上涂鴉了二三十個字,鄭寶寧當下放松很多。
而這個時候,那個頭領模樣的人來出題了。
“我有九個手下去辦差,他們辦得不錯,我要賞他們每人八兩銀子,一共需要給他們幾兩銀子?”
“我買了十三只兔子,這十三只兔子,一共有多少只兔腿?”
“我讓人幫著搬貨,搬一袋子貨給一文錢,那人第一天搬了一百五十八袋子貨,第二天搬了二百十一袋貨,第二天搬了一百七十六袋貨,他一共能拿幾文錢?”
……
蔣震一共出了五道題,他自認出的都非常簡單,他身邊的趙金哥用筆記下幾個數字之後,就很快將之算了出來,但那些做題的人……
蔣震突然發現,這些人里面,竟然有好多神情凝重,似乎無處下筆……
好在,還有不少人會算。
鄭寶寧就會算。
他爹當初做生意,便是要算賬的,他看多了,便也會算了,這些題,好歹全都算了出來。
把題算出之後,鄭寶寧松了一口氣,而沒過多久,他們的三張紙,便都被收了上去。
那些胡亂涂鴉的,蔣震看過之後,直接就不要了,讓何春生給他們每人兩個雞蛋把人送走。
這些人本就理虧,蔣震又給了雞蛋,倒是一點都不怪怨蔣震,很快就離開了,見狀,蔣震又看起剩下的卷子來。
真的學問好的人,顯然是不可能願意來幫他做事的,所以這些卷子基本都存在一些問題,其中很多人的字還連他都不如,幸好,其中有些還算不錯。
蔣震已經打定主意要先教教這些人數學,再讓他們上崗了,也就沒有太挑剔,最後選出了二十二個人來。
那些這次被刷掉的人,蔣震給了他們每人三個雞蛋,至于選上的……他直接給了他們每人五個雞蛋,然後又跟他們簽了契書,讓他們明天早上在碼頭上等,到時候他來接人。
蔣震和蔣震手下的人都是何成縣本地人,之前在碼頭上,那些衙役還對他們很是友好,這些人並不怕蔣震騙他們,自然全都同意了。
見狀,蔣震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等這些人走了之後,蔣震便讓自己的手下把屋里的桌椅家具全都搬去船上,帶回何西村。
家具都已經打好能用了,收拾過後,明天,他就可以帶著媳婦兒女兒搬新家了!
那新房子對曾在現代生活過的蔣震來說,稱得上簡陋,但這會兒,蔣震依然對搬家充滿期待,他和趙金哥住的那棟樓上一共有南北兩個房間,朝南的他和趙金哥住,朝北的卻打算給女兒住,而那個房間,他是鋪上了木板的,到時候就能還讓女兒滿地爬了。
好吧,他的明珠現在連坐都不會坐……
蔣震在碼頭那邊蓋的房子,可不止自家的宅子。
他是給自己的手下和那些水手蓋了宿舍樓的,除此之外,他還修建了倉庫和幾間教室。
“老大,這里放那麼多桌椅,是做什麼的?”看到教室的布置,王海生不解地問道。
“以後可以讓孩子來這里讀書。”蔣震道︰“你的兩個孩子就能來。”
“讀書?!”王海生又驚又喜,其他人也都滿臉驚喜。
他們跟著蔣震賺了錢,也是想過將來要送孩子去讀書的,但還真沒想到,蔣震竟然會在碼頭這邊弄個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