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林雷和李小安來到公司，卻發現老板臭手張一張老臉黑得跟包公似的。兩人都小心翼翼了一整天，畢竟人家是老板嘛，沒準昨兒個打牌輸錢心情不好呢？
公司辦公室有三張辦公桌，老板在最里面，林雷和李小安的桌子並排，頗有點像一個倒三角。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臭手張似乎是憋不住了，將李小安叫他跟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林雷本來在整理一個客戶的材料，見老板罵李小安，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
剛開始臭手張還是說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可到了後來就直接挑明，就是對李小安的工作不滿意，認為他消極怠工。
順帶一提，本來這“寰球商務調查公司”在林雷入職之前已經是瀕臨倒閉，根本就沒什麼生意。
最開始公司開在對面的寫字樓上，還有七八名員工，可是生意一直不好，但凡有點本事的員工都先後跳槽了，除了李小安。
李小安性格唯唯諾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沒琢磨什麼跳槽的事兒——他這種人去哪找工作都不好找，好死不如賴活著，過一天是一天吧！
後來公司租不起大房子，便搬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方，員工除了臭手張也只有李小安一人，那又怎麼攬生意呢？
所以臭手張就讓李小安到處在電線桿子上貼招聘啟事——林雷就這麼來了……
還真別說，林雷這一來之後，出色地完成了好幾單生意，公司漸漸有了點起色，至少不至于面臨倒閉的危險。老板對林雷另眼相看，其實心里也挺怕他跳槽的。像林雷這種人，又怎麼可能在這破公司一直待著呢？
林雷沒有提出辭職不干，臭手張就燒香拜佛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自從黑色夾克男那個單子過後，公司半個月都沒開張，沒有完成一單買賣。臭手張也是著急，可是他肯定也不能罵林雷，只能拿李小安出氣。
臭手張把臉一沉，怒視著李小安︰“你說說，這半個月你都干嘛去了？我好不容易接了五個單子，你一單都沒給我完成。”
李小安低聲唯唯諾諾︰“這……”
臭手張越罵語調越高︰“公司養著你，每個月工資一毛錢都沒少過，你呢？！你把公司當回事兒了嗎？”
李小安低頭不語。
臭手張更加來勁了︰“這個月的獎金和提成都沒了，你就拿一千塊的保底工資吧！”
“老板，上個月我和雷子哥完成了不少單子呢！”
李小安性格再是懦弱，這會兒也不干了——保底工資也就佔收入的三分之一不到，一千塊在南關市不得喝西北風啊？
臭手張瞥了林雷一眼，見林雷仍然在低頭整理資料，于是繼續罵李小安︰“上個月？上個月的工資獎金一分錢沒少你的，我現在給你說的是這個月！”
李小安急了︰“可……可……可是……”
林雷在一邊听，心里跟明鏡似的。其實呢，站在老板的立場，公司生意不好他心情差，這可以理解。但是生意不好就責罰員工，這就過分了。
林雷唰地一聲站了起來，臭手張和李小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林雷心知肚明，臭手張鬧這一出，是殺雞給猴看，是敲打自己來的。他不敢明著對自己表示不滿，就拿李小安來“作”，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林雷給李小安做了個眼色，表示讓他放心，啥事都有雷子哥我來處理，正如以前一樣。
林雷給臭手張倒了杯水，然後遞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嗨，老板消消火，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兒生氣，犯不上呀！”
“唔——”還真別說臭手張還真有點對林雷發 ，接過水杯後也不知該怎麼說。
林雷開口了︰“老板，咱們現在手頭一共有五個單子，其中四個當事人都暫時離開南關了，要查也得等他們回來才行啊！”
林雷說的是實情，這些臭手張也心知肚明。公司現在有三單調查桃色糾紛的生意，其中兩單當事人都出外辦事或者旅游；另外還有兩單調查欠帳不還跑路的，那基本屬于抓瞎，人都跑了，上哪查去？
“那不是還有一單查出租車司機外遇的麼？這些天了，也沒查出個啥來？”臭手張嘴里終于蹦出了這句話。
其實林雷也知道，臭手張繞來繞去也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林雷還沒開口，李小安搶先說話了︰“老板，雷子哥已經在出租車上安了GPS，可是那車這段時間行駛軌跡都很正常呀！”
臭手張小眼楮一翻︰“車正常，那人正常麼？他交班以後去什麼地方了？這些查了麼？”
林雷點點頭︰“這李過雲作息時間很規律，兩點一線，除了開出租車就是回家。”
臭手張搖了搖頭︰“不對，他要真是這樣，那都成模範老公了，他媳婦還背地里查他干嘛？”
這話林雷也回答不上來，這又該怎麼回答？李過雲的媳婦要查他的理由太多了，沒準是個疑心重的女人呢？再者說了，那李過雲或許以前愛出去偷腥，這段時間剛好收斂了呢？這種事誰又說得準？
臭手張見林雷不說話了，心里窩火卻又沒地方發，最後還是撒到李小安頭上︰“林雷這次就算了，李小安你這個月提成和獎金全扣！”
這話一落地，李小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巴巴地看著林雷。
林雷也沒招了，但是也不忍心看李小安這個月都啃干脆面，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三天。老板再給三天時間，我和小安一定查出眉目。”
臭手張淡淡地追問了一句︰“要是查不出呢？”
林雷知道臭手張這是下的套兒，但是他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所以很快就回了一句︰“查不出的話，那就連我的提成一起扣吧！”
臭手張松了口氣，點頭道︰“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下班吧，明天開始抓緊喔！”
林雷和李小安收拾收拾之後，一起走出了公司大門。回家路上林雷一言不發，李小安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也不敢說話。
快到租住地樓下的時候，李小安實在是憋不住了，開口問道︰“雷子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
林雷看了李小安一眼，笑著說道︰“臭手張那是殺雞儆猴，使臉色其實是做給我看的。”
李小安眉頭皺了起來︰“雷子哥，你最後不該答應他什麼三天完不成任務扣錢的。”
林雷干咳了一聲︰“為什麼？”
李小安將目光從林雷身上移開，低著頭說︰“我琢磨著……要是扣我工資我也認了，雷子哥反正不會看著我餓死的，對吧？”
林雷哈哈大笑，一拳輕輕地打著李小安身上︰“德性！就這點出息？你前幾個月挨罵挨少了？哪次不是哥給你解圍的？”
李小安嘿嘿一笑︰“呃，雷子哥說的也對唄！”
林雷拍了拍李小安的肩膀︰“走，喝酒去！這個月呀，咱倆誰的工資那臭手張都克扣不了！”
忽然之間，天空中飄起了雨滴。
林雷和李小安快步向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小飯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