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讓崔博文剛剛放下去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原以為成功糊弄過去了,沒想到,姜鵬明馬鞭都舉起來了,卻遲遲又不揮下。
崔博文頭皮發麻之余,強裝鎮定。
不得不說,此人的心理素質,那真的是杠杠的。
“老鄉,可看到過這個人?”
姜鵬明說著,便展開了手中的畫像,崔博文認真的看了幾眼,搖頭道︰“小的沒見過此人。”
唉……
姜鵬明暗嘆一口氣,收起畫像後也不多說什麼,直接縱馬而行。
清脆的馬蹄聲愈行愈遠,當最後一個騎士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崔博文的手直接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瞬間,破棉襖就被汗水浸濕,看著手中冰冷的幾個銅錢,崔博文心中一陣惱怒。
他堂堂崔家二爺,竟然有一天會被人施舍。
崔博文心中一通咒罵,將銅錢直接揣進了兜里,而後又不放心的摸了兩下,確定無誤之後,便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林子里。
雖然姜鵬明沒認出自己,但崔博文也不敢走大道了,還是那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行事謹慎幾分,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
一刻鐘的時間,姜鵬明一行人奔出了三里地,再走七里,就到雲同縣了。
如果到雲同縣還沒找到人,他們也只能無功而返了。
遭了這麼大的罪,最後兩手空空的回去,姜鵬明是真的不甘心啊。
“營長,歇一歇吧,兄弟們快堅持不住了。”
四排長楊景林,臉色都凍成了青色,其他的士卒,也都差不多,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
姜鵬明想了想,便下令暫時歇息一會。
眾士卒神情一松,立馬跳下馬活動起了筋骨,馬兒也趁此機會大口的喘起了氣。
姜鵬明解下水壺猛的灌了幾口烈酒,隨著臉色變得潮紅,身子也立馬感覺暖和了許多。
這用蒸餾法所釀之酒,可真是好東西啊。
姜鵬明貪戀的舔了舔木塞,醇厚的酒香味在空中彌漫,其他士卒也紛紛喝了幾口酒用來驅寒。
每個人都和姜鵬明一樣,喝完之後,還要舔舔木塞。
歇了五六分鐘之後,姜鵬明正準備下令繼續趕路,這個時候,自南邊來了一行人,瞅這拖家帶口的樣子,應該是準備去三里營討生活的。
如今三里營在靈州的地位,就如後世的帝都一般,有著很強的吸引力。
姜鵬明讓楊景林拿著畫像過去問問,看看能不能瞎貓踫個死耗子。
楊景林走過去攔下這一家人,問了幾句之後,沖著姜鵬明搖了搖頭。
唉…
暗嘆一口氣,姜鵬明翻身上馬,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正準備揮下馬鞭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思索片刻之後,二話不說便調轉馬頭,順著來時的路折返了回去。
就在剛剛,楊景林過去詢問的時候,那一家人不停地點頭哈腰,一臉害怕之色。
也正是看到這一幕,姜鵬明突然想到了剛剛的那個乞丐,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那乞丐言語之間雖是戰戰兢兢,但神色卻又是鎮定無比。
現在這麼一回想,姜鵬明便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駕!”
馬鞭揮動的越來越快,很快,他便折返回了剛剛遇到崔博文的地方。
這周圍沒什麼村莊,也沒什麼人煙,最近的,就是幾里外的雲同縣了。
這乞丐如果是討生活的,那就應該一直往前走,但掉頭回來的這一路上,都未曾看到那乞丐。
姜鵬明的心立馬一熱,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那乞丐就是崔博文,但看現在這情況,起碼有五成的可能了。
“散開搜,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六十來個士卒得令後立馬散開,很快,便有一人大聲道︰“營長,有一道腳印通往林子里了。”
姜鵬明臉上立馬掛上了喜意,這天寒地凍的,放著大道不走反而鑽進了林子里,之前只有五成的可能性,那現在,就有九成了。
“一班留下兩個人看馬,其他人,跟我進林子搜。”
姜鵬明大手一揮,帶著人就興沖沖的鑽進了林子里。
地下的腳印很清晰,一看就是落下沒多久的,姜鵬明等人跟著腳印一路追趕,很快,便在前方看到了一個顫顫悠悠的身影。
崔博文平日里就是養尊處優的,再加上現在又一瘸一拐的,根本走不了多快。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他啥時候遭過這種罪啊。
正當崔博文在心中幻想著回去後怎麼報復李承乾的時候,林子里突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叫聲。
“崔博文!”
听到有人叫自己,崔博文下意識的腳步一頓,隨後便立馬清醒了過來,也不看是何人在叫自己,頭也不回的便跑了起來。
他這一跑,讓姜鵬明非常的興奮,嗷嗷叫的立馬帶人追了上去。
崔博文哪跑的過姜鵬明他們,這些士卒,每天早晨那都是要著甲跑三公里的,就是他們讓崔博文先跑個十里地,那追上他,也是輕輕松松的。
更別說崔博文現在還是一瘸一拐的了,沒用幾分鐘,姜鵬明等人便離崔博文不足十米。
他們的呼吸聲,崔博文都听的一清二楚,當下心中便急了起來,扔掉手中的樹枝,激發出身體全部的潛力,將距離拉開到了二十多米。
但潛力這玩意,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崔博文便腳下一軟,直接摔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順勢,還扭傷了沒有受傷的左腳,這一下,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崔博文急得都快要哭了,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他如個蟲子一般,不甘心的向前爬行著。
幾息之後,姜鵬明便追了上來,不客氣的一刀鞘就砸在了他的背上。
啊…
崔博文一聲慘叫,直接昏死了過去。
“把他臉擦洗干淨。”
雖然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百分百肯定這乞丐就是崔博文了,但只有驗明正身,姜鵬明才能徹底放心。
幾個士卒上前用手給崔博文擦起了臉,但抹來抹去,不僅沒擦干淨,反而更是髒了。
“用水擦!”
眾士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都沒有帶水袋。
“笨蛋,沒水不會尿啊!”
負責給崔博文擦臉的這幾個士卒,立馬苦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