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吃完面條,倒水在硯台里正準備研磨听到外面的隨從說寧湛求見。 . . )
“讓他進來吧!”
寧湛進來跪在地,垂著頭說道︰“孩兒不孝,求爹責罰。”
寧海將墨條放下,淡淡地問道︰“這麼說,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到現在,寧海已經平靜下來了。
寧湛並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寧海說道︰“既沒覺得自己做錯,我為什麼要罰你。”如阿紹所說,若是寧湛大度地原諒了方嘉,他反而要擔心了。
寧湛垂著頭沒說話。
寧海說道︰“起來吧!這次的事不怪你,他既要殺你,該付出代價。不過阿湛,你安然無恙,我不會要他的命。”
寧湛起身後說道︰“按照大明律法,殺人未遂不會判死刑,只會判流放。”至于流放多少年,看面怎麼判了。
“你對大明的律法倒是很熟悉。”
寧湛笑了下說道︰“四皇子能將那厚厚的大明律法倒背如流。我在旁听得多了,也知道一些。”別看四皇子當差總一副不心的樣,但其實去刑部當差之前他做了很多的準備。只論專業能力,刑部不少人未必得他了。
寧海點了頭。
寧湛這次過來,是有事找寧海的︰“爹,我想去見見方嘉。”他是想知道,方嘉為何要殺他。
寧海沉默了下︰“讓阿紹帶你去吧!”
將軍府的地牢,是寧海搬進來時有的。以前關過東胡的細作,關自家人還是頭一次。
寧湛站在門前,透過門開的小窗戶看去,見方嘉安靜地坐在干草。
听到門開的聲音,方嘉一臉喜色,站起來叫道︰“大……”他以為是方輝來救他的。可惜哥字還沒說出口,看見寧湛了。
方嘉一臉見鬼的模樣︰“怎麼是你?你竟然沒死。”
寧湛輕輕一笑︰“你覺得那兩個土匪能弄死我?”當他身邊的人都是酒囊飯袋。
方嘉黑著臉問道︰“既那兩個土匪奈何不了你,你為什麼會失蹤兩天?”
寧湛仿若看白痴一樣看方嘉,說道︰“我若是不躲起來,你又豈會在這里?又豈會為此受到重罰?”
方嘉听了這話,看著寧湛的眼神仿若淬了毒似的。
他越是這樣,寧湛越不會放過他︰“說起來我很怪,你為什麼如此恨我?恨到要置我于死地。這些年你總對我出言不遜,但我從不沒跟你計較過。”不僅沒計較,連臉色都沒擺過,重話更沒有一句。
這話,深深地刺激了方嘉︰“若不是你,我姨娘不會死,我跟我大哥也不會受那麼多苦。若不是你,肖氏也不會將我們兄弟視為無物,如惠那賤丫頭也不會那麼囂張。”想當初,肖氏總討好他們兄弟。甚至,還想要將他抱去養。可現在,肖氏壓根沒將他們兄弟當回事。
說完,方嘉恨聲道︰“只要你死了,安陽伯府的爵位跟家業都是我大哥的了。如惠那賤丫頭,以後都得看我的臉色了。”可惜寧湛竟然沒死,那兩個東西太沒用了。
寧湛沒想到方嘉竟然是為這個原因要殺他︰“你有什麼資格怨恨我?我是嫡子,是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若不是當時爹處境太過危險,我不會生下來被送走被偷養在外面,更不會那麼小被送去西北。”在寧海去見他之前,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孤兒。寧海出現後,他不僅沒欣慰反而充滿了擔憂。他怕以後,再見不到寧海會成為真正的孤兒。這種恐慌,沒經歷的人永遠不知道。一直到了平西王府,在玉熙的疏導之下,這種恐慌才慢慢消除。
方嘉盯著寧湛說道︰“所以我才要你死,只要你死了,一切能回到從前了。可惜老天沒長眼,沒能讓我弄死你。”若是寧湛死了,寧家剩他跟大哥兩個兒子。寧海不喜歡他沒關系,只要大哥護著他可以過回以前的日子了。
寧湛看著他這個樣子,一陣心寒。只因為嫉恨要置他于死地,也幸虧他將這事鬧大,若不然這次放過他,這瘋子肯定還會要害他的。
想到這里,寧湛說道︰“方嘉,你知道爹為什麼那般厭惡你們母子三人嗎?”
被寧海厭惡,這是方嘉心底最深的痛。不過,他還是嘴硬道︰“你別想要挑撥離間了。爹很愛重我姨娘,也倚重大哥,對我也悉心教導。”
寧湛嗤笑道︰“你姨娘是細作,是燕無雙派來監視爹的。爹又豈會讓一個細作生下孩子,你們兄弟都是陸姨娘用下作的手段懷的。所以,爹才如此厭惡你們母子三人。只是當時我還沒出生,爹沒其他子嗣,才不得不培養鐵方輝。”經了這次的事,他對鐵方輝也有了隔閡。內心深處,也不再將其當哥哥看待了。
其實要寧湛說,寧海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是沒給陸姨娘灌絕子藥。若是陸姨娘絕育了,再寵愛她都不會落下後患。
“你放屁。”
寧湛笑道︰“這些事,方輝也知道。只是他怕你發瘋,不敢告訴你。”
方嘉听到這話,沖過來想要攻擊寧湛,不過卻被傅一遠給制住了。
“將他的兩條胳膊卸了。”
這話一落,監牢里響蕩著一陣淒厲的叫聲,寧湛冷冷看到方嘉痛的臉都扭曲了。
方嘉咬牙切齒地看著寧湛,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寧湛嗤笑道︰“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算不將方嘉置于死地,他也會讓其一輩子不能翻身。
“除非你殺了我,若不然只要我活著,我一定會殺了你。”
寧湛笑了下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為你背負殺兄的罪名,不值當。不過,我會讓你後悔做的這一切。”
說完,寧湛轉身走了。他來想知道方嘉為何要殺他,如今既知道了,也沒留下的必要了。
守著方嘉的士兵在門外看他痛苦的樣子,問了阿紹︰“大人,是不是該幫二爺正下骨。”看著二爺痛苦成那樣,他有些于心不忍了。
阿紹臉閃現過一抹厭惡︰“這是他自找的。”
寧湛走出天牢,看見站在外面的方輝。方輝一臉怒意地問道︰“你將方嘉怎麼樣了?”听到寧湛來見方嘉,他急忙趕了過來。他想進去,可是被士兵給攔著了。然後,他听到方嘉淒厲的叫聲。
寧湛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的。因為他壞了名聲髒了手,這麼蠢的事我是不會干的。”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豈會因為那瘋子毀了前程。
以前每次見面,寧湛與他說話都很溫和。言語,也很真摯。可如今,寧湛看他仿若看一個路人。
方輝也知道剛才態度不對,低著頭說道︰“阿湛,我知道是方嘉的錯。可你看在兄弟的情分,放過他這次。我保證,以後他再不會害你。”
寧湛听了這話笑道︰“鐵方嘉剛才說除非我殺了他,否則與我不死不休。”他又不是聖父,又豈會放過方嘉。
方輝嘴唇蠕動了下,可最終話到嘴邊全都給咽回去了。
寧湛看著方輝,說道︰“大哥,你知道嗎?每次看到太子跟四皇子兄弟他們,我非常羨慕。後來知道自己我也有兩個哥哥時,我特別高興。”可惜在見到方嘉後,他被潑了一盆冷水。饒是如此,他對方輝還是很敬重的。雖然知道他跟方輝不可能像太子四兄弟那般親密無間,可也想要與方輝和睦相處的。可惜他現在明白過來,這些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方輝的喉嚨滾動了好幾下,最後道︰“對不起。”
寧湛笑了下說道︰“沒什麼對不起的。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護著他是應該的。”
兩人談完話,寧湛回了自己的院子。將這件事詳詳細細地寫了下來,然後派了丁山將這信送回京城給啟佑。
阿湛將寧湛與方嘉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轉述給了寧海。
沒等寧海開口,听到外面管事說道︰“伯爺,世子爺讓丁山回京了。”
寧海說道︰“由著他吧!”方嘉已經無藥可救了,他也不想再干涉。是死是活,看他的命數吧!
五天以後,啟佑接到寧湛的信。
握著信,啟佑與許承澤說道︰“這家伙走之前說九月份回來,現在特意給我寫信,怕是要留在桐城過年了。”若不然,實在是沒必要寫這封信。
許承澤笑著說道︰“安陽伯跟安陽伯夫人都在桐城,他想在桐城多呆一些時日也是人之常情。”
啟佑快要成親的人都舍不得跟父母分開,自然也不會笑話寧湛了。
不過,這種好心情很快沒有了。看完信,啟佑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看到啟佑這模樣,許承澤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四皇子,是不是阿湛出事了?”朝夕相處,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啟佑道︰“鐵方嘉買凶要殺他,不過被阿湛識破了。”
許承澤冷哼一聲道︰“我早說了鐵方嘉不是好東西讓他防著點,阿湛還不相信。看吧,被我說了。”
“鐵方嘉說只要他活著,不會放過寧湛。這個鐵方嘉,不能留了。”
許承澤道︰“四皇子,這事我們可做不了主呀!”最終定裁的,是皇跟皇後。
啟佑冷哼一聲,不過卻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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