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素白一片。
“陛下到。”
李承乾面色沉重，大步進了後院。
王家之人紛紛避讓兩旁。
李麗質身為公主，按禮制是不能帶孝的，可她還是帶了。
李承乾看了妹子一眼，本想說點什麼，但最後也只是一聲暗嘆。
“微臣，參見陛下。”
王怡景兩眼紅腫，聲音嘶啞。
屋中的人停止抽泣，俯身行禮。
李麗質牽著一小男孩，將頭撇到一旁。
“舅舅。”
小男孩喜笑顏開，下一秒，李麗質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王辰燁怏怏低下了頭。
李承乾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揉了揉他的腦袋，而後行至床邊。
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王 ，李承乾長嘆一聲，更咽道︰“怎麼會突然如此？昨日朕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王怡景開口要回話，結果一個字還沒說，直接痛哭了起來。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茅四道︰“傳旨，追封王公為少師，陪葬昭陵，加謚文忠，另著秘書監，親撰碑文。”
茅四領命而去，李承乾在王家待了一個多時辰，才起身回宮。
王怡景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外。
臨上馬車之際，李承乾突然道︰“喪期過後，你去政務司，任政務卿吧。”
這是許下了一內閣的席位。
王怡景感動道︰“謝陛下。”
李承乾嘆口氣。
這時，王辰燁突然從門內鑽出，一把抓住李承乾的衣袍，面色祈求道︰“舅舅，我想進宮去找李象玩，家里所有人都在哭，哭的燁兒好煩。”
“住口！”王怡景厲聲訓斥道︰“平日里教給你的規矩都忘了嗎？還不快放手。”
王辰燁畏畏縮縮的松開手，乖巧的站到了一旁。
李承乾擠出一絲笑容︰“過幾日舅舅再接你進宮和李象玩，這幾天你先好好陪著你娘和你父親。”
王辰燁失望的點點頭。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臉，轉身上了馬車。
前面，楊恭仁病逝，現在王 也去了。
內閣如今，就剩下房玄齡和侯君集二人了。
從皇佑元年開始整肅，到如今皇佑五年。
這五年間，栽在房玄齡手上的人不少。
在坊間，房玄齡的口碑不錯。
但在官場上，房玄齡已是惹了眾怒。
這半年多來，誣告彈劾房玄齡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所羅列的罪名都是子虛烏有，李承乾若是真想保的話，倒是也能保下房玄齡。
可是，他不能保。
房玄齡不倒，下面那些人就不能安心。
刀架在脖子上一時，能起震懾作用。
可若是架在脖子上一世，那是能將人逼瘋的。
房玄齡該退了。
他退了對誰都好。
可他這一退，內閣補人的事情就得提上章程了。
如今朝中，有資格有能力又夠忠心的，李承乾是一個也找不出來。
蕭 倒是資格夠老，能力也勉強還行，可這人心地偏狹無容人之量。
褚遂良能力也還不錯，可資歷卻又淺薄了些。
劉洎資格能力倒是都夠，人品也不錯，可他當初跟著長孫無忌和李泰眉來眼去的，這人的忠心令人存疑。
李承乾坐在馬車內，將朝中主要官員都在腦中過了一遍，越想越是頭疼，心煩的往窗外望去，馬車已經駛進了宮城。
看著不遠處的太廟，李承乾令馬夫調轉了個方向。
……
“參見陛下。”
正在太廟正殿清理香灰的兩個太監匆忙行禮。
李承乾擺擺手，問道︰“秦王呢？”
“回陛下，秦王和二殿下在東殿。”
李承乾點點頭，給祖宗牌位上了柱香後，便去了東殿。
剛走到殿門口，就听到了李象的聲音。
“李政，你可有什麼秘密。”
李象坐在供桌上，一左一右各擺放著兩個香爐，身後就是李淵的畫像。
他一臉嚴肅，李政跪在下面的蒲團上，狐疑的打量著他。
“李政，你為何這麼看著本祖！”
李象捏著嗓子，聲音有些空洞。
李政猶猶豫豫道︰“你…你真是高祖？”
“哼！”李象一拍桌子，訓斥道︰“這是自然，你以為本祖逗你玩不成？你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快快告訴我，我不能長時間附身，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我能滿足你一個心願。”
“你…什麼心願都可以嗎？”
“當然。”
李象迫切的點點頭。
李政還在猶豫。
“你要不說就算了，本祖可就走了。”
“等等。”
李政兩個手指勾來勾去，低著頭嗡聲道︰“高…高祖，你能不能把大哥帶走？”
李象臉一黑，兩眼冒火的瞪著李政，冷聲道︰“可以，但你得先告訴我一個秘密。”
“我……我……”
就在李政即將說出自己的秘密時，李承乾進來了。
“給我滾下來。”
李象嚇了一激靈，一骨碌就從供桌上跳了下來。
李政也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看著空蕩蕩的供桌，再看看遍地的果皮碎屑，李承乾臉色鐵青。
李象害怕的向後退去，邊退邊解釋道︰“父…父皇，剛剛，高…高祖顯靈了，他…他附在孩兒身上…”
在李淵靈位前說瞎話，李承乾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解下腰間的玉帶，大步沖向李象。
“父皇，我…我……”
李象害怕的牙關打顫，連忙撒腿就跑。
他像個猴子一般上躥下跳，但最終還是沒逃過李承乾的手掌心。
玉帶抽打在屁股上，李象哭爹喊娘的求起了饒︰
“父皇我錯了。”
“別打了別打了，我不敢了。”
“哎呦呦，母後救我。”
“快來人救本王。”
李政悄的躲在圓柱後面，心里既覺得害怕又覺得暢快。
他時不時的探出腦袋看兩眼，最後，也被李承乾提溜出來抽了幾下。
須臾片刻，兄弟二人捂著屁股，眼淚汪汪的跪在李淵畫像前。
“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看好了，今天就讓他們老老實實給我跪在這里。”
李承乾怒氣沖沖的走了，他前腳剛走，後腳李象就趴在了地上，將褲子褪下，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沖著門口看守他們的太監道︰“來給本王吹吹。”
太監不敢推辭，笑嘻嘻的給他吹起了屁股，李政見此，也有樣學樣。
李承乾在太廟暴揍秦王和二皇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宮中傳開。
姜熙月和侯林菀知曉後，倍感憂愁，甦婉兒卻是心情大好，她對李樂告誡道︰“以後離你大哥二哥遠點，不管他們做什麼，你都不準摻和。”
李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後，甦婉兒又親手做了些點心讓他給李承乾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