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鳴而過，它強勢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碾一碾路，帶走幾條生命。
這一段戲後，韓秋開始拍攝公路追逐槍戰的鏡頭。
相比于火車，美國市民對槍戰的戲份倒是見怪不怪了。幾乎每一天，美國都有槍戰發生，不是拍戲，就是真的在殺人。
當然，敢明目張膽在街上放槍的，絕大多數都是演員。
就比如此刻韓秋拍的鏡頭。
說實話，韓秋對美國的印象還行，這個國家並不是好萊塢電影中那樣四處充斥著槍戰。真正危險的是非洲那些依然還發生著戰亂的國家，甚至，韓秋覺得英國都比美國危險。
奶奶的，誰特麼這地兒經常發生恐怖襲擊呢。
說到底，在韓秋的心中，華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那個國家比的上......
晚上，當天工作完成後，韓秋有些疲憊地回到酒店。洗完澡後，大床上一躺，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韓秋牽著周雨欣的手，在鐵軌上漫步。
兩人各自踩著一條單軌，靠著對方手上傳來的拉力，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平衡。
韓秋︰“雨欣，你說我們這樣走下去，會走到什麼地方？”
周雨欣︰“不知道耶，這鐵軌都一眼望不到盡頭。不過.....”
“不過什麼？”
“只要有你陪著，去哪都無所謂啊。”
“哪怕是地獄嗎？”
周雨欣︰“嗯，即便是地獄。”
聞言，韓秋走到鐵軌中央，輕輕把周雨欣拉到懷里。臉上，幸福的笑容漸漸浮現。
........
魔都。
在美國是深夜的時候，這里還是大白天。
海邊別墅里，周雨欣在廚房里做著午餐，韓夏則在一旁打著下手。
“雨欣姐，你和老哥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韓夏大大咧咧地問道。
周雨欣臉色微微一紅︰“你怎麼突然關心這個了？”
“我不是替你們著急嘛。”
“你哥說還要等一段時間。”
韓夏拉長聲音，無奈道︰“還要等啊~~~~”
周雨欣笑道︰“你啊你，就別瞎操這個心了，我和你哥心里有數。”
韓夏嘟嘟嘴︰“好吧好吧，反正結婚的是你們，不是我。”
“行了，別嘟嘴了，都能掛油瓶了。來，幫我把菜端出去。”
韓夏端起菜，朝廚房外喊了一聲，“哈二仙，出來啃骨頭。”
“嗷嗚~~~~~”
.......
幾天後，韓秋拍完街頭槍戰的戲份，轉道去洛杉磯另一個地方拍戲。
這里是一棟廢棄的游戲公司大樓，由鋼鐵和玻璃鑄成，現在韓秋則要臨時改造這里，拍攝一個“荒誕”鏡頭。
此刻正值上午，游戲公司一樓大廳里，工作人員來來回回地布置著場景，一架架攝影機已經通過搖臂固定好位置。
此外，不少西裝革履的群演也準備好，穿梭在透明的樓道中。
大廳中央，一架巨大的環形階梯屹立當中。階梯呈四邊形螺旋上升，就像DNA螺旋分子一樣，只不過DNA是弧形，這是方形。
階梯大概有兩層樓的高度，螺旋上升到一定高度後，便出現了斷層，再往前走，就是“懸崖”。
單單這樣看，其實沒多大感覺，就像一個施工未完成的階梯一樣。
但從特定的角度來看，這段階梯便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足以突破空間的束縛。
大廳一角，韓秋和小張對著一塊顯示屏“欣賞”著，其中的畫面正是這段階梯，是通過一台固定在上空的攝影機拍出來的。
只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斷層和起點接在一起，使得這段階梯越看越奇怪。明明階梯是一步比一步高，但目光順著階梯上升的路線繞一圈，最後卻發現回到了原點。
不是由低到高嗎？階梯也是一步比一步高啊？
為毛爬著爬著回到了原點？
這，就是所謂的視覺藝術。
不然只存在于高維空間的彭羅斯階梯是不可能“出現”在三維空間的。
小張揉著下巴，越看越來精神，“韓導，我這彭羅斯階梯設計的怎麼樣？”
韓秋點點頭︰“還行，看著有那麼點空間錯亂感。”
這便是韓秋給小張出的主意，利用視覺錯亂在現實世界體現彭羅斯階梯這一幾何學悖論。
像類似的，因為視覺錯亂導致空間錯亂的超現實主義作品有很多。
比如有些3D藝術館內，就有那種可以讓人“變大變小”的房間。當一個人從角落這頭走到角落那頭的時候，你會驚悚的發現，他竟然變矮了。
但實際上呢？
人的身高肯定不會在短短幾秒內變化那麼多，造成這種現象的，只是視覺錯亂罷了。
小張突然感慨道︰“夢境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啊，以前我有時候做噩夢，夢到自己一直爬樓梯，但怎麼爬，也爬不到盡頭。韓導，你說我是不是遇到彭羅斯階梯了啊？”
韓秋搖搖頭。
小張不解︰“不是？我覺得很符合彭羅斯階梯這個現象啊。”
韓秋勾起嘴角，調侃道︰“誰做夢會有意識地夢到彭羅斯階梯這玩意兒啊？我猜猜，應該是你夢里的階梯太長了，你在堅持一下，應該就爬到頭了。”
小張︰“.....”
.......
片刻後，拍攝正式開始。
小張看著娜塔莉和約瑟夫在彭羅斯階梯上談笑風生，心中不知不覺間充滿了自豪感。
看看，自己不用特效也能完成空間錯亂的壯舉，這特麼牛不牛逼？
他忽然覺得當初接下韓秋的任務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
自己是道具師，以後盜夢空間火了，自己的名氣也能享譽全球吧？
小張有這個自信，不僅僅是因為彭羅斯階梯，而且還有其它的道具。
就比如說“無重力漂浮”裝置。
.........
在完成彭羅斯階梯的鏡頭後，劇組轉戰到華納的制片廠，開始拍攝這段“失重”的鏡頭。
這個鏡頭發生在第二層夢境中，因為夢境的主人在第一層空間中處于失重狀態，這直接導致了第二層夢境中的整個世界全都失去了重力。
沒有了重力，那人肯定會漂浮起來。
而要在現實世界中找到天然的無重力場地，99%都不可能。還有1%，就是人為去創造。
宇航局中訓練宇航員的地方肯定有無重力場地，不過那里是不可能讓人進去拍攝的。
除此之外，還有其它制造無重力場地的方法。地球的重力是朝地心的，只要找到一個朝外相反的力，把重力抵消掉，也可以制造出無重力的場景。
就比如曾經有導演拍攝外太空電影，為了營造無重力的環境，運用到了“嘔吐彗星”的方式。就是讓飛機在高空中進行多次拋物線的飛行，每次飛行可制造出25到30秒的零重力狀態。
劇組便利用這段時間，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拍攝
但這個代價有點高，鏡頭不好控制，而且時間還短，拍不出長鏡頭。
此外，還有什麼水中模擬失重環境啥的，或者干脆利用特效︰就是除了一張臉以外，身體其它部位都是特效合成。
不過這樣一來，就太假了。
所以，還有的導演制造不出來無重力環境，那就干脆模擬出這個效果就行。
不就是漂浮嗎？
那就用木偶裝置來弄唄。
別說，真有導演這麼干。人家請了木偶話劇社的專業人士，然後給演員的四肢綁上繩子，讓專業人士把演員當成木偶“玩”。
這特麼是最簡單粗暴的無重力表演。
粗暴地令人發指。
反正韓秋是無法想象那些演員被吊在空中，四肢被人家操控的感覺。
所以，韓秋是不會這麼去拍的。
最後，韓秋和小張合計合計，也決定用類似于木偶裝置的技術來拍攝。
只是繩子只綁在腰上，不會綁在四肢，繩子的後面也沒有木偶師來操控。
一切，全憑借著演員自己的意願去行動。
而要造成無重力漂浮效果，那也很簡單︰一般來說，吊威亞都是正著吊的。假如說在一間大廳里，人要飄起來，那就在正上方吊一根鋼絲就行。
只是這樣做，想要表現無重力的效果，難度太大，演員也演不出來。因為重力終究還是存在的，想要在豎直方向克服重力在空中演出無重力的效果，沒幾個人能辦到。
所以，正著不行，那就豎著。
這一段無重力鏡頭發生在一個走廊和挨著走廊的房間內，而小張和韓秋則把這個走廊豎起來了。
沒錯，走廊兩頭的兩面牆，一個變成了“底面”，一個變成了“天花板”。就像一個橫著擺在地上的長方體，豎著立了起來。
鋼絲依然還是從“天花板”上吊下來，重力也依然是朝著地心。只不過攝影機不是正著拍，而是沿著豎起來的走廊，從下朝上拍。
這樣一來，從攝影機的方向看，重力就“不存在”了，演員表演起來也要輕松的多。
實際上，重力還在，它依然控制著演員的上下移動。但在攝影機的“眼里”，重力控制的是前後移動。上下方向的重力便消失了。
這，便是韓秋和小張想出來的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