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顏值擔當[穿書]

27.第27章

類別︰ 作者︰素雪寫年華 本章︰27.第27章

    範流棋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重生了。

    垂首一看,熟悉的百蝶穿花雲錦襖,半舊不新的款式,略微小了些,不稱身量,露出一小截縴細的雪白手腕。腳上蹬著一雙深紅納底海棠花鞋,只是鞋面本來的深紅也褪成了淺紅,厚厚的鞋底也被日積月累地磨平了許多。

    料子用的都是極好的,也整潔干淨,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身衣服穿得時間未免太長了,處處彰顯著主人的捉襟見肘和備受冷落。然而,就這一身,還是女兒家翻箱倒櫃了許久,刷洗晾曬燻香,足足備了兩日才歡喜地換上。

    這是,及笄之日的自己。

    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綰髻施簪。

    範流棋抬手,摸到發髻上一根玉簪,這大概是她通身上下最值錢的物事——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在她及笄之日剛戴上,就被二姐奪了去狠狠地摔碎了,摔碎不算,還命奴才搬來花園里的青石輾為齏粉。

    “就你這賤生賤養的丫鬟命,也配戴玉簪?貴簪金玉貧簪骨,你啊,只能配狗骨頭!”

    範流琴一番刻毒的諷刺響在耳際,她永遠銘記于心,那調笑的語氣,鄙夷的神情,眾人諂媚的賠笑,甚至連當時堂上的空氣都是她心上的倒刺。

    回憶讓範流棋的手有些略微發抖,她一把扯下玉簪緊緊攥在手心,未施丹蔻的透明指甲嵌進肉里,三千青絲散落開來。

    起碼,起碼讓我保住這根玉簪。她悲涼地想。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環顧四周,範流棋發現自己並不在自己房里。

    一切發生的太快,剛剛她還疾病纏身,臥病在床,費了好大力氣才哆嗦著手把藥送到嘴邊,卻一口氣死活提不上來,胸口也因窒息而疼痛欲裂。她只記得意識停留在最後,手中湯匙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碎裂聲的那一瞬。

    而下一瞬,她便從咸安王府里久臥的病榻上到了這里,回到了娘家——靖安候府,許多年前她行及笄禮的這一天。

    命運給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當她在夫家因久染風寒患上癆病,與病魔獨自抗爭三年,咳血泣淚之際,它沒有施以援手;卻在她生無可望,只盼著早日終結這潦倒一生,去黃泉見娘親之際,竟又給了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

    她不禁苦笑,什麼叫造化弄人,今天她才算是真正知曉。

    “流棋,你過來。”背後傳來年輕男子的嗓音,清雅有余,卻中氣不足,有些虛浮。

    範流棋記起來了,及笄那日,行禮之前,大哥曾讓她到他房里,說了一些當時的她听不太懂的話。現在想來,當年大哥的那番話,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番好意提醒。

    大哥的貼身丫鬟墨竹過來,引著她穿過山水彩繪紫檀屏風,進入內室。甫一踏入,一股苦澀的藥香撲鼻而來。

    這味道是範流棋自小回回來大哥房里,都會聞見的——靖安候嫡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自幼疾病纏身,羸弱異常,成日里用人參靈芝吊著,府里家丁到處搜羅奇花異草替他續命。曾有個膽肥的御醫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預言,小侯爺怕是熬不過弱冠。

    事實上,範流畫確實未及弱冠便沒了。

    範流棋對整個侯府里的所有人,上到侯爺公主,下到小廝丫鬟使喚婆子,都抱著一股恨意。只這羸弱的大哥,她是萬萬恨不起來的。他是這猶如人間地獄的侯府里唯一能給她一絲慰藉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在娘親死後肯護著她的人。

    而範流畫死後,府中無男丁,範流琴作為嫡長女愈發的嬌縱跋扈,她在侯府的日子愈加的水深火熱,最後竟把她草草嫁出府給人做了小妾!以至于在夫家倍受輕視,潦倒到把小小的風寒硬生生拖成癆病,也沒個人替她瞧上一瞧的地步。

    “哥……”

    重又見到那張熟悉的臉,範流棋眼眶泛紅,聲音哽咽。

    每回一見到自己便歡天喜地的丫頭,今日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範流畫原本憊懶地半臥在床上,一見這情景,連忙披上厚重的銀白狐裘下了地。

    “怎的?是誰又欺負你了,跑我這哭鼻子來了?”範流畫攏了攏狐裘急切的問。冬日里他格外畏寒,這副身子……不要也罷。

    範流棋一個箭步沖過去攙扶著他慢慢坐下,又塞過他一個暖爐,讓他抱在懷里取暖,背過身暗地里抹了把臉,換上清爽的笑容,“我又不是一日兩日被人欺,要是每回都哭鼻子,我的一雙眼楮早廢了!只是剛剛來的路上風大,迷了眼楮。”

    範流畫一手攬著暖爐,一手牽過範流棋讓她在對面坐下,仔細端詳了一番她面上,神情坦蕩,不似做偽。

    隨手倒了杯熱茶放在她手心,她低垂著眼,熱氣濡濕了她的睫毛,仿佛在輕輕顫動。

    範流畫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有些病態泛白的臉上隱有憐惜。這孩子與她娘聶夫人一個秉性,被人欺辱了一句不提,有時便是想為她出口氣也尋不到由頭。

    “前日里听流琴和她那幫閨房好友談笑,無意中听她們提到今日你行及笄禮。流棋……”範流畫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未免太讓人難以理解,“要不……這及笄禮,咱就不舉行了罷?大哥可以……”

    是了,範流棋想起來。當年範流畫作此提議的時候,她還因此發作了一番,感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就因為她是個見不得光的通房丫頭的庶出,就因為侯爺的正妻是先帝與太後最疼愛的ど公主,她就連普通人家女兒都能行的及笄之禮也不能辦了嗎?可是她身上還流著侯爺的一半血啊!到底……到底……她也是侯爺之女啊!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當時的她被悲憤沖昏了頭腦,殊不知,這是範流畫在護她周全,因為他無意間听到二妹與她的小姊妹們商議如何在及笄之禮上,給流棋點顏色瞧瞧,讓她明白,什麼是等級出身,什麼是嫡庶有別。

    什麼是嫡庶有別?範流棋以往認識得不夠清楚,及笄之日後她便再清楚不過了。

    她拉過大哥怎麼也捂不熱的手,淺淺一笑,道︰“大哥別擔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有不懷好意之人給我使絆子。只是這及笄之禮,怎麼說也是要行的,妹妹雖是庶出,卻也是侯女。賓客已宴,主角不出場,豈不教人笑話?”

    其實也並沒有什麼賓客,不過是些府里的姨娘婆子。她一個庶出,無人問津,擺不上台面,哪里會像嫡女範流琴那般,及笄時張燈結彩,廣邀賓客,座無虛席?怕是賓客沒幾個,等著看她熱鬧的倒有不少。

    以往的她,若是知道舉行及笄禮會發生什麼,她定會乖覺地听從大哥的,直接避了去。但現在的她,無人侍藥孤獨地死過一回的她,重新來過,她要拼一拼,為自己的前途搏上一搏。讓所有人知道,即使是庶出,她也是這府里的小姐,是主子,不是下人們可以隨意對待的阿貓阿狗。

    運氣好的話,她還要為自己謀出路。

    她要親手改變那門惡心的婚事。

    她要離開這靖安候府,遠走高飛。

    等了許久也沒等來範流棋的怒火,這有些出乎範流畫的意料。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的三妹,與以往有些不同,可他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同,只覺得模樣是一樣的模樣,神情卻大相徑庭,眼里閃著熱烈的光。他第一次有些看不懂這個一直被他護在破落羽翼下的幼雛。

    末了,他摩挲著手中暖爐,自長袍寬袖中摸出一根玉簪遞到她面前,溫吞地道︰“這是為兄送你的成人禮,你且收下。”

    原來大哥還為她備了禮……範流棋覺得眼眶又熱了,前生她听聞範流畫勸她取消及笄禮,她一怒之下胡亂嚷嚷了幾句便奪門而出,根本沒給大哥贈她禮物的機會。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情,禮物也變了味道,他也就再送不出手了。

    範流棋雙手接過那根前生與她擦肩而過的玉簪,細細打量。與娘親的那根玉色如千年古潭般寂靜幽深的玉簪不同,大哥挑的這支簪子更符合少女跳脫的性子些,精細小巧,通身翠綠欲滴,簪頂鏤空鎏金,多了些貴氣和活潑。

    “甚合妹妹的意,多謝大哥~”範流棋跳到範流畫背後,雙臂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使勁兒晃了晃,高興地撒嬌道。

    範流畫剛喝了藥,這一晃,直接被她晃了個七葷八素直反胃,忙皺著臉把她拉下來,嗔道︰“行了及笄之禮,便是正式成人了。怎的還如此舉止輕浮?不害臊。”

    “我就不害臊,與自己兄長,有什麼可臊的。”範流棋不滿地撤回身,委屈道。

    今日不多親近些,以後怕是便沒有機會了。

    前世,就在她及笄後兩日,範流畫便入了宮。

    太後頒下懿旨,所有正值舞象之年——即十五至二十歲之間的世家子弟,入宮受訓。範流畫列在其中。

    那之後,她就再沒見過大哥,直到兩個月後,太後近身太監傳來噩耗,小侯爺突發疾病,病死宮中,命家人前去收斂入棺,施以厚葬。

    喪葬後,便是她這一生最暗黑的時期的開端。

    沒了唯一肯護著她的人,她便被迫不及待地嫁了出去,給咸安王次子花容做了妾。

    呵,嫁過去的三年里,除了新婚之夜見過她夫君一面,就再無第二面。

    舉世皆知,咸安王次子是個紈褲中的紈褲,最愛尋花問柳,流連聲色場所。正妻之位空缺,小妾姨娘卻是納了一房又一房,有青樓女子,有名門庶女,有小家碧玉。

    咸安王府里終日里只聞新人笑,不問舊人哭。像範流棋這樣守活寡的,海了去了。

    蔥蔥玉指捏著那根大哥贈的玉簪,碧綠的流光倒映在白皙的手心,範流棋勾起一抹笑。

    娘親,你處處教導女兒,萬事要隱忍。女兒隱忍了一輩子可是見著一丁點好了?想來,當年若不是你對公主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也不會落得那般晚景淒涼。

    而此番重生,我範流棋發誓,絕不再隱忍半點!我倒要看看,這糟心的命格是不是注定了便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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