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們就因為這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殺了這麼多人!”
趙俊峰還是不敢置信, 他扭頭看向身後的鼎, 有些年頭的鼎外被擦的干淨, 卻也掩飾不了內里的骯髒。
左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鼻尖的血腥味和另一種味道混雜, 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光是放在那里,便是陰氣濃郁。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是那百分之十中的一個。”司迦進了這間屋子中第一次開口, 鄭璜下意識對上他的視線,一陣陰冷從腳心蔓延, 眉頭不自覺的打著顫, 從心底的怕。
趙俊峰道︰“可是那麼多的孩子!……”他腦中閃過了什麼, 少年的話吸引著他一直在說的是以前, 可被他忽略的是眼前。
“你剛才說的是以前, 兩百多年前,而現在村長他們……”
盛血的大鼎, 林子外那些還未腐爛的嬰兒尸體, 不及時喝藥就會死去的村民…等等一切無一不證明著, 殺戮, 還在延續。
“當年那一場大火,知情人死余七八, 那時你還年少, 鄭老三也並沒有把他的事告訴小輩,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左言看著鄭璜,按理說,這人若是知情,就應該死在了那場大火中,若是不知情,那麼也就不清楚這種延長壽命的法子。
但是他不單單知道,還做到了他父親當年都沒有做到的事。
村長冷笑,“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賀寶一個茶杯砸了過去,正中他的下巴,“無非就是偷听偷看到的,這種心思不正的人想干點壞事還需要什麼原因。”
左言看向了身後的人,那本家譜在他手中被勾勾畫畫,只听他說道︰“孩子,只要想有,自然有人為他生。”
左言轉過身來盯著村長,上下打量著,最後在他的手腕處發現了一條不太清晰的疤痕。
“最開始你也是受害者。”
左言這句話一出,趙俊峰驚住,“你在說什麼?”
“鄭老二死之後,鄭家兩兄弟擔心下一個就是自己,所以那段時間最焦急,急迫求助道士,鄭老三對道士的方法推崇備至,回去後,應該是拿過自己兒子做實驗,大戶人家妻妾多,孩子想生就會有。
但是,大約是出于那僅有的父愛,最還是放棄了,目標改為了自己的親兄弟。”
鄭老大死的時間太蹊蹺,而鄭老三和道士靈堂上對視的那一眼,內中定有鬼。
而鄭璜之所以會活下來,時間也確實很巧,鄭老三天性風流,新出生的孩子補上了空缺。
左言梳理了一下腦中的記憶,得出這樣的結論,只是,對于司迦竟然知道的這麼清楚,他還是很意外。
這人當年除了唱戲,可能都找不到鄭園的廚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唱梨園戲。
鄭璜咧嘴,一口黃牙露出,表情陰惡,“人都有好奇心,從小我就帶著這條疤,後院那些姨娘的孩子無一例外都是死胎,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點什麼。”
怪只怪鄭老三當年的一時心軟,怪只怪,這鄭老三好的沒遺傳給他的兒子,這點惡性倒是被他繼承的全面。
“所以你知道遺傳病的事,提前開始做預防,那是你只有一個人,做什麼事不方便,所以在鄭家村重建後,你開始蠱惑其他人和你一起。這種醫院也檢查不出來的遺傳病,讓你控制了整個村子。
你之所以一直在這里,恐怕是因為你當年做的太狠,後來連個親子都沒有留下,而你的年紀又大了,所以一直要靠著這些人……”
“小崽子,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那些,我都不清楚的事,你是听誰說的!”鄭璜說著話,眼神盯著他身後的男人。
那幅模樣已經刻在他的記憶中,從小就仰望的人他怎麼能不記得,可是!可是…這人,分明已經死了!
絕對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
左言挪動了步子,擋嚴了身後的人,他蹲下身體,盯著鄭璜的眼楮,“自然是有人告訴我,他親眼看到了你們鄭家是如何興盛,又是如何衰敗。”
沒錯,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panda!
鄭璜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點,鼻孔煽動,呼吸急促,粗糙的手摩挲著他的煙桿子,額頭的冷汗滴滴答答的砸在他的鼻尖。
“他死了!不可能!他早就死了!說,是誰告訴你的!
鄭璜猛的一把掐住了左言的脖子,目眥欲裂,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從手肘處斷成兩半。
一聲慘叫。
左言被拎著後脖領子站起身,肩膀抵在略硬的胸膛上,一只手從身後伸出,指尖剛接觸到他脖子上的剩余半條斷手,左言就親眼看到殘手化為了白色摻雜著紅色的碎末,飄散著落在地上。
“難為他還抓到你的脖子。”司迦撢了撢手指,淡淡的說。
我還沒胖到那個份上吧。
當年的那個孩子一點都不可愛了,左言摸了摸鼻子,抱著他鼻子當奶吸的娃咋就變成了這樣呢?
系統︰“只能說果然不是你的種,幸好不像你。”
左言︰“我的寶貝兒子啊。”
系統內心復雜的道︰“他知道你把他當兒子看嗎?
而且,我提醒你,你倆不久前還進行了某種生命的大和諧…”
左言僵住,他還吃了他的牛奶……
作孽呦!
系統︰“當初是你要主動~主動就主動~最後知道真相的你眼淚掉下來~”
左言︰“我都這樣的你還忍心往我心口插刀。”
系統︰“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沒有什麼是滾一次床單不能解決的,要是一次不行,那就兩次,我看好你呦少年。”
左言捂著胸口,“最愛我人,卻傷害我最深~”
系統鄙視,“誰愛你了。”
左言︰“對,你只愛你的京片子男朋友,見色忘義。”
系統︰“……我tm天天和你在一起!哪來的男朋友!”
左言︰“原來,你真是彎的。”
系統︰……哪得出的結論!最後氣的他不說話了,躲到一個角落里面壁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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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出村子的路上,賀寶湊近了左言,“你這情況也不像共情,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他哪知道,就突然看到了。
司迦道︰“種族天賦。”
賀寶哦了一聲,“那他們最開始抓葛蘭做什麼?”
左言意外的看著他,要是按照每天的常規反應,他應該此時應該沖著賀子陽說上一句,果然兔子只能炖肉之類的話。
這時再看向賀子陽,只見他掰著手指頭低頭算著什麼,一點也沒留意他們這邊。
幾個人已經走到了樹林的邊緣,司迦手掌撫摸著一顆古樹,異常粗壯,卻在此時只剩這光禿禿的樹枝。
他的掌心一陣黑色閃過,七顆冒著黑氣的黑色珠子從樹干中破木而出,零碎的樹皮碎末零散落在地上。
周圍狂風大作,隱有嘯聲從地下盤旋而上。
司迦指尖捻過黑氣,珠子仿佛被絲線串聯一般落入了他的掌心。
其他人靜等著他的動作,珠子黑光閃爍,幾秒後,光華內斂。
風停,音消。
左言這才睜開眼楮,他還縮在司迦的懷中,風起那一刻他慌亂的蹲在地上,卻在下一秒被一條有有力的手臂拉進懷中,並且堵住了他的耳朵。
賀寶抱著手臂,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二人的姿勢。
左言從懷中鑽出來,“那啥,我怕風。”
賀寶那眼神在老大身上轉了一圈,老大怎能知道你怕風?不假思索的直接圈進懷里,堵住耳朵,這動作也未免太熟練了些。
趙俊峰抱著樹這才送開手,理了理頭發,“怎麼刮風了?”他剛才走在最後,沒看到司迦的動作。
話音剛落,一道白影在眼角閃過,他猛的回頭,什麼都沒有,以為自己看錯了。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嚇的他一哆嗦,只見賀子陽指著另一個方向沖他揚下巴。
他不在意的一回頭,無數道白色身影或快或慢的向他們的來路走去。
他看的許多爬在地上的身影,幼兒的臉上掛著天真又殘忍的笑。
一個身影突然回頭,準確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眼白的眼楮流著血,轉身跟隨著大部隊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那是……死在村長手里的那個人,跪著求了許久也未如願的人。
“這是……”
司迦沒有回頭去看,拉著左言的手腕向外走。
“這樹林有一七星陣,但是陣眼卻不在了,鬼魂在樹林飄蕩,他們自然擔驚受怕。
何達華開著書店,葛蘭一身靈氣經常出入,自然成了目標。
鎮壓這些怨鬼,需要至陽至陰之物,死馬當活馬醫而已。”卻是回答了之前賀寶的問題。
左言回頭看了一眼,兩百年前的一切,又會重新發生一次,不知這次會活下多少人。
陣法已經破了,外面的警察自然也能進來,徐大谷帶著人正撓著腦袋著急,被手下提醒才看到他們,頓時快走了過去。
“都活著?”
他們是活著,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把趙俊峰扔給了徐警官,他們一行人開車回了市里。
司迦回去後把珠子扔給了在家里要被餓死的玩具鴨子,頓時就像得到什麼寶一樣,塞進翅膀連忙撒丫子繞著屋子跑。
至于為什麼這麼激動,因為……一只黃胖子顫抖著身上的肉浪兩眼放光,甩著舌頭追在它屁股後面。
左言喃喃自語,這特麼是狗啊,還是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