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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皇城司的提舉公事,徐佛死忠于官家趙昀,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與楊 到底還是有些交情的,暗察子們都是刀頭舔血過日子,都是多疑多變的性子,可他們卻信任楊 ,這也使得徐佛很看好楊 。
徐佛在朝中既被巴結,也被孤立,因為皇城司的職責實在太敏感,監察文武百官,自然有許多人想要巴結他。
但也因為他是天子的耳目,官員們又要疏遠他,以免引起官家的猜忌,听起來有些矛盾,但事實卻是如此的糾結。
有鑒于此,徐佛也想招攏一些信得過的得力助手,而楊 已經用行動證實,他絕對有能力勝任,所以徐佛到底還是希望楊 能夠做出明智選擇的。
林爵等人的眼線已經被切斷,整個河岸上下方圓十里之內,全都是皇城司和殿前司的精銳,弓弩手和刀牌手劍拔弩張,楊 但凡表現出不臣之心,絕無可能離開這條船!
當然了,這也只是徐佛等人的一廂情願罷了,起碼胡命橋並不認為自己能夠攔下楊 。
他們得到的情報已經太落後,徐佛的皇城司無法像宗雲等人那樣,得知楊 已經凝結內丹,脫胎換骨,超凡入聖!
他們還以為楊 當初受了重傷,毀了內功,如今還是廢人一個,底氣全都來自于葛長庚和董尚志,而這兩個老古董,單打獨斗確實無人能敵,但又如何抵擋得住數百的禁軍?
他們根本不知道,楊 在大薩滿的指引下,用兩頭靈惑,凝聚出舉世無雙的奇葩內丹,不調動內功之時,便與廢人無異,可一旦調動內功,內力排山倒海,蠻力摧枯拉朽,宗雲都要退避三舍!
可胡命橋乃是武道宗師,對楊 又是知根知底,他雖然已經感覺不到楊 體內的大黃庭,但楊 給他足夠危險的壓制,以往他對楊 是居高臨下,如今卻是平起平坐,甚至要稍稍仰望楊 !
至于賈似道和董宋臣,半點武功也無,自然以為楊 任人拿捏,是以才如此的張揚跋扈。
他們都以為楊 沒有太多的選擇,只能屈服,可胡命橋卻知道,楊 想要殺光他們,都易如反掌!
這也就是無知者無畏了。
楊 在遲疑,胡命橋的手卻下意識摸著左右腰側的盤龍棍,額頭上竟然滲出密密麻麻的米粒汗來!
楊 也感受到了胡命橋的緊張,對于一無所知的人而言,甲板上只是風平浪靜,可對于船上的幾位宗師,卻是暗流涌動,葛長庚和董尚志都微微睜開雙眸,姒錦和風若塵也做好了戰斗準備,鹿白魚已經捏著她的蠱袋!
所有人都在等待楊 的答復,這也決定了他接下來的方向,是繼續往南,還是返身向北?
楊 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因為這一路上,這個問題他思考過無數次,權衡了其中利弊,幾乎將所有的可能性都算了進去。
可世間之事,千變萬化,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種預演。
因為他知道,是自己膽怯了,退縮了,才會考慮這些,只是為了尋找退路。
一個人一旦想要尋找退路,那麼他就距離失敗不遠了。
所以楊 干脆拋卻了心中所有的憂慮,昨夜的放浪,便是他放下心結的明證,他要勇敢去面對這一切,無論前方有多麼凶險。
就是因為前路充滿了未知,才讓人感到恐懼,但同時也讓人感到刺激,讓人有所期待,讓人躍躍欲試。
若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和掌控之中,平淡無奇,波瀾不驚,試問還有何樂趣可言?
楊 終于抬起頭來,朝賈似道答復說︰“段妃尊貴,乃是官家的摯愛,能夠為官家排憂解難,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楊某萬不敢辭,這就隨國舅爺回京便是。”
胡命橋終于松了一口氣,徐佛也松了一口氣,董宋臣沒有太大的反應,暗地里也不知作何想法,賈似道卻表現出鄙夷,認為楊 最終不還是得向官家低頭?
董宋臣呵呵一笑道︰“官家說爵爺听聞消息,一定會馬不停蹄趕回去,看來還是官家英明,知人善用,官家還說了,早先若不是楊爵爺,段妃也不可能來到大宋,他也就不會得了這龍子,說起來,這小皇子降世,也有楊爵爺的大功勞呢”
雖然董宋臣只是客套話,可听到楊 耳中,意思就全然大變了,這小龍子何嘗是大功勞,只怕全部的功勞都是楊 的,更趙昀一點關系都沒有!
當然了,至于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楊 也只是猜測,畢竟段初荷與那大理邪僧給自己使手段之時,楊 是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態,段初荷與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就好事,他也沒辦法確定。
之所以做出如此判斷,是因為他知道,趙昀除了瑞國公主,再無所出,直到死去,都沒能再生下一兒半女來,眼下突然生了個皇子,誰的可能性大一些,也就很明顯了。
若沒有這個消息,楊 完全可以抽身離開,可董宋臣和賈似道以此為借口,哪怕明知道是借口,楊 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只是不知道董宋臣這句話是無心之言,還是有意在暗示什麼,難不成他知曉這小皇子跟楊 有關系?亦或者說,段初荷在楊 這廂沒有得手,為了能夠在宮中立足,又找了別的男人,卻讓董宋臣抓住了把柄?
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貓膩,不回臨安是沒法子知曉和確認的,無論如何,楊 都只能答應下來。
胡命橋知道,楊 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他答應下來,這場危機也就算是解除了,當即放松了雙手,感覺骨頭都輕了幾斤。
船艙里頭的葛長庚和董尚志,以及風若塵和姒錦等人,自然是為楊 擔憂的。
帝王之心深似海,這才有伴君如伴虎的說法,趙昀雖然鄭重其事地讓四名重臣來迎接楊 ,但誰敢拍胸脯保證,他將楊 誘入宮中,不會趁機圍殺楊 ?
可楊 做事從來都智珠在握,沒有自信的事情,他很少回去做,更知道楊 言出必行,眾人也就沒有勸阻了。
賈似道等人得了楊 答復,便讓船家靠了岸,而後通過陸路,乘坐又大又快的馬車,將楊 等人迎接到了都城臨安。
再度回到臨安,楊 也是思緒萬千,感慨不已。
這一路上,他也跟徐佛悄悄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徐佛給他透露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閻淑妃死了!
沒錯,就是那個曾經權傾後宮,連皇後娘娘都不放在眼里,恃寵而驕,恣意妄為的閻妃!
當初因為丁大全的事情,閻妃被打入冷宮,沒過多久便想要重新邀寵。
段妃與人無爭,又是個文靜性子,出身大理皇族,雍容華貴又知書達理,人情往來也很是玲瓏,很快就得到了謝皇後的青睞,宮中之人對她也是交口稱贊。
閻妃施展渾身魅術,趙昀也有些余情未了的意思,可段妃雖然無所謂,並不代表所有嬪妃都坐得住。
可別忘了,宮中還有一個同樣寵冠三千的唐妃!
唐安安可不是什麼善茬,賈貴妃一死,她就成了唐貴妃,想要重新上位的閻妃,竟然被逼死在了冷宮里,而趙昀對此卻無動于衷!
眼下段妃誕下龍子,又得謝皇後撐腰,只怕威脅到唐安安的貴妃位置,誰敢說她得的怪病跟唐安安沒有半點關系?
至于謝皇後為何會如此支持段初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為謝道清的皇後之位穩如泰山,連賈貴妃都撼動不得,無論是唐安安還是段初荷,都不可能取代她的位置。
身為皇後,段初荷生下的皇子,必須尊謝道清為母後,段初荷只是生母,即便謝道清想要親自撫養這個皇子,段初荷也只能拱手送出去。
段初荷又是個與人無爭的性子,謝道請自然要維護她,唐安安也就變得有些勢單力孤了。
董宋臣雖然只是稍微透露了閻妃身死的消息,楊 就已經分析出了宮中的形勢來,這個消息楊 遲早會知道,但此時知道,卻有備無患,免得進宮之後手忙腳亂。
這也算是一份人情,只是對于董宋臣的示好,楊 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這個大奸宦的為人,楊 早已看透,雖然他已經巴結了賈似道,卻又不願得罪楊 ,所以在船上才言笑晏晏,沒有太大的反感,如今又賣了這個人情給楊 ,就是為了兩頭討好。
只是他並不知道,楊 早已將他列入必殺的黑名單,上一次走得急忙,沒能將這一窩奸佞給端掉,今次正好一網打盡!
當然了,想要懲惡鋤奸,必須先過了趙昀這一關再說,而且唐安安也在暗中虎視眈眈,楊 的狀況也不可能太好。
到了臨安之後,姒錦和葛長庚等人,沒法子跟著進宮,只能暫時到伯爵府安頓下來。
楊 雖然離開了,但這府邸卻運作如常,陳密雖然終究還是站在了徐佛這邊,對楊 卻沒有任何的敵意,反而有些愧疚,于是幫著楊 大理伯爵府。
楊 名下的田產等,也都是皇城司的人在周轉著,這大半年下來,收成也是相當可觀,再加上楊 的俸祿等等,伯爵府也就豐實起來了。
楊 跟著賈似道等人前往宮城,到了皇宮外頭,竟然是瑞國公主親自出來迎接!
這小丫頭已經十六,身段拔高了一大截,清瘦的身材也漸漸豐腴起來,天家女兒又比尋常女子要早熟,人都十四而嫁,十六正當妙齡,風姿洋溢,青春無敵。
“楊哥哥!”瑞國公主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大膽,與楊 也有了些生分,但到底是一如既往,像高采芝那樣,稱呼楊 為楊哥哥。
這一聲楊哥哥,可勾起了不少往日回憶呢…
“公主殿下親自出迎,臣實在惶恐”瑞國公主可以不拘小節,楊 卻不能大不敬。
听得楊 如此,瑞國公主果然有些不悅,只是見得楊 悄悄朝她眨了眨眼楮,才有眯著眼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