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在直，不過劍氣卻可以彎，正如做人一樣……”
成笠韻坐在竹林的石桌旁，酒氣濃厚，但面目上多了幾分嚴肅，而在竹林間，楊寧和流風兩人正在奮力疾劍。
一道道劍氣，穿梭于竹林間，很多竹竿都被削平，只有光禿禿的半截，暴露在空氣中。
“不對……”
“還是不對……”
……
成笠韻色厲內荏，不斷呵斥。
而在每一次不對之後，兩人又是開始了不斷的揮劍。沒有劍意，只有單純的劍氣，鋒銳的劍氣。劍氣從兩把劍的劍光之間，揮出，很直，就像他們手中劍一般直。
“手腕需要靈活……”
成笠韻提示，一口酒灌了下去。
劍客，有時候為了劍招，或者為了殺敵，手腕都一般靈活，但是顯然對于酒長老所說的劍氣拐彎而言，還是不夠。
靈活？突然竹林間安靜下來，只有零散的枯葉在風中飄蕩。
手握劍之中樞劍柄，只有手腕靈活，劍才能靈活，可是我的手腕已經足夠，為何就是達不到酒長老所說的那種地步？
楊寧看著手里的劍，久久不語。
清晨兩人剛來這片竹林，酒長老就已經在等待，並且告知兩人，接下來的一個月，基本上都是由他陪兩人度過。
對于酒長老的一手劍氣，卻是讓楊寧心動不已，當即說出自己的想法，隨後就被酒長老說的第一個難題難住。
劍是直的，但是劍劃出去的劍氣卻有弧度，同時酒長老告知他們，劍氣更加可以拐彎。
說著，酒長老甚至還不忘演示，一劍劈出，而在酒長老右邊的一根竹竿卻斷了。
兩人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就是劍氣拐彎造成的。甚至過程中，酒長老靈力都沒有動用。
于是在酒長老的演示下，兩人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苦修之旅。
可是一個早上下來，兩人發現，對于酒長老來說，簡單至極的一劈，卻是讓兩人絞盡腦汁，沒有任何思緒。
劍依舊直，酒氣更直，劍鋒所指，劍氣所致，甚至連一絲偏差都沒有。
“什麼情況？”流風甚至懷疑，酒長老是不是用了別的、他們不知道的方法，這才令劍氣拐彎的。
但是酒長老右邊的那根竹竿，清晰的提醒著兩人，劍氣的確可以拐彎。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兩人已經琢磨了一上午，全然沒有結果。
“繼續……”
酒長老喝著酒，一雙眼楮微微睜著，但是聲音之中，卻是充滿了嚴厲。
劍氣穿梭，但是兩人依舊沒有絲毫頭緒。
一劍一劍，不斷揮出，只為揮出那樣一道可以拐彎的劍氣。但是一次次，讓他們失望了，甚至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胳膊手腕，因此而腫了起來，但是酒長老絲毫沒有要他們停下來的意思。
“動動你們的大腦……”
“劍，重在悟……”
一旁的酒長老時不時提醒一句，鞭策兩人。
“更在練……”酒長老最後補充了一句，隨後仿佛睡著了一般，竟是趴在石桌上，一動不動。
秋天的風，帶著淒涼，總是不停，甚至有些襲人。
劍氣，一次一次，沒有停歇，一連近十日，但是對于劍氣拐彎，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這不可能做到。”流風氣急敗壞，將劍扔在了一旁，氣呼呼的跑到石桌前，甚至持懷疑的眼神，盯著酒長老，憤恨說道︰“酒長老，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刻意懲罰我倆……”
流風甚至感覺，自己的這個念頭就是酒長老的目的。自己一片偷酒喝，那一次不是被眼前的邋遢長老整的死去活來，反倒是這一次，只讓自己那天打了幾個野味。
以這老家伙的性情能繞的了自己，那才是怪事，看來這幾天的練劍，肯定是這老家伙在耍他們兩個，流風想到這里，很憤怒，盯著酒長老，一把將酒長老嘴邊的酒壇子奪了過來。
……
頓時一連串的咽酒聲傳來。
“反了你了……”酒長老突然站起怒喝，一道劍氣順著指尖，迸發出來，一股築山境強者的氣勢瞬間爆發。
流風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氣勢逼退，趔趄之間，已經是七八步的距離。
“果然被我猜中了……”流風還未說完，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有冷風傳來。
“咋回事？”流風全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站在一旁的楊寧卻是震驚無比。因為剛才那道劍氣，從指尖出發，竟然在一瞬間，斬在了流風的後背之上。
自己又看到了劍氣拐彎，那是一道白芒，就像是一陣風，一陣有形的風，隨意旋轉，斬在了流風的背上。
甚至控制的十分微妙，不傷流風一絲一毫，只斬破流風的衣物，將整個後背露在了空氣中。
“已經十天，你們卻是一絲進展都沒有，真是讓人失望。”酒長老不忘奪回自己的酒壇子，指了指空中飄零的落葉，道︰“你看，風在旋轉，所以這片葉在翻轉……”
兩人順著酒長老的指尖，看到了竹葉，正在隨風舞動，不停的翻轉著。
“劍氣也是這個道理。”猶如暮鼓晨鐘，將兩個如在夢中之人點醒。
“原來如此……”
“枯葉舞，劍氣，風……”楊寧也在思考。
劍氣是劍鋒劃出，自然不能拐彎，但是卻可以利用外物，就像枯葉落下，自然無法旋轉，但是風可以改變它的狀態，而這風就是看不見的外物。
劍氣拐彎如是。
兩人如同醍醐灌頂，但是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風可以改變枯葉的軌跡，那是因為枯葉輕，可是劍氣因為有力量，根本無法借助風這一外物，更不要說拐彎了。
“你們的劍氣還不夠圓滿。”酒長老搖了搖頭。
劍道境界，唯有一個階段圓滿，才能晉階，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找到酒長老卻說，他們的劍氣境界不圓滿，怎能讓兩人心服。
“不可能。”流風率先開口，直言反對之意，因為流風自己的劍，已經是劍意高階，這是做不了假。
“錯了，錯了……”酒長老搖頭。
“錯了？”楊寧亦是不解。
“不錯，你們都不懂劍氣，更不要說圓滿了。”酒長老雙指翻動，一道道劍氣，充滿著殺伐，完全是一副殺人滿天下的樣子，但是令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劍氣在一瞬間變得平和，絲毫沒有殺伐氣息，就仿佛只是一道單純的能量，一道屬于劍的能量。
“這怎麼可能？”楊寧哪怕是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控制力，就算是登山境強者，也不能達到。
可是眼前的酒長老卻做到了。
“所以我說，你們的劍氣還不夠圓滿。”酒長老收回了劍氣，絲毫沒有受到反噬，仿佛剛才那一手，對于酒長老來說，就像是信手拈來，不值一提。
听到這里，兩人突然有種信念，那就是自己達到的劍意是不是劍意境界。劍氣不圓滿，如何劍氣成意，達到劍意境界。
兩人如同風中石頭，站著，半天也沒有動。
“這不可能……”流風突然狀若癲狂，甚至雙手揮舞，胡亂的摔打著，“這不可能……”
一雙眼楮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閃爍著，不盡真實。
楊寧也因為流風的大鬧，醒轉過來，同時心中回味著自己的猜測，難道說自己淡淡的劍意竟是假的不成？
酒長老速度很快，一指點在流風的鬢角，流風頓時昏迷過去。
“他怎麼了？”楊寧不知道自己的懷疑是不是真的，但是酒長老說了，自己和流風的劍意並不圓滿，可是自己和流風卻是真實的凝聚了劍意，這又作何解釋？
“氣急攻心。”酒長老隨口說了句，然後打量著楊寧，道︰“你小子確實有異于常人之處，竟然能夠保持清醒，的確不錯。”
“前輩，難道說我此刻的劍意，真的是假的不成？”楊寧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酒長老仰頭一口酒，道︰“假也不算假，只不過並不是很真實。”酒長老說的模稜兩可，楊寧完全不解其深意，甚至楊寧覺得更加迷茫了。
“劍意你的確達到了，只不過因為劍氣還不夠圓滿，因此你和這小子的劍意只能說是有了皮毛，並不算真正的劍意。”酒長老雖然人在喝酒，但是卻清醒無比，甚至對于楊寧的不解，都看在眼里。
“而想要真正的達到劍氣圓滿，還需要不斷凝練，對于劍氣也需要更高的認知。”酒長老說著，酒壇子一扔，空中劍氣揮灑，可謂氣吞山河，甚至有某種道的痕跡留下。
“這才是真正的劍氣嘛？”楊寧喃喃自語，只見空中留下九道劍氣，不斷重組，最後形成了一個“劍”字。
只有氣在游走，穿行于道道痕跡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你和這小子好好悟吧。”酒長老留下一句話，消失在竹林間。
“劍”字經久不散，仿佛被定格在這里。楊寧知道，這是酒長老極道劍氣的體現，只要酒長老不死，或者這個“劍”字不被強于其的力量擊潰，那麼這個“劍”字將會永遠留在這里。
楊寧盯著空中的“劍”字，凝神精心，坐了下來。
悟，是修煉者必不可少的，但是更要方向正確。
此時酒長老已經為兩人留下正確的方向如果兩人還悟不了，那可真是羞于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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