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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小的酒糟鼻大巫師,竟然能夠一眼看穿楊 的底細,而楊 卻對他一無所知,儼然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模樣。
而他竟然連楊 著了那皂閣山棄徒的道兒都一清二楚,這就不得不讓人吃驚了!
雖然他的大宋官話說得有些別扭,但楊 幾乎可以肯定,此人雖然是大巫師的裝扮和身份,但絕對是個宋人!
人都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又能想到,如此絕世高手,竟然會躲在黑天部落里頭?
所謂藝高人膽大,人一旦有了本事,就想著四處施展抱負,學了一身本事卻縮在這種鬼地方,誰又樂意?
“許是仇人追殺,才躲到此處避難的吧”楊 只能作如此想法,不過轉念一想,這大巫師就已經如此了得,那個能夠將他追殺至此的仇家,又該是強大到何種地步!
當然了,這個仇家也並不一定是一個人,也有可能是一個組織,一股勢力,乃至于當今大宋朝廷!
這大巫師額頭上刺了三道杠,說不定就是為了掩蓋原本的刺字,說不得他本來就是個逃亡的朝廷欽犯,也是不定的。
楊 心思流轉,也只能推測出這些東西來。
不過如果他是朝廷欽犯,楊 可不能泄露身份,否則會遭來這老頭的仇視,世外高人大多性情古怪,若他翻臉不認人,以楊 眼下的狀況,還真的沒法子抵擋得住。
眼下大巫師沒刨根究底,楊 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便把精力都放在了眼楮的傷勢上。
“大師可有法子治好晚輩的眼楮?”
楊 這也是激將法,這大巫師既然能夠看出端倪,而且對那邪道如此不屑,這種小問題顯然是難不倒他的。
果不其然,那大巫師只是冷哼一聲,稍稍昂起頭,雖然他的個子不高,但楊 總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這種氣度和威嚴,甚至比皇帝趙昀的還要沉重,只不過性質不同,就好像一個是廟堂至高,一個是江湖至尊。
“這種小把戲,自是舉手之事,可是老夫為何要幫你?”
楊 不由苦笑,是啊,本事越大責任就越大,這一套卻不是哪里都能夠適用的。
就好像後世那點捐助善款的事情,許多人見得那些大富豪少捐甚至不捐的時候,就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其人品進行譴責,認為他為富不仁。
可捐了是仁義,不捐也是本分,誰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那也是人家辛苦賺來的,你只看到他今時今日的風光,卻不知道走到今日的地位,他付出了何種的代價。
哪條天理規定,錢多就得捐?
同理,也沒有哪條天理規定了本事大就一定要救你,對這疑難雜癥有把握甚至輕而易舉,就會出手幫你解決麻煩。
楊 想得很透徹,也不會強人所難,若是姒錦在此,只怕要威脅這老兒,即便打不過這老兒,也會拿這黑天部落來要挾,若這老頭不救楊 ,姒錦說不得三天兩頭就會殺幾個部落的人玩一玩了。
“大師說的是,是晚輩唐突了,既是如此,晚輩也不便叨擾,這就離開便是”
楊 說完,作勢就要走,那大巫師卻有些氣憤起來,朝楊 道。
“老夫正覺著你這小子有趣,原來也不過是個榆木腦袋!是你的面子要緊,還是小命要緊!老夫不願救,你就不能求一下老夫?莫不成老夫還不值得你開口?你牙口都瓖金了?”
楊 也是被大巫師這一頓搶白弄得哭笑不得,擺架子的是他,要留人的也是他,也沒見過要別人求自己辦事的。
不過這大巫師竟然懂得調侃,就不是個難說話的人,楊 也就留了下來,轉身朝他說道。
“大師你還真是虛懷若谷,晚輩若真求你,你老人家就肯出手相助?”
大巫師嘿嘿一笑道︰“不會。”
楊 也哈哈一笑,朝大巫師道︰“大師雖然隱世不出,但對這世道人情還是牽掛的嘛,不過晚輩眼下自身難保,一窮二白,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就不必麻煩大師了。”
楊 心里其實是在擔憂,自己雖然身無長物,但還有惡蛟啊!
這老兒如此精明,甚至要楊 求他幫忙,只怕是看上這惡蛟了,楊 趕忙主動提出來,關上這門,也讓這老兒死了這條心。
那大巫師見得楊 如此狡猾,果然有些坐不住,朝楊 道︰“老夫是誠心誠意想幫你,你卻把老夫想得如此腌 ,好像要圖謀你什麼東西一樣,倒是讓老夫寒心了,既是如此,你們趕緊給我滾出去,不過我可告訴你,你中了皂閣山的巫山鬼障藥符,只怕是走不遠了”
楊 雖然去意已決,但風若塵和楊艾男卻並非如此想法,他們知道大巫師沒必要騙他們,皂閣山的邪道雖然厲害,但也不是天下第一,或許鹿白魚就有法子可以治好楊 。
可問題就在于,離開了這黑天部落,外頭便全是叛軍和敵人,楊 只怕撐不到返回大本營,就要葬送在這叢林之中了!
楊艾男趕忙上前來,朝那大巫師稽首求道︰“天師,求你救救我父親!”
那大巫師不由臉色一冷,眸光如同刀子一般凶厲起來,朝楊艾男低聲喝問道。
“你這小娃娃不要亂說話,老夫只是一介野夫,哪里是什麼天師,可不要亂喊!”
楊 本來就懷疑這大巫師是個道門中人,否則不會一眼就看穿楊 的武功路數,更不會認得皂閣山的藥符。
他這麼一個宋人,成為了大越之地的土著大巫師,本身就透著一股詭異和不同尋常。
如今他惱羞成怒一般矢口否認,楊 就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
楊艾男非但沒有被他嚇住,反而繼續懇求道︰“天師,小子嘗跟著白玉蟾仙人學道,對這仙人氣魄的感應最是敏銳,小子能夠感應到天師身上的氣度,天師能否看在師父面上,救一救我父親!”
“你竟然是葛長庚的弟子?”那大巫師也有些吃驚,此時才認真地審視了楊艾男,而後微微點頭道。
“因著你沒有內力根基,早先倒是沒著意,沒想到還是有些靈根天賦的,看來還真是葛長庚的弟子”
大巫師繼而又轉過頭來,朝楊 上下打量了許久,而後才朝楊 道。
“想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要你什麼報酬,只是有一件事要你點頭,若你肯答應,我便保住你這對招子,否則不出兩天,你下半輩子可就再見不到日光了。”
楊 也知道眼楮的傷勢已經刻不容緩,既然大巫師不是打惡蛟的注意,他也就安心了,當即回答道。
“大師且說來听听,若是力所能及,晚輩定當萬死不辭。”
大巫師見得楊 寵辱不驚的楊 ,倒也很是滿意,朝楊 點頭道。
“老夫見你好歹是根好苗子,若你肯拜我為師,我自然會維護你于你,非但如此,我還會送你們出去,若心情好些,老夫也不介意幫你把那害人的皂閣山邪魔給抓來。”
楊 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若是別的事情,他還真的打算答應下來,可唯獨這件事,楊 卻是想答應也答應不了的。
再者,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楊 早已經明白,個人能力再如何強大,也強不過天下大勢,即便這個大巫師能夠教他更加厲害的內功,乃至于仙術,又有何用?
他已經修煉到幾乎天下無敵手,可到頭來卻淪落到這個地步,一個皂閣山邪道,加上陳守度和禍蛇兒赤,就把他折騰得灰頭土臉,差點就要瞎掉。
誤闖到這黑天部落里頭來,隨便踫到一個大巫師,竟然比自己的修為不知高出多少層樓來,個人能力再強大,又有何用?
念及此處,楊 也有些心灰意冷,便朝這大巫師回絕道。
“承蒙大師抬愛,晚輩也是誠惶誠恐,只是晚輩不能答應你。”
“你說什麼?!老夫要收你為徒,那是你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想當年多少人在山門外頭跪到膝蓋發膿,但凡得了老夫點撥一二,哪個不是呼風喚雨,你竟然拒絕!莫不成老夫還不配當你的師父不成!”
楊 本想順著他的意思,好生解釋一番,可看著這氣呼呼的老頭兒,楊 心頭竟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想來,結合種種表現,楊 咬了咬牙,決定要賭一把!
“不錯!你還不配當我師父,因為我已經有師父了,就你這種氣度,連我師父半根腳趾都配不上!”
“呼!”
一陣風聲倏然而起,楊 根本來不及抬手,風若塵等人連刀柄都沒捏著,那大巫師已經捏住了楊 的脖頸!
“你師父是誰,憑什麼如此張狂!”
大巫師雙眼血紅,楊 已經修煉到了這等地步,比武道宗師還要高深,竟然無法抵擋他這一抓!
楊 梗著脖子,越是冷漠地看著他,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朝他說道。
“本來師父的名諱不容泄露,更不可掛在嘴邊,只是大師想來看不上我師父,晚輩卻是容不得別人褻瀆師尊之名!”
“晚輩楊 ,巴陵人氏,因緣際會,由師兄張本靈代師收徒,師尊姓王諱道明,乃是南無派譚祖師的首徒!”
楊 此言一出,那大巫師也被嚇到了,手勁兒一松,眼神竟然有些恍惚,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又細細地捏著楊 手臂。
楊 只覺得一股柔和的暖流涌入體內,頓時如沐春風,通體舒泰,只希望這老頭兒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可大巫師只是短短片刻,便收了手,微微點頭道︰“是啦應該是沒錯了”
他這番舉動,已經將楊 心中的猜想印證了大半!
不過楊 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裝瘋賣傻,這老兒如果不主動提起,楊 自然也不會說破。
那大巫師自言自語了一番,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此時才恢復了神色,朝楊 道。
“你跟我進來。”
楊 本還想裝腔作勢一番,可見得他的眸光有些清冷肅殺,也就老老實實跟著這大巫師,走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