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家四子一女,除了閨女嫁在臨鎮,幾個兒子都在身邊娶妻生子,孫子孫女外孫十多個,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人丁興旺的人家。
陳姓本就是前王村的大姓,本鄉本土沾親帶故的不在少數,再加上陳家人與人為善的性子,老奶的七十大壽自然熱鬧非常。
陳喬山忙活完工作的事,始終不見幾個妹妹的影子,他有些奇怪,這可不是她們的性格,跑外邊一看,好嗎,幾人正忙著分戰利品。
拖了一路的行李箱已經被打開了,各式零嘴糕點塞的滿滿當當。
“這個是椰絲球,沒餡兒,有股子椰子味,還有這個棗泥糕,皮兒有點硬,不過非常香,這是麻香酥,還有這個,都非常好吃,你們嘗嘗看……”嚴小沁明顯已經知道該怎麼籠絡小五,邊介紹邊撿著好吃的往小丫頭手里塞。
可憐小五哪見過這麼些花樣,捧著一堆精致的糕點,愣是沒敢往嘴里送。
陳家以前的日子不寬裕,陳衛國偶爾從鎮上幫小閨女捎點江米條、米花棒子之類的零嘴,就能哄得小五高興半天,至于稻香村的點心,那是听都沒有听過的。
小五看著捧在手里小豬模樣的糕點,這也太可愛了,她實在舍不得就此吃掉。
“你琢磨什麼呢?”陳喬山看得好笑,直接搶過那個金豬餅,抓過來就咬了一口,這玩意兒咸香味的,倒是挺合自己口味。
“二哥!”小五差點沒哭出來,作勢就要搶回來,可惜為時已晚,陳喬山哪能慣她這個毛病,“有點良心好嗎,這些都是我買來的。”
“才不是呢,我都知道,這是小沁姐買的。”小五嘴里振振有詞,不過到底沒敢動手,原本的“嚴妖精”也順理成章地改了口。
“看著我做什麼,你手里不還有嗎?”見她還是不情願地盯著自己,陳喬山不禁哭笑不得,只得掰下一塊塞進小五嘴里,總算是堵住了她的嘴。
農村沒那麼些講究,壽宴擺的流水席,請的還是去年升學宴的廚子。
吃了塊餅,陳喬山感覺餓得厲害,兩頓都沒正經吃過東西了,他催促道︰“趕快收拾下,給老奶拜壽去。”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陳夕是個有良心的,找了個果盤,各色點心裝了一盤子,準備捎過去給老奶嘗嘗鮮。
“三姐,我來,我來拿。”小五搶著把果盤端了起來,陳喬山不放心,又叮囑陳夕跟陳婉看著點,這才帶著嚴小沁一塊過去。
出了陳家的院子,嚴小沁有些不安,陳喬山安慰道︰“放心,爺爺奶奶人都很好,你這麼漂亮,他們肯定喜歡。”
陳夕听到兩人對話,不由笑著看了二哥一眼,又主動挽著嚴小沁說道︰“我哥說的沒錯,別擔心了,今天我陪你。”
陳喬山暗自感嘆了一聲,三個妹妹總算是有個貼心的。
……
大伯的院子里已經搭起了彩棚,兄妹幾個剛進大門,頓時就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圍了起來,天地良心,老奶就一個親閨女,可架不住陳姓宗親太多了。
“大山,從燕京回來啦,還真是越長越有出息!”
“三丫頭四丫頭也是孝順的,都回來給老奶做壽來了!”
“喲,這不是小五嗎,怎麼還捧著一盤糕點,這還沒出嫁呢,就知道給老奶送壽糕了……”
……
一幫子熱心的婦女,陳喬山還真是疲于應付,好半晌才進到堂屋。
正屋已經收拾停當,牆上的壽星圖、紅色壽幛和壽聯很是喜慶,顯然都是新布置的。
中間一架方桌,香爐、壽果、壽酒、壽蛋和壽糖擺了一桌子,還有出嫁的閨女準備的壽糕,這不是訂做的蛋糕,是混著紅糖和紅棗做成的桃形蒸饃,很是討喜。
終于見到老奶,陳喬山忙上前說道︰“奶,孫兒給您老拜壽來了。”
老奶年齡大了,身子骨卻還硬朗,一把拉過陳喬山說道︰“猴崽子,你爸都回來半晌了,一直沒見你,我都盼好一陣子了。”
陳夕陳婉也上前道︰“奶奶,還有我倆呢,我們也回來了。”
老奶笑得很開心,又拉著兩個孫女稀罕起來,小五一看不樂意了,忙上前道︰“奶奶,還有我呢,你看,我還帶來好多好吃的點心。”說著,便獻寶似的把手里捧著的果盤湊到老奶跟前。
老奶看了一眼,笑道︰“小五也長大了,是大姑娘了,我記得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為了半塊芽糖,你二哥的臉都險些被抓破了。”
說起以往的趣事,屋子里的人頓時都哄笑起來。
小五也是要臉面的,有些害羞地湊到老奶面前撒起嬌來,她抓起一塊糕點說道︰“奶奶,這是蜜瓜酥,你嘗嘗看,是二哥從燕京帶回來的,說是稻花村的,可好吃了。”
“是稻香村。”陳喬山笑著補充了一句。
老奶怔了一下,稻香村的京八件她是見過的,那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張子瑜坐月子,曾經的親家母從燕京捎來的。
這麼多年過去,睹物思人,想著外頭那個音信全無的大孫女,陳家老奶的心里一陣難受。
小五自是沒覺察到,陳喬山卻發現了一絲異樣,他也想不明白哪里惹得老奶不高興。
“奶奶,這個是二哥的女朋友。”冷不丁地,小五把嚴小沁給拉了過來。
老奶又是一怔,不由眯起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很年輕,模樣周正,比起三個孫女也絲毫不差,不過看這穿著打扮,幾個孫女肯定是比不了的,明顯城里好人家的閨女。
想起老ど曾經的媳婦,老奶心里不由有些不得勁,“閨女,老家是哪里的?”
老奶用濃郁的地方口音試探著問了一句,張子瑜剛嫁過來的時候,連句本地話都說不明白,她可不想這個最有出息的孫子,重走他老子的歷史。
嚴小沁本有些害羞,不過听到老奶的問話,她還是大大方方地說道︰“奶奶,我就是鄧州人,跟大山是同學,今天您老生日,祝您生日快樂。”
听到熟悉的豫南腔,老奶的擔心頓時就去了大半,ど兒子能折騰,養的兒子更能折騰,不過起碼知道找個本地的媳婦,這點倒是比他老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