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談完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鄭淑賢仗著自己是甦小燦的母親,在這個家里生活了好幾年,根本不給甦小燦拒絕的機會,直接當場拍板,道︰“時間很晚了,大家下午早早就在這里等著了,小燦,你是個晚輩,于情于理,你都有些不敬。
這樣吧,今晚先請大家都吃頓晚飯,然後,你找車和人,再把大家都送回家去吧!”
甦小燦張了張嘴,知道鄭淑賢愛好顯擺的個性,如果今晚自己讓她下不了台,她會鬧得自己過不了這個夜。
甦小燦抬手看看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直接在酒店訂了一桌席面,讓人送了過來。
鄭淑賢在一旁听著甦小燦打電話訂餐,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把手機搶了過去,又加了一倍的豪華大餐。
甦家的各個長輩都吃得肚子滾圓,這還不算,席面剩了不少,鄭淑賢干脆挨個地裝了袋子,讓每個人都拿了一些回家。像甦紅花、甦紅葉這樣的,直接把甦小燦家的冰箱也搬空了,鄭淑賢在一旁就當作沒有看到。
崔家人一直在一旁看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親戚嗎?跟蝗蟲沒有兩樣呀!一個個吃光、拿光、搶光,跟餓了好幾天的難民一般。
甦小燦送眾人離開的時候,甦建民落在了最後面,站在門口看著眾人先行離開,良久,才道︰“小燦,對不起,你小叔太懦弱,太沒本事了,沒有幫到你的忙,還跟著拉你的後腿!”
甦小燦倒是看淡了很多,人有了期待,才會有失望,她沒有了這些對親人的期待,所以,也談不上有太多的傷心。
她雙手插在衣兜里,看著遠處的路燈,平靜地說道︰“小叔,你不用道歉的,對我來說,你做的已經夠好了!連我的父親都不肯站出來為我多說一句話,你卻在背後默默地拒絕跟大家站在一條線上,我知道,你的壓力也不小。”
甦建民拍拍甦小燦的肩膀,緊抿著嘴角,甦小燦越是看得開,他就越覺得悲哀,道︰“小燦,不是這樣的,我做的遠不夠!我有自己的良知和行為準則,可是,在親情面前,我卻動搖了,左右為難,沒有站穩了立場。一邊是自己的親兄弟,相守了大半輩子,一邊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心疼她如此的艱難。
最後,我卻選擇了逃避現實,兩邊都不去幫忙,沒有了自己的立場。
在戰場上,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逃兵,抓回來,是要被斬首示眾的!”
甦小燦被甦建民凝重的表情和語氣逗樂了,親切地挽住他的胳膊,道︰“小叔,你在說什麼呢?還逃兵,還斬首示眾。我們這是一家人自己的內部矛盾,在嚴重,能嚴重到哪里去呀?!看被你這麼一說,搞得大家有多苦大仇深一般!
小叔,你不用內疚和慚愧,這是家務事,本來就沒有人能斷得清。
你最後選擇兩不幫,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支持了,我理解你,也希望你沒有負擔和後顧之憂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看出我的打算了?”甦建民成功被甦小燦理順了心里的那些雜念,驚訝地問道。
甦小燦眨眨眼,她又不是神仙會掐指一算,怎麼會是知道甦建民有什麼打算?!
她調皮地一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挑挑眉,問道︰“那,小叔,你跟我說說,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呀?我原本還想著要是能讓你到璀璨集團去管理新開的裝修公司,該多好!”
甦建民眼楮亮了亮,卻又暗淡下來,眼眸里卻透著堅定,道︰“小燦,你知道自己這句話對我來說,又有多大的吸引力嗎?我一直都期待著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平台,去讓自己自由地發揮和施展。可是,甦氏里,你走兩步,踫到的就是一個沾親帶故的人,連好好說句話,都難。
在這樣的家族企業里,我早就看透了它的腐敗和墮落,卻沒有辦法去改變現狀。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也是對甦氏的惋惜。
現在,我能從這個怪圈里逃離出來,原本就花了太多的決定和毅力,好不容易給自己規劃好了未來幾年能夠好好給自己充充電,我不能再猶豫和推遲了!”
甦小燦認真地听著甦建民的話語,捕捉到里面的意思,難得肅然起敬,鄭重地問道︰“小叔,你計劃去哪里學習嗎?需要我幫忙嗎?”
甦建民摸摸甦小燦的腦袋,兩人輕松愉快的聊天,讓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那個人小鬼大的甦小燦,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地拉近。
“不用了,我已經拖好關系了,就在省城的一所民辦大學學習室內裝潢,畢業還能拿本科文憑。
你也知道,我以前一直都在遺憾自己沒有讀上大學,沒想到,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年齡也一大把了,又跑回學校跟那些年輕人去坐板凳。
你說可笑不可笑?!”
甦小燦倒是十分地看好這樣的甦建民,燦爛地笑著,鼓勵道︰“小叔,一點都不可笑!你這樣做真的很好,好對,我是舉雙手支持你!一個人要走的遠,站得高,就要有足夠的眼光和見識,知識更是比任何財富都來的重要。
歡迎小叔大學畢業之後,來我們公司實習,添磚加瓦!”
甦建民心情愉快地也開著玩笑,道︰“我可把你的這句話當作聖旨了!你可不能到時候說話不算話,讓我這個無業游民到時候餓著老婆孩子,不然我非抱著你的大腿,跟你哭訴當年你怎麼調皮搗蛋,怎麼露著屁股滿街跑了!”
“小叔,你太可惡了,你小時候說不定還不如我呢!”甦小燦一聯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萬分有喜感,撒嬌地抱怨著。
甦建民感嘆了一聲,吸了一口夏日濕熱的空氣,精神抖擻地說道︰“小燦,不說了!我們都各自好好努力吧!他日我們在一起好好相聚!”
甦小燦看著車子帶走甦建民一家,回頭看著太過于安靜的甦家,心里滿是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