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也許沒有那麼深刻, 談不上要死要活, 可那是生命中第一次悸動,在污穢的人生中就像一顆珍貴的寶石, 讓你不敢輕易示人, 又患得患失。”
傅嫻玉站在羅絳的面前,輕聲問道。
羅絳搖搖頭, 她長大的這幾年沒有喜歡過人,也不了解傅嫻玉說的那種感覺,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 才一直跟著古韻添的嗎?”
傅嫻玉穿著死前的校服, 她露出劉海蓋住的眼楮貪念地看了一眼一邊的古韻添, 然後笑了,“我不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只是覺得我還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說完,傅嫻玉向羅絳伸出左手, “你願意听听我的故事嗎?”
她知道羅絳是來幫古韻添的, 可是她沒有辦法將自己的事情完全暴露在古韻添的眼皮下。也許通過別人的嘴巴, 這樣的故事就不會那麼赤l裸又殘忍。
羅絳想伸出手,就被衛霖薔阻止了,“小心一點, 畢竟她是鬼。”
傅嫻玉臉上露出一絲失望, “沒關系。”
羅絳卻不以為然, 在傅嫻玉放下手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 接著她對一旁的古家兩姐妹說︰“接下來,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驚慌。”
古樂言和古韻添連連點頭,她們兩雖然看不見傅嫻玉,但剛才羅絳對著空氣說話的陣勢,就已經讓她們感覺到屋子里不同尋常了。
古韻添看著羅絳的對面,手掌微微的出汗,她知道羅絳對面就是傅嫻玉,她很想對她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說,她的目光熱切而迷茫。
雖然羅絳有朱砂痣,但衛霖薔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握住了羅絳的另一只手,“我跟著你,如果你有什麼危險,我也好保護你。”
羅絳看著衛霖薔認真的神色,沒有拒絕。
傅嫻玉看兩人準備好了,眼楮一閉,周身陰氣升騰。
接著,羅絳感覺場景一轉,自己和衛霖薔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像是個學校,而且很熱鬧,羅絳和衛霖薔就站在校門口,周圍許多學子和家長帶著大包小包來來往往,但這些人都看不見兩人,羅絳有種在四維世界里看電影的感覺。
“這學校挺氣派啊,想不到啊,我家的孩子也能考上高中。”
“每年要花這麼多錢能不氣派嗎,女孩子家家的讀那麼多書干嘛,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還能補貼家用。”
“能上高中也不錯,給家里爭光,你看她二叔家的哥哥就考不上,你們女人目光就是短淺。”
“短淺什麼,將來還不是要嫁人的,每天在家里燒火做飯的,那讀來的書有什麼用處。要是我肚子爭氣點,生個兒子,也不至于拿女兒來爭光,別以為我沒听見你大哥前晚喝醉跟你說了什麼。”
周圍熱鬧的聲音突然被調小,接著衛霖薔就看見了傅嫻玉一家三口,衛霖薔拉了拉羅絳,示意羅絳往傅嫻玉的方向看。
【好煩,真討厭這個家。】
傅嫻玉的父母還在爭吵,她背著書包,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因為是羅絳和衛霖薔在傅嫻玉的回憶里,兩人能听見傅嫻玉的心聲。
接著,羅絳和衛霖薔就跟著傅嫻玉,看著她去報名,找房子,然後去了新的班級。
“什麼破學校,連學生宿舍都不夠,還要出去租房子,真是花錢。哎喲,這些大城市的女孩真是不知檢點,穿那麼少勾/引誰呢,小玉啊我跟你說,你可別學,咱家可是高攀不起城里人的。”
“知道了。”
整個入學,傅嫻玉都顯得興致缺缺,可是學校畢竟是自己唯一可以得以喘息的地方,她不用再听母親的嘮叨,她的母親,從她一出生開始就給她打下烙印,她常常听見她母親和來家里的三大姑八大姨用一種待價而沽的口吻討論她。
臨走的時候,她父親給她偷偷塞了幾百塊錢,叫她好好念書,她才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而她的母親就只會抱怨她爸的決定︰‘我在你這個年紀都跟你爸生了你了,女孩子讀什麼書,肚子不是用來裝墨水的,是用來生兒子的。書讀多了,歪理也多了,哪家婆婆喜歡酸氣的兒媳婦,滿嘴大道理。’
她覺得她母親說話的時候像一個工廠里的標簽工,一字一句給她身上烙下丑惡的疤痕。她的母親還樂于當媒婆,誰家孩子不讀書了,就熱情的給人家介紹對象,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圖好的名聲,只是在她眼里,男孩女孩一旦不讀書,結婚就好像成了天經地義的一件事,所以傅嫻玉的母親討厭讀書,討厭大道理,她以自己十多歲就嫁人為榮。
傅嫻玉很厭世,她討厭自己身為女孩這個身份,但同時她也很怯懦,她沒有能力去反駁她的母親,因為她總說她生了她,養了她,如果她頂撞她,就會收獲許多不贊同的目光。慢慢的傅嫻玉只能把劉海留長,遮擋著自己的情緒。
開學第一天,班主任為了讓同學們盡快熟悉,特地安排了一次班會,班會的主要內容就是自我介紹,古韻添是第一個上去的,在這個臭美的年紀,她卻把頭發剪得像男孩那麼短,這讓她看起來有一種特立獨行的自信,這種自信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傅嫻玉。
“我叫古韻添,因為我爸爸是書法家,爺爺是大學教授,所以媽媽就給我取了一個書香氣很重的名字,但別看我很瘦,我力氣特別大,以後大家有需要幫忙做力氣活,可以找我。”
白色的襯衣,隨風飛起的發絲,還有略帶羞澀的笑容。
這就是兩人最初的相遇。
古韻添幽默的自我介紹給自己爭取了好人緣,很多人都想跟她做朋友,傅嫻玉很羨慕,她想,古韻添一定是好人家的孩子,才可以這麼從容,不像自己,說一句話都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傅嫻玉就開始不自覺的在意起古韻添,她是傅嫻玉想要成為卻成不了的那種人,家世好,教養好,學識高,對待同學禮貌細心,還會做手工,可是傅嫻玉很自卑,她的自卑是從小到大被母親的打壓積累起來的,母親那樣弱者的姿態,巧言令色的把她的價值觀包裝成一種虛假的幸福,一點點的侵入傅嫻玉的骨子里。她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只是個農村來的鄉巴佬,以後只能和渾身臭汗的男人共度一生,而這樣的自己和人生都是不需要分享給任何人的包括古韻添。
接著,場景一轉。到了傅嫻玉租住的房間。
【你知道沼澤嗎?一開始只是踩到一灘軟泥,接著就像被吃人的魔鬼給纏上,從腳踝到大腿,再到身體和頭,一點點的陷下去,無邊的黑暗慢慢將你吞噬,你掙扎,大喊,笨拙的劃拉著雙手想要逃出生天卻都徒勞無功。】
此刻傅嫻玉半luo著身子躺在床上,表情灰暗,像個破布娃娃,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桌子上的五彩絲線。
古韻添喜歡做手工,編手鏈是她的拿手活,和她關系好的女孩基本人手一條。一個小時前,傅嫻玉還興致勃勃的去精品店挑選了五顏六色的絲線打算研究研究,可就她剛回到家,房東就闖了進來,強jian了她。
傅嫻玉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想了半天,她覺得事情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埋下了種子,破土發芽,然後摧毀了她。
她母親帶她來租房子的第一天,房東馬志就像x光一樣把她里里外外看了個遍,這樣的女孩他見得多了,自卑膽小,家庭條件差,父母傳統,所以就算出了事也沒關系。
成人se情的目光帶著幾分輕佻,如同一只大手從傅嫻玉的褲子里鑽了進去,檢閱著她的身體,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著,哦對,她說︰‘要不要換個地方看看。’
地方沒有換,換來的只有母親的訓斥,罵她不知好歹,奢侈浪費。
接著,這個人踩好了點,拿著備用的鑰匙,帶著一身的臭味,闖進了傅嫻玉的房間,也闖進了她的身體,她拼命的哭喊求饒,但對方根本不理睬,反而把這種哭鬧當做一種興奮劑,他大口的喘著氣,粗暴地扯開傅嫻玉的衣服,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傅嫻玉的臉上,逼她叫chuang。
“你們女人就是天生的騷huo,以後你會離不開我的。”
先是疼痛,然後是屈辱感,她如丟進化糞池里的死尸,身體開始腐爛,長蛆,排山倒海的臭水從每個毛孔里流出來,髒了床單,空氣,甚至是這個房間。
最後,眼淚流干了,身子也慢慢麻木感受不到疼痛,唯獨那五彩的絲線刺眼奪目,傅嫻玉足足躺了三個小時,才顫抖著雙腿走到浴室一遍遍的搓洗自己的身體。
看到這一幕,羅絳氣得全身發抖,握著衛霖薔的手緊了又緊,她想沖過去拉開那個男人,想要拿凳子砸爛他的臉他的腦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她只是一個看客,她無能為力,所以她只能看著馬志用那根丑陋的東西,一下又一下,將一個如花一樣的女孩蹂/躪毀滅。
衛霖薔看著羅絳瞪紅的雙眼,嘆了口氣暫時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楮。
然後,場景又是一轉,到了圖書館。
經過這件事後,傅嫻玉更加沉默了,馬志好像認準了她是個膽小的女孩,拍了她的luo照威脅她不準報警,然後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傅嫻玉的房間折磨她,她不願意待在家里,也不願意待在教室,教室那麼神聖的地方,充滿那麼多年輕的笑臉和朝氣,她覺得自己太髒,太惡心。家里又滿是骯髒的回憶,床單,被套,連一粒塵土都能喚起她的恐懼。她唯一喜歡的地方就是圖書館,因為這里人少安靜,而且還有古韻添。
古韻添也喜歡這樣安靜的氛圍,她常常來圖書館看手工雜志。
古韻添看得很認真很專注,專注到自動虛化周遭的一切,這時候傅嫻玉就會裝模作樣的拿著一本書,坐在她的對面,一邊痴痴的看她,一邊無聲的微笑,唯有這一點點的空間是她的光,能夠融化她所有的不愉快,能給她的生命注入那麼一點點的安慰。
然後她會趕在古韻添離開圖書館之前離開,不讓對方發現,也不給對方打招呼的機會,從高一到高三,她就這樣默默的注視了她三年,古韻添借傘給她的事,也讓她開心了三年。
清新干淨,宛如一朵盛放的山茶,在自己爛成泥的心髒里,開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還傘的時候,傅嫻玉沒有告訴古韻添,她細心的把傘晾干,捆好,趁著教室沒人的時候放在了古韻添的課桌里,放完傘後,她著魔一樣的從古韻添的櫃子里拿走了一根紅色的手繩。
應該是要送給哪個朋友的吧,她想。哪怕這個行為很荒唐,可她還是把繩子系到了手腕上,然後用校服袖子細細的藏好。
傅嫻玉的事終究還是被班上的一個同學看出了端倪,班上的一個女生看到傅嫻玉和馬志一起逛街時,馬志捏了傅嫻玉的屁股一下。
馬志很喜歡侮/辱傅嫻玉,不僅是肉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為了避免被馬志凌/辱,她開始用小刀劃傷手臂內側,把血滴在衛生巾上,騙對方自己來月經,但這樣的小把戲很快就被馬志識破,于是他變得更加明目張膽,不讓傅嫻玉穿內褲陪他去買東西,在有攝像頭的地方把手伸進她的裙子里。馬志說,這是懲罰,傅嫻玉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懲罰,她只知道自己很討厭男人的身體,平時被陌生人踫到一下她都會尖叫著逃離,可她逃離不了馬志,因為馬志威脅她要讓她身敗名裂。
看到這一幕的女生很八卦,在一次晚自習後就直接在教室開口問傅嫻玉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傅嫻玉嚇得話都說不出口,她怕自己那骯髒的秘密被人發現,那女生見傅嫻玉沒說話,就推搡了她一下,這一推剛好就踫到了傅嫻玉的書包,她本來就心不在焉,被這麼一推,書包滑落,避孕藥散了一地。
看到這一幕,那個女生的目光就更加微妙了,高中的女孩不是什麼不懂事的,那亮晃晃的品牌名稱一下子就讓人聯想到了電視上天天宣傳的某避孕藥。
傅嫻玉見否認不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的大吼,“對,那就是我男朋友,有什麼關系嗎,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你管得著嗎?”
對,她就是愛他,只要是愛,就能遮掩這種羞辱,就能給她穿上愛情的華衣,把所有的不堪變得理所當然。她是這麼告訴教室的人的,她裝作敢愛敢恨的姑娘,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而她的臉上全是悲傷。
傅嫻玉走的時候往古韻添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臉上滿滿的失望。這種失望是一種無聲的責備,從傅嫻玉的皮膚一直鑽到骨肉里,她仿佛听見古韻添說︰“你好髒,你真惡心,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和你在一個班真丟臉。”
接著傅嫻玉崩潰了,她滿腦子都是古韻添失望的表情。
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她開始想要逃避,想要尋求安慰,當晚她連夜找了車回家。
滂沱的大雨,她一身泥濘,她推開門。父親還在看電視,母親催促著父親趕緊睡。她還沒說話,就開始大哭。
傅嫻玉的父母驚呆了,連問她怎麼了?她大哭著說︰
“爸媽,我不想讀書了,我覺得自己好髒,我想回家。”
得知真相後,傅母抱著傅嫻玉哭作一團,父親很生氣,砸壞了家里所有的炊具。
母親哭著大罵天道不公,不該讓傅嫻玉承受這樣的待遇,傅嫻玉緊緊抱著母親,感覺釋放了所有的壓力。
【還好,還有父母陪著她,不嫌她髒。】
之後幾天,傅嫻玉向學校請了假,傅母在家陪著她,傅父則是一個人去找了馬志。
“媽,我來幫你做飯吧。”
傅母沉默了許多,她看著傅嫻玉討好的表情,最終還是把手里的鏟子遞了過去。
傅嫻玉最愛吃傅母做的油潑面,滾燙的豬油淋在辣椒面上,滋滋作響的聲音幸福得能讓她忘記一切,也好像把她缺失的母愛一點點融入面條里,補了回來。
“媽,做好了。”
傅母沒有接傅嫻玉手里的面條,反而盯著她衣服上濺上去的紅油,零星的油點,在白色的衣服上格外的醒目,就像處子滴滴的落紅。
“脫下來。”她說。
“媽?”滾燙的碗燙得她雙手發紅,“你說什麼?”
“脫下來!”
傅母上前撩起傅嫻玉的衣服,面條掉落在地,為數不多的瓷碗應聲而碎。傅母拿著傅嫻玉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大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她隨手抓了一把洗衣粉,一遍遍的搓洗著,就像在洗澆糞後換下的髒衣。
傅嫻玉站在原地,鼻翼間充斥著一股惡臭。
她沒有說話,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天後,傅父帶著一身傷回來了。
“那個畜生說,他手里有小玉的照片,如果我們非要把事情鬧大,就把照片印出來發到學校和村子里。”
“他瘋了嗎!做了這種事還敢這麼囂張,天殺的雜種。”
傅父冷著一張臉,最後說︰“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傅母也開始沉默,最後她臉色松動的朝傅嫻玉的方向看了一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如果是個兒子,怎麼至于這樣,偏偏……偏偏……這是挖我的心啊。”
傅父說︰“馬志說,他願意娶咱們的女兒,還願意給彩禮。”
之後傅嫻玉就沒敢再听,因為她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幾天後傅母試探性的問傅嫻玉,要不要和馬志結婚。只要結婚,丑聞就會變成喜事,就不會丟人,馬志還有房產,這是多少村子里的女孩夢寐以求的事情。
傅嫻玉紅著眼楮,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媽是這個態度,為什麼她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得不到理解,她卑微的乞求著︰“媽,我不想嫁給他,我听你的話,我不讀書了,我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兒也不去,求你別把我嫁給那個人渣。”
“不行,要嫁你就嫁給你房東!”傅母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強硬,“對,就嫁給他,嫁給他就沒事了,你就不髒了,你們成了夫妻,做了那種事也是應該的。”
“不!我不要,求你了媽。你救救我。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那你就去死好了!你要我怎麼辦啊!我這麼多年辛苦掙錢供你養你,難道你還要我在這個年紀被別人說三道四,還有你爸,你要別人說他女兒是個蕩fu嗎?”
傅嫻玉看向傅父,跪在他面前一遍遍磕頭,“爸,你最疼我了,我求你你勸勸我媽,我們不追究了,但是別把我嫁給他。”
傅父抽著煙,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他沒有能力,馬志還說如果不把傅嫻玉嫁給他,他就……他能怎麼辦?他開始動搖。
母女兩個哭成一團,傅嫻玉的母親哪怕心疼自己的女兒,但她承受不了流言蜚語,她開始責怪傅嫻玉為什麼會被強jian,好像所有的錯都是她的一樣,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傅嫻玉,是不是傅嫻玉不听她的話,賣弄風sao,勾/引了馬志。她也知道傅父最終會妥協,因為這個男人最好面子,送傅嫻玉讀書就是為了面子,傅嫻玉發生這種事,兩人已經吵過無數架,傅父怪她沒有教育好傅嫻玉。這就像是一個怪圈,一個個輪回,最終絕望越滾越大,漸漸淹沒傅嫻玉內心渺小的希望,高樓大廈般朝她壓過來,把她砸得血肉模糊。
傅嫻玉死前的那段時間精神一直很恍惚,她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古韻添要過生日了,她回到了學校,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把禮物做好,那是一條手繩,和她偷偷拿走的那條一樣的粗細,不一樣的是,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在這麼細的手繩上把古韻添名字首字母縮寫編進去,接著她和全班的人拍了畢業照,把禮物放到古韻添的課桌里,就好像把偷走的那一條又還了回去。
死的時候,傅嫻玉並不覺得疼,她沒有想過要死得美麗或者花哨,而是簡簡單單的一把美工刀,從手腕內側一劃到底。
傷口很深,血液刺眼。
她笑了,因為……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