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從容人生

第156章 鄉試亂斗(三)-- 第一場

類別︰ 作者︰見喵暈奈何 本章︰第156章 鄉試亂斗(三)-- 第一場

    鄉試第一場連考三日, 許進不許出。

    貢院門口, 重兵掠鎮。凡入場士子都要驗明正身。年處仁神色肅冷, 領著布政使司衙門五位主事和大使正在嚴密核對。

    鄉試中替考之事屢禁不止,進門驗這一場只是考官們的第一手應對,待考試正式開始, 至少還會有十次以上的巡檢,所有大人會盡最大努力保證科舉的公正性。

    鄉試與府試不同, 除了試卷之外什麼都不提供,所有生活用品都要由考生自己預備, 所以這萬余學子,無一不背了個大包裹,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幾丈余的號房內, 不多帶些東西擎等著到時候抓瞎吧。

    這種情況不可避免的導致人群擁擠,排查緩慢。若非趙佑早早派鐵衛在這邊戍守,又有燕長品開的後門, 趙秉安恐怕早就被那洶涌的人潮沖散了。听說只昨夜就發生了不下四五起踩踏事故, 拖孔夫子他老人家的福,倒是沒出人命,只是涉事的數十學子都被押進了順天府管教, 估計今日這場勢必要錯過了。

    趙府上預備了肉脯、糯米糕以及提神的風油精, 可惜在進場時所有糕點就都被捏成了渣塊,幾瓶提神醒目的藥液也被當眾倒了去。

    按說年處仁怎麼也是一省參政,肚量不該那麼小,可郭緒與萬有成兩位師弟前後折于趙秉安之手, 他如何能不恨。

    加之兩個月前,好不容易任重被自家兒子絆了一跤,眼看就要聲譽掃地,也是這小子半路跳出來攪事,壞了他的大計!

    京中恩師對他在河北的被動早已是大失所望,年處仁就指望著能通過此次秋闈挽回頹勢,結果那位布政使好死不死的出山了,直壓的他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下不得。雖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蔡川廷,但他和姓趙的這小兔崽子是一家的,這筆賬算在這小子頭上也不冤枉。

    好生嗟磨了一番趙秉安,年處仁才算是略消怒火,揮揮手打發這煩人精趕緊入場。

    趙秉安幾乎是被從外到里扒了一遍,幸虧他當時放棄了那塊玉佩,不然就年處仁的德行,但凡被認出來,趙秉安先前在太子那里所做的努力便盡數付諸東流了。

    孟家那神鬼莫測的老太爺不說,但就私下與太子妃勾連一事,就足以太子徹底厭棄趙秉安。

    呼過一口氣,趙秉安朝趕來的任重點了點頭,便隨著引路的差役去了他的號房。

    這是燕長品私下里給他安排的位置,完美的避開順風口,而且距離茅廁甚遠,正對場中高台,就在文濂眼皮子底下。任憑年處仁心機百轉,他也不敢當著主考官的面動手,除非他滿門老幼都活膩歪了。

    當然,這個位置有利有弊,對于趙秉安來說,利在他可以極大程度規避外人的算計,弊在壓力太大,高台之上主考官兩人,皆是朱衣大員,同考四人,提調一人,至少也都是地方實權四品。對著這樣一幫氣勢驚人的朝廷命官,心境稍有不穩,這鄉試便就毀于一旦了。

    河北號房之簡陋絕對對得起它貧乏的財政。只一面長牆,左右各隔兩層黝黑厚重竹板,生生將原就狹小的空間襯得愈發窄暗。竹板一瞧就是近期趕制的,連上面粗糙的毛刺都沒劃去,但趙秉安用手敲了敲,隔音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一眼掃過去,號房里面除了兩塊木板外啥都沒有,這倆木板一上一下,上寫下坐,晚上拼一起便又成了臥榻的床板,絕對是一物多用的典型。

    條件就這樣,趙秉安也不矯情,一進入就開始收拾他那兩個大包裹。現今已入中秋,號房里寒氣重,趙秉安確實帶了簡易的小火爐和一婁碎墨炭,但這是烹飯所用,不宜浪費,所以他直接在號房地面鋪了兩層虎皮,這是京中手藝最好的匠人用秘制材料硝過的,柔順溫滑,不可多得。

    “敗家子!”

    孟薛濤早年在黃河治水,落下了腿寒的病根,這些年一直用藥調養,但陰雨天氣還是時有不適。早先有那名醫也建議過皮毛養身,讓他尋幾條大蟲硝皮,這東西最是保暖。但他老人家無兒無女,一門學生又不得金鑾殿那位待見,何必為這點小事折騰。

    沒成想今兒居然瞧見那邵老頭家的小東西這麼暴殄天物,氣得直翻白眼。

    “去,把上面那層給老夫抽出來,老夫要查驗其是否夾帶。”

    誰去?文濂舍不下這個臉,年處仁還在考場門口忙活著,場面上只剩下一個任重能對趙秉安動手了,但他也是要臉的人吶,那兩層料子油光水滑的,若有夾帶,早在鋪開之時就會掉落出來,人家在那邊掀掀落落好幾回,明擺著啥都沒有嘛。

    孟薛濤是誰,他玩心眼的時候這幫小子還在撒尿活泥巴呢,眼皮一掀,什麼不用說,只朝任重不耐的掃了一眼,這位平時威風堂堂的左參政大人便趕緊一溜煙跑到了趙秉安的號房,二話不說讓差役架起趙秉安,他抽走虎皮就跑,好像身後有啥洪水猛獸攆著一般。

    趙秉安是凌亂的,架著這位公子的兩個差役也是凌亂的,三個人三雙眼楮追隨著任重直至高台之上。

    “此物花紋繁多,似含玄機,違反考場規定,交由本官充公了。”真別說,這些勛貴就是財大氣粗,這皮子搗飾的一等一的好,其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麝香氣,真合他老人家的口味。

    兩位差役不約而同咽了口唾沫,隨後輕手輕腳的將趙秉安放下,兩人急匆匆的就往邊角跑。娘咧,這官職高的大人就是不同尋常,聖人罩著的考場里頭也敢光明正大的撈,真是服了。

    趙秉安能說什麼呢,他也很無奈啊,千辛萬苦過了年處仁,卻沒想一著不慎栽在了孟薛濤身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只好藏起了另兩床獸皮,專心搭起了灶台和書桌。

    寅時入場,戌時鳴鑼。這八個時辰,趙秉安除了整理號房,就是在閉目養神,默默溫習四書。

    鄉試與縣試最大的不同在于流程清晰明了,從不擅改。

    第一場考試按照慣例,九成九考四書五經,只不過是哪一節哪一段,這就不好說了。四書萬章,真想把每個字眼都吃透,不讀個七八年是不可能達到的。

    《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易通《論語》,難精《大學》,《中庸》規避,《孟子》少提。這是科場上流傳下來的經驗,河北這一科士子總體實力不濟,主考官若有意放水,便該從《論語》著手才對。

    這也只是趙秉安的猜測,反正經過這些年的磨礪,四書五經都已經被他刻進腦子里了,就算這位主考官變著法兒考,他也貽然不懼。

    今科應試學子一共是一萬三百二十六人,門禁一關卡掉了五個代考的,二十二個夾帶的,都已經押入了順天府衙大牢,想來待鄉試過後就會流放到北疆去戍邊了。

    孟薛濤細細掃過年處仁呈上的生員冊,直至翻完最後一頁才算是點了頭,準許開考。

    主考官是文濂,聖諭只能由他宣讀。孟薛濤先前在考場內提前宣告的只是禮部今年擬下的孔聖祭文,雖然他的官職品階都比文濂高,但在這考場里面,第一話語權還是這位學政大人的。

    聖諭不過百八十字,文濂聲情並茂也不過就念了一刻鐘。隨後考場點鼓起,考試便正式開始了。

    每間號房外頭懸著一展宮燈,里面早早就點上了蠟燭。趙秉安攤開發到手上的四大頁試題,並不急著下筆。

    《四書》義三道,《五經》義四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大朔早就不是開國時的大朔了,那時候秀才能坐衙,舉人能進朝。現在呢,河北這臨近疆界的邊省尚能出萬名秀才,那五湖四海內的讀書人得有多少,不拔高科舉的難度,恐怕篩不出真正有才華的人才了。

    七道釋義,掃過一眼,除了個別有些偏以外都還在正常範圍內。別看這數目不多,但科場中釋題要按照特定的格式來,這七道題目回憶加編輯,手快的話也要天半的功夫,這還是建立在不需要打草稿,一揮而就的情況下,現實中能做到這點的非常少。

    既要想著答案的內容,又要注意避諱的字眼,在那狹隘的空間內還要小心翼翼的注意不能污了卷面,這沒個好心態真是應不了試。

    三日考期已去其一,趙秉安先在心里安排好了時間,便開始秉燭答題。

    他今日食了兩餐糕點,又午憩了一小會兒,這時精神正飽滿。

    唰唰唰,不到兩個時辰他就答完了一頁題,此時也快要響起子時的更鼓了。

    按捺住繼續下去的渴望,趙秉安按計劃的時間停筆,隨後洗漱入睡。

    別看現在已到深夜,考場里挑燈夜戰的比比皆是,趙秉安算是睡得早的那一批了。

    孟薛濤瞧著裹在獸皮里睡得香甜的小子,眼角止不住的斜。

    隨手抽開他卷筒里的考題,看了看他答完的首頁,便面色平靜的回了高台。

    還行,功底夠扎實,好歹沒砸了他師傅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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