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掃出一個空置著的宮殿，把皇後娘娘妥善安置了。”
李富正指揮著幾個眼明手快的太監們就近要把皇後挪了一個空置的宮殿里的時候，一個尼姑模樣的人跑過來，驚慌失措地說道︰“參見殿下，皇後娘娘瘋癲已久，貿然跑進來是我們看管不力。娘娘，不會冒犯到您吧？”
“沒有。皇後畢竟是皇後，不存在冒犯這一說。”太子語氣之中好像有指責之意，那尼姑雖然听出來了，但也不好說什麼。
李富把皇後安置好，叫來太醫。太醫簡單的看了看，說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一切都要看她醒來之後的表現。
這段時間前朝後宮的事情都很多，他有些忙不過來。
也不知道那個楊福用了什麼手段，還沒等到太子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回來，就把賬本和萬言書通過幾個言官呈了上來。汪直積怨已久，自然會有人情緒沸騰，要求太子馬上把汪直治罪。
現在不用人說也能看明白，楊福既然敢這麼做，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出主意。
既然已經擺到了明面上，就不能不處理。但是怎麼處置，他心里還沒有一個定論，只說要好好想想再做定奪。
李富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他大步走進書房，打開下面的牢房，大門洞開，他大步走進了那里。
昏暗的燈光下，飄著一絲血腥的味道。他走到關鍵的那一間，在那里站定。
在酸腐氣味彌漫著的空氣中，她的臉泛著微微的紅色，長時間的偽裝已經讓她的皮膚不堪重負，即使被抓之後，已經把那張面具揭了下來。
“這張臉還真的幫了我不少忙。”他冷冷的說道。
只有出神入化的易容術高手可以把這張面具做得天衣無縫。這樣精細的做工，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也是請不起這樣的高手出馬的。他希望利用這張臉，可以釣出背後的大魚。
所以他找了一個身材相近的親信宮女，戴上這張面具，像沒事人一般繼續生活。
有一天她剛剛走出東宮沒多長時間，就被人一把抓了過去，拉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她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著那個人吩咐。
“太子和你說了什麼？”那人黑著臉，一臉緊張的樣子。
“沒說什麼，賞了我東西。”她是學過口技的，模仿別人的聲音可以以假亂真。
“萬大人說，要找機會繼續在那個女人和小孩面前多多表現，爭取讓他們信任你，然後怎麼做大人會讓我告訴你。”
得到他們的命令，她也沒有異議，像真的一樣在阿沅和照兒的面前各種露臉。
太子在她面前說︰“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說。”他不願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浪費太多的話語。
那女人卻是倔強的把頭扭了過去，表示寧死不屈的樣子。
“沒關系，你不說，有人已經替你說了。”太子輕笑著，表示並不在乎她張不張嘴“既然你不張嘴，那就老辦法處理吧。”
暗衛們毫不含糊，麻利的一刀砍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上，鮮血飛濺，女人倒下。然後他們把尸體拖了出去，用水沖洗地面，片刻就沒了蹤影。
剛剛李富說的是，經過長時間的“釣魚”，已經知道了是誰在幕後操縱。他想利用他們繼續釣出幕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麼。
這天是萬家的人進宮瞻仰萬貴妃遺容的日子。按照規矩，他們可以按照規定的路線直接進入到要去的地方，然後原路返回離開內宮。
萬家這一大家子人，一下子就將有些寂寥的永寧宮填的滿滿的。
他們都是坐著馬車進宮來，都穿著清一色的白衣，女眷們釵環首飾都盡數除去，顯得清麗婉轉。
一聲令下，家眷們一起跪在萬貴妃的靈前號哭。
稱呼五花八門，有叫姐姐的，有叫姑媽的，也有叫姨媽的。
哭聲也五花八門，女人的哭聲是尖利的，男人的哭聲是低沉抑郁的。
萬貴妃安靜的躺在楠木的棺材里，很安詳的樣子。這些親眷圍繞著棺材形成了一個大圈。
過了一會，太監看時間快要到了，生怕會節外生枝，就高聲喊道︰“時間到！送各位家眷出宮！”
守候在外面的侍衛們立馬把馬車的簾子掀開，有幾個小姐模樣的女孩子帶頭走了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帶頭坐上馬車。
他們陸陸續續的離開皇宮。
明天，萬貴妃就將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多年的永寧宮，到了另外一個永寧宮去了。皇上早就為自己修建好了皇陵，那個最關鍵的位置，不用多說，是留給萬貴妃的。
按照尊卑等級，只有皇後才有資格和皇上葬在一起。萬貴妃就算死了，也能得到皇上分外的恩寵。
外面又飄起了細碎的雨，濕冷濕冷的。太監們端來了一只還在沸騰的火鍋，在床上支開小桌子，熱氣徐徐上升，一家人吃得不亦樂乎。
本來想著這一天能在平靜之中結束，暗衛們發出了只有在特別緊急的情況才會發出的信號。他皺了皺眉，找了個機會出來了。
“出什麼事了？”他有些著急。
“殿下，事有不妙，您派去的人一接觸到汪直，就被他當眾殺害了。然後他就離開了大同。不妙的是，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他回到了京城，他跑得很快，他把您派去的信使殺害了這個消息還沒有人知道。”
“還真是狼子野心，”他從懷里抽出一張早就寫好的旨意，交給李富︰“去，現在去把所有可以調動的兵力全部集結，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一張硬戰。還要辛苦你們把東宮保護好，別讓他們受到傷害。”
李富接過文書，兩個人跟著他急匆匆的走了，暗衛們也各就各位，瞬間院子里就沒有什麼人了。
他關上門回到屋里，屋內是暖融融的，他幾乎不可控制的打了個寒戰。阿沅關切的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啊。”他自如的坐下來，繼續吃東西。
“不對，你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阿沅看出了什麼，不依不饒的問他。
看著阿沅想要探查一切的眼神，他猶豫著開口︰“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情。”看到照兒已經睡過去了，于是坐到阿沅的床邊，面色凝重。“最近可能有人要朝你們下手，你們要多加小心。”
“萬貴妃一死，萬安可能會背水一戰，拿你們開刀，我有點擔心。”他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講了一遍之後，不無擔心的看著她︰“今天晚上不要睡。”
“沒關系的……不是有這麼多人每天保護著我們嗎？不用擔心了……”阿沅反而安慰他。
她知道每日有這麼多人在暗中看著自己，都是他的心意。
除了更加小心翼翼，還能做什麼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來就沒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