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
胡啟鋮冥頑不靈,殺他,沒問題。
但禍不及妻兒。
因為這麼點事,就滅人家滿門,這屬實說不過去。
以高聖智對李承乾的了解,這事,決然是劉枕自己的主意。
不管如何,胡啟鋮也是靈州政務副監。
而劉枕,說破大天只是一個秘書吏。
若今日僅憑他一言,便滅了胡家的門,那靈州府衙臉面何存?
以後他劉枕,是不是還要騎在自己腦袋上拉屎撒尿?
一個小小的秘書吏,還沒有這資格!
高聖智一副吃人像。
一向愛當個透明人的周方,此刻也是憤怒異常。
最近這幾年,因為各種原因,周方雖漸漸成了個吉祥物,但終究還是靈州政務監。
名義上,他在靈州,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劉枕一聲招呼不打,就要滅胡家的門。
這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兩人此刻非常的生氣。
他們怎麼想的,劉枕心知肚明。
這一次,怕是將這二人得罪死了。
“兩位大人,劉某這麼做,也是實屬無奈。”
劉枕輕嘆一口氣,低聲道︰“就在剛剛,萬春公主在都督府外,親手殺了李泰……”
“什麼?”周方失聲道。
高聖智的眼楮也瞪得如銅鈴。
李泰竟然死了…
動手的還是萬春…
這事可大條了…
稍有不慎,怕是都要給李泰陪葬啊。
瞅著二人驚慌懵逼的樣子,劉枕又將剛剛說給姜熙月的話重復了一遍。
這兩人,可比姜熙月聰明多了。
劉枕剛剛透露出一絲圖謀不軌的意思,他們二人立馬就明了了劉枕想要做什麼。
政變!
竟然敢有這種心思。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敢想敢干啊。
小小年紀,如此膽大包天…
了不得……了不得啊……
周方和高聖智面面相覷,一時間,兩人竟生出種廉頗老矣的感覺。
見這二人不吱聲,劉枕自顧自道︰“若要立于不敗之地,那定要做足萬全準備。”
“太子妃娘娘已派人前往長安面見殿下,若殿下準了此事,到時,兩位大人可願遵命?”
咕嘟…
周方和高聖智同時咽了咽口水。
這個問題他們兩個以前也想過。
跟李承乾在靈州混了這麼久,早已經下不了船了。
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論李承乾做什麼,他們都得硬著頭皮跟著。
走到現在,他們早已沒了選擇的資本。
周方和高聖智同時表態道︰“我等跟隨殿下日久,自然唯殿下馬首是瞻。”
劉枕一笑,隨後正色道︰“此事凶險萬分,只有同心協力,方可有一線曙光。”
“靈州如今人心浮動,若是不施以雷霆手段重聚人心,到時如何成事?”
高聖智懂了劉枕的意思。
殺雞儆猴!
胡啟鋮在靈州也算有幾分影響力,拿他開刀,能產生極大的震懾效果。
這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殺胡啟鋮一人,還能勉強妥善善後。
可若是毫無理由直接滅門,怕是有不少人都要害怕的睡不著覺了。
到時一旦處理不好,恐怕朝夕之間便人心盡失。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重聚人心了,靈州能不變成一團散沙,都是老天爺保佑了。
高聖智倍感為難。
周方同樣如此。
他們二人,可沒有劉枕這樣的膽子。
兩人瞻前顧後默不作聲。
他們能沉得住氣,劉枕可沒這耐性︰“事已至此,兩位大人給句話吧。”
“此事……”周方吞吞吐吐道︰“要不再等等,看看殿下如何說?”
畏事如虎毫無膽量。
身為政務監,竟如此怕擔責任。
無能鼠輩,也有臉忝居高位。
劉枕斜視一眼,神色滿是輕視道︰“李泰被殺時,目睹百姓不在少數。”
“這事想瞞是瞞不住的,待陛下得到信,不出十二個時辰,便能趕至靈州。”
“一旦等陛下進城,咱們再想做什麼,可就不像現在這般容易了。”
一听這話,周方臉上的糾結之色更濃。
“可胡家不是小門小戶,沒個說得過去的由頭就將人這麼殺了,對內對外都不好交代啊。”
優柔寡斷。
干大事,哪有不擔風險的。
高風險才有高回報。
虧周方還是從太原就跟著李世民一路殺出來的,竟然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劉枕心中對周方更加鄙夷,語氣稍顯不耐道︰“欲行大事,那就要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周大人如此膽小甚微,不如現在就回去奶孩子去。”
“你……”周方氣的滿臉通紅,劉枕毫無怯意的跟他對視著。
就在兩人含情脈脈瞪著對方之際,高聖智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咬牙道︰“就這麼辦了,出了什麼事我負責。”
呼……
劉枕和周方齊齊松了一口氣。
高聖智一點頭,那這事便毫無懸念了。
樂寶晉看了劉枕一眼,隨即,便又舉起了刀。
“住手……放開我……”胡啟鋮兩眼通紅,憤怒的嘶吼著。
他的掙扎,很是激烈。
但在孔武有力的近衛團面前,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的。
“周方,高聖智,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胡啟鋮儀態盡失。
周方和高聖智低下頭,默不作聲的往門外走去。
胡啟鋮見此,陷入瘋癲道︰“李承乾,你不得好死!”
眼瞅著他開始說胡話了,劉枕冷酷一笑,給了樂寶晉一個動手的眼神。
來胡府,是姜熙月點頭的。
如今既然廢話說完了,那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樂寶晉干脆了當,一刀率先了結了胡家仁。
見愛子的腦袋滾到了地下,胡啟鋮悲憤一叫,而後猛吐數口老血,眨眼間,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老爺……”
胡家眾人驚恐不已。
有人痛哭,有人昏厥,有人怒罵,有人求饒……
眾生百態,終究難逃死路。
劉枕轉過身,背對胡府眾人。
刺耳的尖叫聲越來越淡薄…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厚…
劉枕聳聳鼻子,眨眼間,胡府歸于平靜。
“解決了。”樂寶晉擦拭著佩刀上的血漬,輕聲道。
劉枕沒有回頭,只是點點頭道︰“令人將胡府看好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言罷,劉枕便快速逃離了胡府。
看著他踉蹌的背影,樂寶晉眼角一皺。
小小年紀,竟如此毒辣。
這種人,以後還是敬而遠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