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普拉薩德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舉目四望,經過一番激戰之後,帖木兒的隊伍慘敗而退,雪地上只留下幾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和十多輛馬車。這一仗,帖木兒的主力雖然騎馬逃跑,但是也被迫丟棄了所有的帳篷、輜重,可謂損失慘重。
而廓爾喀佣兵這邊,則損失了幾輛雪地摩托,一個佣兵被擊斃,名重傷,還有幾個人輕傷。整體而言,他們以較低的代價換取了一場巨大的勝利。
廓爾喀佣兵把幾名蒙古人的尸體排成一排,普拉薩德蹲著身子仔細查看,死的這幾個人都是些小角色,名單上的幾個主要目標都不在里面。
普拉薩德正在認真辨認死者身份的時候,有個佣兵匆匆趕過來,“報告上校,有個人要見您!”
普拉薩德眉頭一皺,不用說他已經料到來人是誰了,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知道他名號的,除了下的佣兵之外,也只有影子武士了。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影子武士踫面,之前都是在加密網絡上進行遠程聯系。這次伏擊雖然影子武士也有參與,但是普拉薩德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他們的方位,影子武士的行蹤對他來說是完全保密的,普拉薩德甚至連對方有幾個人也不清楚。
直到那個狙擊開槍的時候,普拉薩德才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上校,好大的排場啊,要見到你本人還真不是件容易是啊!”一個等身材的漢子不顧衛兵的阻攔,徑直向他走來。
普拉薩德擺擺示意衛兵退下。
上校,我是羚羊。”
荊無面走到普拉薩德跟前,直接報出自己的行動代號,冷冰冰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兩只細小的眼楮里卻發出懾人的目光。
普拉薩德一愣,隨即滿臉堆笑地寒暄道:“久仰久仰,高果然是出不凡,剛才如果不是你幫忙的話,我們一時半會兒還攻不下來……”
為什麼改變計劃?為什麼不等他們進入伏擊圈再行動?”荊無面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語氣嚴厲地質問道。
普拉薩德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計劃也要根據情勢做出改變嘛。對方在外圍遲遲不肯進來,說明他們已經產生了懷疑,如果我不主動出擊的話,他們很可能直接繞道離開。”
荊無面冷哼一聲,繼續追問道︰“北野沖已經受了傷,為什麼你下的佣兵卻停止開槍?竟然讓他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走!”
我想活捉他,誰能料到他受了傷還能駕著雪地摩托跑掉……我還以為你會阻擊他呢……”看著咄咄逼人的荊無面,普拉薩德語氣和緩地解釋道。
荊無面上前一步,鼻子幾乎貼在普拉薩德的臉上,“我听說汪陽明下的普拉薩德大總管是個將帥之才,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面,實在是個十足的蠢貨!”
普拉薩德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就算他涵養再好,這樣被人頂著鼻子罵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站在普拉薩德旁邊的副官看不下去了,張口說到︰“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在這里指畫腳?我們廓爾喀騎兵做事情用得著你說道四嗎?”
副官說著也貼了上來,右緊緊握住狗腿彎刀的刀柄。
荊無面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誰褲襠破了把你給露出來了?我跟你主子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嘴巴干淨點兒!不要以為你是張教授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副官怒氣沖沖地說道。唰地一聲狗腿彎刀出鞘。
哈哈!”荊無面仰天大笑,後退一步說道,“怎麼?你還想動不成?”
荊無面說話的時候眼楮卻斜著看向普拉薩德,眼神里充滿了蔑視。
普拉薩德默不作聲地轉頭看向別處,他倒是希望副官能出教訓下這個出言不遜的影子武士。這家伙上來就劈頭蓋臉把自己一頓訓斥,簡直太目無人了。到底誰他媽才是領導!?
副官看自己的行為得到默許,提著的狗腿彎刀指著荊無面的鼻子說道︰“識相的滾開點,大家各干各的,我們做什麼、怎麼做用不著你插。”
其他的佣兵看這邊氣氛緊張,也都慢慢圍了上來。
荊無面摸著下巴點點頭,“唔,仗著你們人多嗎?……不如這樣,我把你們一個個宰了怎樣?反正你們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副官怒目圓睜,上前一步大喝道︰“你再說一次!”
荊無面舉起指朝空一彈,眾人都不明白他要干什麼,只听“嗖”地一聲,副官右胳膊突然從肘處爆開,握著狗腿彎刀的半截臂帶著鮮血飛了出去。
副官低頭看到只剩下一半的胳膊,愣了一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握著斷臂怒聲呼喝。
其他的廓爾喀佣兵見狀齊刷刷地舉槍對準荊無面,只等普拉薩德一聲令下就要把他打成馬蜂窩。
荊無面嘿嘿一笑,像個鬼影一樣突然一閃,眾人眼楮一眨,荊無面竟然不知如何站在了普拉薩德的身後。
住!都把武器放下!”普拉薩德大聲喊道!
剛才副官臂被打飛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狙擊槍發出的氣浪,就那麼一愣神的工夫,面前的這個影子武士不知以什麼詭異的身法繞到自己身後,自己竟然完全沒反應過來。普拉薩德感到後背被一枚硬物頂住,心立時明白,這個影子武士絕對沒有說大話,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這些佣兵一股腦兒全殺了。
你想怎麼樣?”普拉薩德鎮定地說道。
嘿嘿,不怎麼樣,只是給你個教訓,讓你明白失敗要付出的代價。”荊無面躲在普拉薩德身後陰陰地說道。
普拉薩德心一驚,荊無面又繼續說道︰“我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會,那些蒙古人丟了所有的糧草物資,他們也跑不多遠,你現在組織人追擊還來得及!”
普拉薩德緩緩說道︰“以我們現在的裝備恐怕沒法追上他們——根據氣候資料顯示,他們逃竄的方向在暴風雪的邊緣,那里沒有足夠厚的積雪,我們的雪地摩托發揮不了用處,很可能還沒追上就拋錨了。”
喲,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嗎,起碼懂得看天氣預報——不用擔心,在前面的喬巴山我已經準備好了越野車輛,你立刻帶著下去那邊匯合,到了那里我再給你分配任務。”
听荊無面這麼一說普拉薩德心一震,這次北伐蒼狼,張教授特意指令影子武士由他指揮。但是現在這個代號叫做“羚羊”的家伙卻明目張膽地以下犯上、搶班奪權。
臨時改變計劃會打亂我們所有的行動部署,你能對後果負責嗎?”普拉薩德冷靜地說道。
哼,你的狗屁計劃屁用也不頂,現在要听我指揮,明白嗎?”
是張教授讓你這麼做的嗎?”
荊無面沒有正面回答普拉薩德,而是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已經給過你會了,可惜你不用啊!現在告訴我,我說的話你都听明白了嗎?”
普拉薩德點點頭︰“是,明白了,喬巴山匯合。”
荊無面一松,大搖大擺地走開了,竟然對旁邊的廓爾喀佣兵看也不看一眼。
普拉薩德心明白,遠處的狙擊正瞄著他們,任何人輕舉妄動的話,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看著“羚羊”的身影在遠處消失,普拉薩德掃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佣兵們,冷冷地說道︰“打掃下戰場,帶上傷員,我們去喬巴山。”
……
荒涼的戈壁上,有一支奇怪的馬隊正在緩緩移動,這些人衣衫襤褸,神情疲憊。領頭的老者懷抱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他們正是從包圍圈逃出來的帖木兒等人。
為了躲避追擊,他們馬不停蹄的奔了一天一夜,幾乎沒有休息過,支撐到現在早已人困馬乏,疲累不堪。
這時,一匹戰馬突然嘶鳴一聲跪在地上,馬主人使勁拉著韁繩,戰馬努力掙扎了幾下仍是站不起來,只得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著,口鼻冒出一股白沫。
它的一只前腳陷在石縫里,脛骨已經折斷了。馬主人仔細看了看它的傷勢,無奈地搖了搖頭,扶著馬首低語了幾句,對著它的頭開了一槍。
周圍的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人說話。斷腿的戰馬在草原上已經失去了生存能力,用這種方式結束它的生命,對它來說是一種仁慈。
娜婭縱馬從隊伍後面趕了上來,對帖木兒說道︰“阿爸,沖哥他們還沒趕上來,我們要不要回去找找他們?”
帖木兒搖搖頭,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現在回頭無異于自殺。
阿爸,沖哥他們會不會……”娜婭擔心地問道。
帖木兒安慰她道︰“不會的,阿沖是天選之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地被殺掉的。”
可是我們已經逃出來兩天了,為什麼他們還沒趕上來跟我們匯合?”
或許他們把敵人引到別的地方去了。阿沖為人非常警,他不會有事的。”
娜婭正待說話,帖木兒突然打斷她︰“噓,你听,什麼聲音?”
娜婭凝神听了一會兒,突然臉色一變︰“引擎聲!是越野車!”
話音未落,兩輛山地越野車轟鳴著從山背後沖了出來,一左一右向隊伍包夾過來。
準備戰斗!”帖木兒回頭向眾人大喊。
噠噠噠”越野車上的人首先開槍了,幾匹戰馬槍嘶鳴著倒下,騎們紛紛下馬,在帖木兒附近圍成一圈舉槍反擊。
但是對方佔據了有利地形,武器又比他們精良很多,一會兒就形成了火力壓制,密集的子彈把他們打的抬不起頭來。
看著身邊的族人不斷倒下,負傷的戰馬在仰首悲鳴,帖木兒臉上浮現出一股絕望之情。
難道蒼狼一族就要在這里滅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