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兩個產婆拖著袁文懿在院子里走動，她肚子估摸著疼的厲害，一邊走一邊輕輕哼叫著，陸爍听得心疼，慌忙跟在她後面，一邊護住她一起慢吞吞走動。
每一步都像是在煎熬，縱然沒有疼在他身上，陸爍卻也覺得身上跟著不斷冒汗，不過一會兒時間，他就已經催了三次，問道︰“嬤嬤，好了沒有，還要走多久？”
袁文懿面上慘白，瞧著實在是吃不消了。
宮里來侍產的兩個嬤嬤沒想到侯爺竟會如此著急，驚異的同時也連忙安慰道︰“侯爺別急，這生孩子不是一會兒兩會兒的事，夫人這肚子擱雙胎里邊算小的了，再加上胎正，準沒什麼問題的，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
這樣說著，產婆就已經蹲在袁文懿面前，瞧了瞧她的肚子，對另兩個道︰“約摸著可以了。”
產房是早就準備好的，兩個產婆便架著袁文懿，一點點往內室走。
看來是可以準備著接生了，陸爍心里一舒，正要跟著進去，就被嬤嬤給攔下了。
“侯爺，這產房不是您待得地方，不吉利呢！您去隔壁房間等著吧，一準兒沒什麼事。”
陸爍听她這麼一說，想了想也跟著點頭了。
有這幾個嬤嬤護著，想來不會出什麼大礙，他什麼都不懂，進去也是添亂，說不定還會讓幾個產婆分心去顧念他的想法。最重要的，袁文懿現在形容狼狽，沒準根本不希望他看到她生產的模樣。
定下心，陸爍便對那嬤嬤道︰“我听嬤嬤的，不過但凡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盡快跟我說。”
嬤嬤連連點頭，就把陸爍推出了產房大門。
屋里的呼痛聲一聲聲傳來，陸爍听得心驚肉跳，根本停不下來，便一直在室外走動。
“媽媽，文懿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對吧？”
慶媽媽不知道這是陸爍第幾次問了，雖然擔心里頭的袁文懿，對陸爍這態度卻滿意的很，再沒見過這樣擔憂妻子的了，她便拍拍他的手道︰“會的會的，有菩薩保佑，咱們二夫人這麼靈秀，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陸爍聞言也只是點點頭，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不一會兒就又故態萌生。
好在里面雖然呼痛聲不止，卻並沒有什麼壞消息傳來，加上女人生孩子向來耗時很久，袁文懿進去不過才一個多時辰，且還早著呢。
陸爍正想著，產房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陸爍心頭一跳，忙緊趕幾步問道︰“怎麼樣……”
“沒事沒事！胎位正的很，只是還沒到時候，怕是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出來的是個產婆，解釋了一通後，指著一個丫鬟道︰“丫頭，快去給你家夫人炖上一晚牛乳雞蛋羹上來，再弄些老參熬上，一會兒有用……”
見畫雪點頭要應，陸爍急亂之下，不知怎麼想起一次書房里這丫頭看向自己的眼神，半抬著頭，含情脈脈的讓他直起雞皮疙瘩……
雖知道她是袁文懿的貼身丫鬟，只是她給自己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不過是礙于袁文懿的面子，陸爍這才沒打理，現下卻是不放心把吃食東西交到她手上了，便指著她道︰“你不必去了，慶媽媽，您親自去廚房準備，現下府里忙亂著，勞您好好盯著了。”
慶媽媽簡直拿袁文懿當親生女兒養，聞言立馬“哎”了一聲，道︰“老奴這就去。”
說罷就帶著幾個小丫鬟走了，畫雪站在人群里看著陸爍，臉漲得通紅，感覺周遭許多丫鬟都在看著自己，咬著唇低頭不說話。
她縱然想當姨娘，也絕不敢暗害小姐，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老爺這個態度一出來，便讓畫雪覺得以往的媚眼都拋給瞎子了，還沒怎樣便惹了厭，以後怕是沒什麼機會了。
不一會兒吃食就送到里面去了，里頭的動靜還在不斷繼續，不過听到袁文懿還算中氣十足的聲音，陸爍倒是沒剛開始那麼慌亂了。
從上午就開始陣痛，一直到了傍晚，紅霞漫天的時候，產房里終于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里頭一陣大喜的聲音，笑著高聲道︰“哎喲！是個帶把兒的，夫人有福了，頭一胎就得子……”
陸爍提著的心放下來，隔著門問一句，“大人孩子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依舊是產婆的聲音，沒一會兒這聲音就又繼續道︰“快點快點，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話音落了沒多久，又是一聲啼哭傳來，比之剛才要微弱一些，像是貓叫。
陸爍知道這是都生下來了，提著的心就都放下來，只是听到後面這細弱的啼哭聲，不由得有些心疼，正待要問，產婆便喜氣洋洋的打開了門，跑到陸爍面前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是一對兒龍鳳胎，大的是哥哥，母子均安。”
“好！好！好！”
听到周遭丫鬟婆子們紛紛跪下賀喜，陸爍竟是喜極而泣，便是去歲他高中探花，也沒這般失態過，當即吩咐管事婆子道︰“府上下人月前翻倍，幾位產婆嬤嬤各封紅一百兩。
哎喲！
報喜的產婆當即就樂了！
一百兩，尋常富貴人家，能得二十兩的賞銀就已經算多的了，到底是侯府，真正好大的手筆！
往常慶媽媽最是精打細算，今日聞听侯爺竟然打賞這麼多，也是眉頭都沒皺一下。賞的多，說明看中她家小姐呢！
院子里的人都歡喜的跪下來謝賞，陸爍顧不得管這些人，而是問產婆道︰“產房里怎樣了？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能進能進……”產婆喜得見牙不見眼，道︰“小民出來的時候，幾個姐妹就已經幫小公子小小姐收拾好了，對了，夫人也醒著呢，估摸著還能說會兒話，侯爺您快進去吧。”
陸爍一听，顧不得往日的斯文，提起衣擺就往產房奔去。
房里還有一股子血腥味，陸爍剛進到外間，只看到房里人來人往，婆子們正在來回的收拾，兩個產婆見他進來，當即就抱著兩個布包走過來，里面包著的正是他的兩個孩兒。
他的兩個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