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人附身行禮。
見張士貴和安逸飛臉上淤青身上斑駁,李承乾眉頭一皺︰“出何事了?你們兩個怎麼這般模樣?”
二人張嘴欲言,卻又同時低下了頭。
李承乾眼神一轉,李孝恭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
“身為部司之首朝廷重臣,汝等如此作為,傳出去豈不讓天下人恥笑?以後百姓對朝廷可還有敬畏?”
“荒唐,你們兩個,罰去半年俸祿,一人寫一份悔過書,明日親自交于朕。”
“諾,臣知罪。”
兩人躬身認罪,李承乾冷哼一聲。
認完錯後,張士貴告狀道︰“陛下,臣雖行事偏激了些,但水軍司此次實在是膽大妄為。”
“樞密院之軍令,皆加蓋天子印信,這就等同于是聖旨,安南水師違抗軍令,就是不尊旨意,他們眼中,那還有樞密院,那還有陛下,那還有朝廷……”
扣大帽子,張士貴也是個中高手,一言一句間,都在內涵水軍司目無君王,就差說他們要造反了。
安逸飛听的氣憤不已,如果不是李承乾現在臉色很不好看,他非得和張士貴這老狗大罵一場。
“好了,不要說了。”
李承乾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三人當即下跪︰“陛下息怒。”
冷冷掃了一眼,李承乾問道︰“安卿,張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此話寒意滿滿,張士貴心中暗喜。
自水軍司成立以來,李承乾就對他們多有庇護。
每年,除了樞密院撥給他們軍費之外,內庫還要再撥付一大筆。
要不是有李承乾偷偷給錢,水軍司也不可能有三大艦隊百艘戰艦,跟他們比起來,陸軍就跟後娘養的似的。
仗著皇帝的寵愛,這些王八蛋,平日里那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現在好了吧,終于犯下大錯了吧。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了,天狂有雨,人狂有禍。
看著結結巴巴不敢回話的安逸飛,張士貴心中那是暢快的不得了,他已經決定,再今日下值,一定要去平康坊好好喝那麼一杯。
“說!”
遲遲等不來回話,李承乾氣憤的拍桌而起。
安逸飛一個激靈,趕忙道︰“是,安南水師此次的確犯下大錯,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李承乾冷冷看著他,心中失望至極。
這幾年來,他或明或暗,對水軍司多加回護,就是為了給陸軍司培養個競爭對手出來。
如今的大唐,軍威到了頂峰。
百萬戴甲之士,令陸軍司的權威快速膨脹,不給他們尋個對手,李承乾睡不踏實。
原本是想讓水軍司對陸軍司形成制衡,沒想到,一點名堂都還沒干出來呢,倒是學會無法無天了。
一群扶不上牆的阿斗,虧了他這些年的心血。
李承乾氣的想要吐血。
“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們這麼干的?軍令大如山,視軍法為無物,你們是想造反不成?”
這話就很嚴重了,嚇的安逸飛一腦袋重重扣下,聲音震顫道︰“陛…陛下息怒,臣等萬不敢有此意。”
看著他小雞啄米似的模樣,張士貴眉頭都忍不住武動了起來。
李承乾胸膛起伏,很是生氣。
盛怒之下,他想要按軍法來行事,但理智卻又告訴他,這樣不可以。
按軍法,不遵軍令者,斬。
安南水師此次這麼干,一眾高級軍官肯定是達成了共識,如果按照軍規,這些人都要拿下,身為最高領導的安逸飛,也要跟著吃瓜落。
將他們全都處理的話,對水軍司無異是個巨大打擊,這不符合李承乾的利益。
所以,哪怕心中再生氣,他也得壓著火氣,想辦法給水軍司擦屁股。
思考片刻,李承乾道︰“安南水師總管宋文龍,罷職問罪,交由水軍治軍司處理,余下他人,罰一年俸祿,三年內不得晉職。”
听得這番話,張士貴眉宇間的喜色轉移到了安逸飛的臉上,他幽怨的看了眼李承乾。
他就不明白了,安逸飛到底是給皇帝灌了什麼湯,怎麼就能讓李承乾這麼偏袒。
交由水軍治軍司處理,他們都是一家人,能處理的多重?這輕拿輕放的也太過了吧?
張士貴眼中濃濃的失望之色。
李承乾瞥了一眼,又道︰“嶺南軍識大體,此次佔取大琉球,當為首功,傳旨,全軍上下晉職三級,加賞一年餉銀,另外,朕私下在補發一年軍俸。”
這是皇帝的補償了。
事到如今,張士貴也只得謝恩︰“吾皇龍恩浩蕩,臣替嶺南軍將士,謝陛下恩賞。”
“此事就到這吧。”李承乾看向李孝恭道︰“王叔,回去之後以樞密院的名義,在全軍舉行一次軍規大學習,在有人敢違逆軍規,不尊軍令,定斬不饒!”
安逸飛听的出來,這話是說給自己听的。
他現在可是恨死宋文龍這個混賬東西了。
待這三人走後,李承乾也無心在處理政務,他去了立政殿。
本想去姜熙月那換換心情,尋個片刻安靜,沒曾想,結果卻更是心煩。
前不久,李承乾思慮再三,覺得還是應該按照傳統皇家教育來培養李象。
他給找了七位老師︰蕭 ,于志寧,劉思道,褚遂良,高季輔,張行成、許敬宗。
這幾人,都是聲名在外的大儒,歷史上,李世民給李治尋得師傅也是這幾人。
由此可見,李承乾對李象是寄予厚望的,可這位秦王,實在是頑劣不堪,上課睡覺捉弄老師也就罷了,今日竟然還逃學了。
甚至更過分的是,他竟然扮成小太監,跟著御膳房出去采買的人,偷偷溜出了宮。
李承乾本就心氣不順,這下好了,李象將他壓下去的怒火瞬間點燃。
“馮文斌,去找,半個時辰之內,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這小畜生給朕帶回來。”
執掌禁軍這些年了,馮文斌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這麼生氣,他不敢耽擱,連忙將禁軍閑余之人都派了出去。
一群兵卒,如土匪般闖進長安各家各鋪,嚇得許多人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他們在平康坊的一家瓦舍,尋到了當朝皇長子。
李象是被抬著進宮的。
這位秦王殿下,在進了立政殿之後,還罵罵咧咧的威脅著抬著他的士卒︰“放開我,你們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砍了你們。”
李承乾眼冒怒火,姜熙月站在一旁,心中又氣又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