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雷死死咬著嘴唇︰“我自己查。”
陸芸簡直就要被林雷的態度氣瘋了，這一刻感情戰勝了理智，連珠炮一般地道︰“體內！還要我再說詳細點嗎？知道什麼是受害人體內嗎？！”
說完這句話，陸芸猛地一跺腳，怒氣沖沖地轉身而去。
看著陸芸消失的背影，林雷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這簡直是鐵一般的證據——不對，鐵太弱了，這證據簡直硬如鑽石！
東寧的連環奸殺案真的是古力做的，無可辯駁，他就是那個“超級變態”的紅衣女孩殺手……
連環奸殺案告破沒有給南關市帶來太大的波瀾，因為除了極少一部分知情人之外，普通老百姓壓根也不知道有這麼個案子。
李小安被嚇得夠嗆，從公安局回來後就生了一場大病，現在還在醫院打點滴。
一連三天，銳眼調查公司都沒開門營業。
在這種情況下，林雷也需要時間調整心態。
今天林雷一個人開著車，來到了綠水湖公園附近。
他沒有晨練，或者說沒有心情晨練，甚至連路都不想走，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綠水湖邊，想著古力這件案子。
不遠處美麗的湖面微波粼粼，就像一張張笑臉。岸邊提籠架鳥的老大爺們有說有笑，正如湖水一樣。
然而林雷的內心卻沒有一絲喜悅，像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甚至感覺到快要無法呼吸。
林雷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一支點八親水灣，點燃。
他與古力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特別長，但也有相當一段時間了。林雷自問自己看人的本事還算了得，可是就真的沒有看出古力竟然是人面獸心的家伙。
有證據之王DNA在，還是從受害者體內提取，古力就是板上釘釘的案犯，沒有任何懸念。
不管再多的不合理，再多的懷疑，在DNA證據面前都是蒼白的。
那麼，他到底是怎麼犯案的？
警方不可能公布案件細節，而想從陸芸那里打听看來也沒戲了——陸芸那天的表現顯然是對自己非常失望，恐怕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林雷的思緒飛到了陸芸身上，忽然覺得心中一痛——陸芸那美若冰霜的臉立刻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一直以來，林雷很享受陸芸看自己那崇拜的眼光，但是從古力被抓開始，林雷清楚以後不可能再有那種感覺了。
林雷將思緒拉了回來，繼續想著古力的事兒。
這小子從見第一面就給自己留下了好印象，好打抱不平，是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
難道他才是真正的“演員”？
有道是“大隱隱于市”，難道古力真的是“大隱”？
如果能用深瞳再看一次古力，那就一切都可以得到答案了。可是深瞳只能看最近出現過的人和事，古力都被抓了好幾天了，自己根本就見不到古力，又怎麼用深瞳看他呢？
一想到此，林雷忽然自嘲地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看？想看什麼？看什麼也沒用，警方把人已經抓住了，只要一亮出證據，古力肯定只能招供。”
林雷此刻最不能原諒的，其實是自己的眼光。
古力犯案不犯案與他沒有一毛錢關系，再者說了，比古力隱藏得深的人還有很多——但是，這種人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還跟自己成為了好朋友，簡直就是赤果果地打臉！
還想當偵探呢，連身邊人都看不明白？
矛盾和自責，充斥著林雷的頭腦。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走偵探這條路……
就在林雷思考人生的時候，南關市公安局也一點都沒閑著。
南關市公安局的審訊室在六樓，從消防樓梯口數過去一共有七間，古力被帶到了最里面的一間。
審訊室被防護網分割成了兩部分，西邊坐著古力，東邊坐著三名審訊民警。古力帶著手銬和腳鏈，並且手銬和腳鏈中間還用一根粗鐵鏈連著，別說逃跑，連站起來都很困難。
古力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名警察，反背著雙手，正視前方，目不斜視。
在兩名警察身後的白牆正中掛著一塊電子鐘，顯示屏上詳細地顯示著年、月、日、時、分、秒。
審訊室東邊牆角頂上一左一右兩個監控正對著案犯古力所坐的位置——受限于審訊室地方太小，這里只有三名民警負責審訊。但是在監控室，李局長、劉隊長等等數十名公安局高級領導全數盯著監控，生怕錯過了哪一句對話。
今天是第三天了，前三天的審訊毫無結果。
剛被抓的那一天，面對民警的詢問古力大喊大叫，堅稱自己沒犯罪。
第二天警方出示了證據，特別是DNA證據，古力又開始一言不發。
這是套路，警方實在是太熟悉了。很多犯罪分子被抓後都是這樣的，古力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
前兩天審訊無果之後，今天最為關鍵，是突破案犯心理防線的好時機。
因為古力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眼楮布滿了血絲。
即使是古力這種窮凶極惡的案犯，警方現在也講究一個文明辦案，刑訊逼供是絕對沒有的，就連疲勞審訊都沒有。每天審問12小時左右，扣除其他時間，留給古力睡覺的時間超過了8小時。
但是古力一秒鐘也沒有睡過，他就這麼熬著。
古力的防線應該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了，只要捅破就行！
主審民警正是高玉亮，他首先開口審問了︰“姓名？”
古力抬起了頭，空洞的眼楮茫然地看著高玉亮。
高玉亮皺了皺眉頭，又重復了一遍︰“問你姓名？”
過了很久，古力的嘴里才蹦出了兩個字︰“古力。”
高玉亮身旁的書記員立刻在審訊筆錄迅速地記錄著。
高玉亮接著又開口問道︰“年齡？”
古力連死的心都有了——但他有經驗，因為他以前有過前科。他知道這是警方的例行公事，即使你所有事兒警方都知道，警察還是一樣會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