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軒雙目淌血，從未有一刻是感覺到這樣的憤怒，他已然明白一切！
族群遭劫，由鼎盛走向衰敗，他目睹了全過程，這些都是此地衣冠冢代表的強者昔日征戰時的所見所聞，不夠全面，卻更加觸目驚心，令人動容！
墨軒感同身受，他一路走來，像是經歷了整個戰爭，從開啟到落幕，一個不漏！
一幕幕舊影，令其渾身族血在沸騰，尤其是最後的追殺屠戮，令其目眥欲裂！
他可以接受先輩在對決中落敗而亡，但絕不允許那些劊子手屠戮手無縛雞之力的族人！
過往的一切，歷歷在目，尤其是最後那些老弱病殘，懵懂稚童的逃難，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牽動墨軒的心！
那一個個掛滿淚水的稚嫩臉蛋兒，一個個白發蒼蒼，悲傷絕望的身影，像一枚枚針，扎痛了他的心！
雖然不曾相識，但血脈中的聯系，一樣令墨軒感到悲痛與憤怒！
“原來……我墨氏一族是這樣被瓜分屠盡的……”墨軒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眸泛紅！
當年，奶奶曾向他透露過一些族群衰敗的原因，不過僅局限于只言片語，所以他了解的不夠多，感觸不深！
此刻得見真相，他的內心無法保持平靜，縱使自身的成長環境和過去的墨氏一族沒有太大關聯，但那同根同源的魂與血一樣被觸動！
墨軒靜靜的站在那兒，四方古碑環繞，散發微弱光，像是在共鳴！
他閉上眼，回味著之前的一切，心中戰意不滅，渴望去追隨祖輩步伐，去征戰！
良久，墨軒心緒平靜了下去，一切都恢復到常態，而後他睜眸，眸光古井無波！
四下一看，墨軒發現自己已然來到了溶洞祠堂的極深處，也就是墓碑群的中心點，被層層古碑衣冠冢包圍！
在這里，擺放的不再是衣冠冢和高大古碑，而是一排排靈位牌匾！
粗略掃上一眼，靈位牌匾不下數百規模，分兩個方向擺開，交匯處，也就是最中間的位置，立著一張……王座！
毫無疑問，擺放在這最核心之地的靈位牌匾都是墨氏一族最古老的大能，可以說是開山祖師爺級別的人物！
他們當中，有的牌匾鐫刻有戰死二字，有的鐫刻壽終，有的鐫刻失蹤，代表了他們最終的歸宿下落！
面對這數百最古老的靈位先輩，墨軒面色肅穆，由衷的尊敬！
“後世子孫墨軒，拜見諸位列祖列宗！”墨軒抱拳，再次行大禮！
他的動作一絲不苟，無可挑剔，滿心虔誠，飽含敬意！
他不知道這些祖輩先人的靈位牌匾里是否還含有一縷殘念，他只知道，行此大禮，乃是晚輩該做的！
禮畢，墨軒這才重新抬頭！
其頭顱抬起的那一刻，整個人先是一怔，隨即面龐驟然變白，那是被嚇的！
因為，在他正對面的那張王座前，此刻赫然浮現了一道黑影！
看其身形，似乎是個男子，背地墨軒，身影修長優雅，身軀輪廓還算明顯，唯有腳步迷蒙，呈霧狀！
這道黑影男子出現得太突兀了，墨軒只是這麼一個低頭行禮的功夫罷了，他竟然就冒出來，和鬼魂似的，若非墨軒心態遠比常人穩定，怕是已經被嚇昏了！
這一切變化的太快，前一秒還空蕩蕩，後一秒就有人影浮現，快到墨軒都是一怔之後才有所反應！
出于戒備的本能，墨軒一下子就提起玄力，警惕的望著前方王座上這名氣若高山，息如游龍的男子！
雖說這里是宗族祠堂，理應不會出現敵人，但出于謹慎，墨軒還是得小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是敵人，那絕對是恐怖至極的人物，否則不可能在這墨氏祖地內活下來！
“不錯，心敬先賢，時刻謹慎，有幾分墨氏宗族嫡系後人的樣子！”面對墨軒這戒備的表現，那腳底呈霧狀的黑影男子輕笑道！
聞言，墨軒心頭松了一口氣，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應該不是大敵！
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血脈有所感應，冥冥之中的親近感絕對不會錯！
正是感受到這些，墨軒才有所放松，同時心頭有些發毛！
憑現在這個狀況來看，對方實打實是墨氏宗族之人了，極可能是老祖宗之一，那輩分估計能嚇死墨軒，令墨軒不得不發怵！
好在，男子古井無波，很放松，時而輕笑，灑脫不羈，沒有那種古板嚴厲的姿態！
“墨氏一族的衰敗過程，你也看到了，雖然不是全部，但知曉這些已然足夠！”
“讓你知曉這些，並非要你背負仇恨去前進，而是一種警戒，一種告誡！”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天下風水輪流轉，沒有人能真正永遠鼎盛！”
“你目睹了我墨氏一族由盛而衰的全過程，定要引以為戒，做到不驕不躁，不要被高山上的雲霧遮蔽了雙眼，要看清自己，否則一個不慎，一樣會被人從山上踹下去！”
……
王座前，背對墨軒的男子淡淡道，收斂了從容，變得凝重少許！
“後輩定謹記教誨！”墨軒點頭，無比認真！
他知道對方說得是實話，這是整個族群付出血淋淋代價所求得的真理！
顯然，對方知曉墨軒資質驚古今，有同輩無敵之勢，所以要以此告誡墨軒，警醒他，免得他飄飄然！
事實上是他多慮了，墨軒從未忘本，一直以人自居，而非某些高手，以神魔之類的名諱加冕自己，視弱者為螻蟻，那才是飄飄然！
墨軒沒有陷入那種狀況，所以對方以墨氏一族的滅族來警戒，實屬多此一舉！
當然，墨軒不可能將之說破，他依舊老老實實點頭，表現得很恭敬，不符合他一貫的不羈作風！
“你看完了族群的滅亡過程，告訴我，有何感受？有何想法？”停頓片刻後，那男子背對著墨軒問道！
說罷，他不再出聲，似是在給墨軒充足的時間去思考！
四方一時間陷入寂靜中，墨軒沉默了，認真思索了很久，這才開口！
“心有恨意，但能理解！”最後，墨軒吐出這樣的八個字！
“哦？”聞言，那男子明顯有些詫異，雖未開口，但詢問之意已然明了！
“心有恨意，是因為我乃墨氏宗族之人，目睹族群被滅，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平靜！”
“事實上，一路走來，我渾身血液都在激蕩，殺意無限，渴望去追隨先輩腳步征戰殺伐，努力守護族群！”
“我的血，我的魂，是墨氏一族的，大族遭劫，吾輩後人又如何無動于衷，自然大恨！”
……
墨軒輕輕一聲嘆息！
他的這個解釋很好理解，身為族人，即便沒有生活在那個時代，一樣會受到影響！
就如同當世人有機會看到過去，發現自己的祖宗被屠殺，一定也會感到憤怒！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知緣由在何處，一切皆因血脈上的傳遞而發酵！
對面，王座前的男子輕輕點頭，在等下文！
“能理解，是因為我畢竟是後世人，不曾生活在那個時代！”
“我沒有享受過族中的任何榮華富貴，沒有接受過族中的半點賜予教導！”
“我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拼而來，所以對于墨氏一族，我有歸屬感，但也僅此而已！”
“目睹滅族慘狀後，我很憤怒，但卻也可以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理解！”
“一切，不過是為了爭奪罷了，爭奪生存，爭奪資源，爭奪強大！”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當年我們墨氏一族的崛起，一樣是踐踏在別人的尸骨上，現在別人反過來這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很正常，可以理解！”
……
墨軒又開口，途中有所停頓，但最終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話語落盡，他心中有些許忐忑！
墨軒明白，自己的這番話可謂是有些大逆不道，身為墨氏後人，竟然對那些滅絕自己族群的人表示理解？
這怎麼說都有些不合適，但墨軒確實是這麼想的，弱肉強食，不論對象是誰，都是如此！
但，這份理解也只是建立在墨軒對于過去的墨氏一族歸屬感有限的基礎上的，若是將對象換成現在的墨村，那把他頭打爛都不可能表示理解！
立場不同，觀點自然也就不同！
這一點，那立身王座前的男子顯然也明白，但依舊忍不住氣息一沉！
“你可知道，你這話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竟然在自家宗族祠堂說可以理解敵人的暴行？你不覺得好笑麼？”男子冷哼道！
“並不覺得好笑，因為事實確實就是如此，立場不同，自然觀點不同！”
“我若自小生活在墨氏族內，必然不能理解，會恨透天去，但可惜，我不是！”
“其實，天底下並沒有絕對的對錯，就像是沒有一定的善與惡一樣！”
“敵方踐踏我等家園族群，吾輩視其為大敵，恨意滔天，想要報復！”
“但若果真f ch u，那豈不是也會屠戮對方，那對方的族人也會以同樣的心態來看待我們，敢問，到底哪邊才是真正的對？”
“一切對錯，皆是站在各自的立場看待的結果罷了，不存在絕對之說！”
“就拿我自身舉例，十大神國犯吾帝國，屠殺我麾下諸多子弟兵，更是害死我數位兄長，如此大仇，豈能不恨！”
“來此之前，我揮軍進攻十大神國，號稱不平十國不回頭，這就是我認為的對！”
“可換一個角度看，當我滅盡十國之際，勢必要破碎無數家庭，斬殺無數生靈，在他們眼中，我又成了什麼？”
“這一點我其實很明白，但我依舊毫不猶豫的出征了，因為我的立場，迫使我這麼做！”
“這是一個亂世，四方征伐，在鐵血的戰爭中，不存在對錯，只有立場的不同！”
“我的立場，決定了我的態度，縱雙手粘滿鮮血，屠戮眾生，依舊要這樣選擇！”
“戰爭中，沒有理解之說，沒有對錯之言，只以成敗論英雄！”
“立場，決定選擇，亂世征戰，不是兒戲，怎麼可能高高在上的判定善惡對錯，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為了自己人的生存，勢必要滅掉其他人，這或許殘忍，或許暴虐，但絕對不是錯，只是立場的不同！”
“所以，我能理解那些滅我墨氏一族的大敵，在他們的立場上，這麼做是唯一的出路！”
“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我乃墨氏族人，即便理解，依舊會去恨，這就是為什麼我說自己心中大恨，卻能理解！”
“再多的理解，也不會改變我恨那些大敵的事實，我能理解，更不代表我會去支持，若有機會，我絕對會出手，縱使將他們的國度夷為平地也在所不惜！”
“因為，我是墨氏宗族最後的嫡系後人，在我的立場上，他們死有余辜！”
“我方才說的這些就是我的所有感受，理解諸敵的動機，但卻不可能認同，更不會支持，一樣心有怒火，渴望f ch u！”
“我想，前輩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就好比你得到了一件至寶，別人來搶，你自然會憤怒，但同時你也明白，對方搶奪很正常，因為他也想要！”
“不過，明白歸明白，這可不代表體諒對方的搶奪行為，該殺還是得殺，只不過殺的同時也洞悉了對方心思罷了！”
……
墨軒不卑不吭道，將一切解釋得清清楚楚，在理解與立場之間來回切換，听得那男子腦袋都發暈，稀里糊涂！
“你……能這麼理性的分析自己的大敵？一點都不受情緒影響？殺對方的時候還點頭表示理解？”沉默片刻，那男子頗為無語道！
他不再惱怒，因為已經明白墨軒的“理解”指的是知曉諸敵這麼選擇的原因，而非他起初想的那種支持性的“理解”！
他繼續發問是出于好奇，畢竟按照墨軒那種觀點來說的話，那人家廝殺的時候會不會殺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想到那種畫面，這男子就無語！
事實上，真正無語的是墨軒才對，他突然感覺到了一些代溝！
“前輩，我之所以能這麼理性的分析立場與理解這些觀點，是因為我現在置身事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處于旁觀角度，自然能解釋得頭頭是道！”
“但我若真的面對到那種情況，自己身邊的人遭遇大劫，那我怎麼可能保持絕對理性，理解不理解敵人根本不重要，因為我一定會將他們全部碎尸萬段！”
“理解，代表我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並不表示我原諒，支持，認可！”
……
墨軒再三解釋道，若非對方是“前輩”，他怕早就跳起來大罵芋頭腦袋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看完滅族慘劇後，除了理解與憤怒，還有什麼打算？”對面，王座前的男子似是終于有所明白，隨即再問！
ps︰這一章我自己都寫糊涂了，感覺寫不出我想解釋的意思，頭都大了，隨便闡述一下就變得羅里吧嗦一大堆，汗顏吶！
罷了罷了，本章就相當于過渡一下吧，寫得太糟了，今天狀態不大好，腦袋亂亂的，盡快調整過來，畢竟接下來的章節還是蠻重要的，不能再寫這樣子了！
再次說聲抱歉，不足之處，還望見諒，我在慢慢改，爭取把意識到的缺點和薄弱之處立刻逐步改過來，而不是以一個留到下一本的借口來讓自己大腦偷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