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長姐

第八十四章︰長姐好任性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藍牛 本章︰第八十四章︰長姐好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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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慧覺得心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如果裴芩真得了官府的封賞,要是風光了,那眼界豈不是更高了?到時候哪里還會看得上他們家!?

    馮守興看她的臉色,也是有些心沉。按那孫婆子說的,裴芩本來就有攀高枝的心思,這要是再種番薯得了官府的封賞,肯定要攀個高枝頭了!

    馮波也擔心不已,看著裴芩沉穩淡笑的模樣,仿佛她是一個大家長,和他姥爺方老秀才是平起平坐的一樣,就心里氣悶難受。他就只比裴芩小五天而已!

    方立心里也有些擔心,不過想到大兒子如今念書上學,以後考了功名也絕對不差,要是他們兩家結了親,那才是強強聯手。等兒子以後當了官,芩兒也能做個官太太了。看馮家人的臉色,笑里就帶了兩分得意。

    方婆子一听種番薯能得到官府的封賞,欣喜的不行,“還真有這樣的好事啊!?要是真能得了官服的封賞,那芩兒姐弟幾個以後就好了啊!任憑那老裴家再開鋪子,開酒樓,就是考中了功名都不怕他們了!”

    方慧忍不住道,“就算種番薯得了官府的封賞,真要跟有功名的人對上,也是不如的吧!?”

    方老秀才卻知道裴芩種番薯是濟南知府的公子授意的,別說老裴家的人考中功名,就算是當了官,也照樣不能把芩兒姐弟如何。看了眼方慧,沉吟道,“有功名總要好很多的!看那老裴家的架勢,也是憋著勁兒要往上走。他們現在開了綢緞鋪子,又常年在縣城里行走,以後也要跟官府打交道。听方輔說那裴文禮很是發奮苦讀,明年的情況如何還不知道。所以,咱們也要提前做好準備的才是!”

    “做啥準備,爹?”方立見他看馮家的人,立馬一副听吩咐的樣子接上話。

    方老秀才看看眾人,開始部署,“方立把酸筍作坊做起來,盡量和縣城的酒樓簽了約。芩兒姐弟就不用說了,把番薯種好,之前常家的小少爺不是說能給馮波在常家的鋪子找個活兒?那就去縣城鋪子里學著!等明年,不管老裴家啥情況,咱們幾家都種上番薯,把這個番薯推廣起來!”

    馮波愣了下,立馬看向裴芩。

    裴茜眼神透著陰冷的看向他。

    “爹…大郎他在面館里……”方慧臉色不太好看的笑道。

    方老秀才打斷她的話,“面館找倆可靠的村婦打雜就行了,馮波在面館也實在學不到啥。他如今也不小了,去了常家的鋪子,有芩兒的關系,那常家的掌櫃說不定還多照應點,要是能學成,幾年之後,也能當用了。”

    方慧心里憋不住的憤怒。閨女終究還是閨女,還是比不了兒子和孫子!把留明送到鎮上來念書,三天兩頭往裴芩她們姐弟跟前湊,她兒子屈身在面館打雜,還要給支走!

    馮波張口就道,“姥爺!我不想去縣城,麻煩常家,欠他們個人情。表姐事情多,面館里也要有個當用的人看著。”

    “面館里我們自己就能看著了,表哥干啥非得留在面館里!?你去了縣城鋪子,也能得個好前程!在面館里打雜,啥時候能有出息!?”裴茜不客氣道。

    她想來說話不討喜,方慧和馮婆子听的都忍不住皺眉,心里不悅。

    方立卻笑著道,“是啊!馮波!不是大舅舅說你,你現在年紀小,不懂事,有這麼個好機會在眼前擺著,你要是不抓住,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多少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一片光明的前途放在眼前,正常的人都會選擇,馮波要是再說不願意,就說不過去了。除非他直接表明心跡,說想求娶裴芩。

    但看裴芩的態度,對這些倒不在意,而且一直以來裴芩對他也都是客氣中帶著長者對小輩的態度,讓馮波很拿不定主意,要是說破不成了會是啥結果,就是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想到那個結果。

    方老秀才看著,漸漸皺眉。

    馮守興扯了下方慧,想說算了。岳父明顯的要為自己孫子打算,他們要是因此得罪了岳父,這邊親事看著也沒啥希望,到時候兩邊得罪就不好了。真去了縣城鋪子里,有個體面的差事,大郎以後說親,也不會說太差的。

    方慧卻不甘心,裴芩又不是好到攀不上,她這親小姨以後也會拿她當親閨女,嫁到他們家去也吃不了苦,眼看著的好日子,有啥好嫌棄的!?

    馮守興和她十多年的夫妻,清楚她的脾性,就笑著道,“既然有這個機會,那就讓大郎去吧!以後真出師了,做個掌櫃,也不會差了!”

    做個掌櫃哪能和地主員外比!?方慧扭頭眼神瞪他。

    馮波也十分不情願。他不光是想著以後發達富貴啥的,他是真的喜歡裴芩這個表姐,想要娶她。

    裴茜看著他們的臉色,心里怒哼。等看到長姐罵人打架的架勢,看你們還敢想!

    馮守興看方老秀才臉色越發沉了,就呵呵笑著叫馮波,“真要這樣,那你也把房子退了吧!過了秋收,就去縣城鋪子里!也算謀個好前程!”真要一直在面館里這樣的守著,沒學到啥,還守不來,到時候兩手落空。既然沒有希望,也爭不過,那不如選個好前途!

    馮波不想點頭應聲,眼神看向裴芩。

    裴芩哦了聲,“表弟真不想去那麼遠就算了,有些人喜歡追逐前途,有些人比較戀家!”

    戀家的男人有啥出息!?竟然說他們大郎戀家!方慧心里不悅極了。

    方立笑看著馮波,“好男兒要有志氣,這都在為你的前途謀劃,你倒是還不說你想干啥?”他料定馮波不敢說出來。

    馮波也的確不敢說出來,他顧忌著說了不成,反而壞了兩家的親戚關系。

    裴芩忍不住皺眉,作為一個男娃兒,磨磨唧唧的,沒點豪情壯志,以後指望啥出息!?

    方老秀才也有些不悅了。

    外面驢子叫了聲,裴芩想起驢車上買的東西,叫了裴茜出來把東西搬就進屋,常家和王家都給了月餅和點心,把點心給他們兩家各拿兩盒,月餅她是已經送過了。

    “天不早了,先這麼說定,我們也回去吧!”方老秀才提出告辭。

    方慧松了口氣,沒有逼著他們當場就放棄,那就還有希望。

    事情也都听裴芫和裴茜說了,也不過等裴芩回來再確定一邊,和她說說,現在都說好了,眾人也就都告辭了。

    等他們一走,裴茜就氣怒的閂上門,“死賴在我們面館干啥?想當老板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有沒有資格!”

    裴芫瞪了她一眼,讓她別抱怨了,反正她看得出,長姐對馮波不咋好的,也沒啥可能。

    裴芩跟人交往從來都是看眼緣,比如馮波,她就看著他不太順眼,因為算是便宜表弟,所以幫襯一把沒啥。比如方留明雖然文弱,勉強還算順眼,他堅持要學功夫讓她又順眼了點,就不吝嗇指點他。

    裴茜這邊抱怨著,那邊裴芩已經在張羅著八月十五做的吃食了。

    月餅,常家給了二斤,王家也給了二斤,還有點心。裴芩看到鋪子里賣的,又買了二斤,好幾斤月餅,也足夠吃的了。

    次一天一大早就是八月十五了,太平鎮上逢集。

    裴芩把煮好的番薯全部碾成番薯泥,摻了白糖篩了面,推著鍋爐在面館門外擺起了攤,賣炸紅薯丸子。

    中秋節了,家家戶戶都會買上些月餅,割肉吃,即便窮困的人家,也會想辦法吃個像樣點的團圓飯。

    小娃兒們尤其高興,可以吃月餅過中秋。

    噴香甜糯的番薯丸子炸出來,賣的又便宜,就有不少人過來嘗,都覺得味兒奇怪,像面丸子但又不是面丸子,要宣要甜糯。

    裴芩只賣不解釋。

    這奇怪鮮嫩甜糯的番薯丸子很快就受到了大人小娃兒的喜愛,幾文錢就能買一大紙包,一個集下來,兩桶番薯泥全炸成丸子賣光了。

    裴茜數著錢就道,“長姐!咱以後賣番薯丸子吧!”

    “嗯!你有多少只手啊?”裴芩問她。

    “我們可以放在面館里啊!”裴茜知道忙不過來,就說在面館里配著賣,“給他們幾家人送完,咱們剩的番薯也不多了,天天捎帶賣點,正好等十一月新的番薯下來,也能接上。”

    裴芩只白了她一眼,“興趣來了就賣賣,沒興趣的時候就不干!”

    裴茜瞪眼,突然覺得長姐好任性!

    裴芫和裴文東也這麼覺得,不過開了面館之後,還要忙炒花生,忙地里的活兒,的確很累,雖然賣番薯丸子能多掙點錢,也不能不要命的拼,她們現在也不差那一點錢,累病了自己受罪。

    裴芩卻在想給面館關門的事,她種了那麼多的豆子,總要用掉的。穿越過來也快一年,她是一次醬油都沒吃到過,炒出來的肉不放辣椒油,都是白花花的,想做個紅燒肉,燒個啥菜都做不成!

    做醬油,歷時太長,一年才出醬油,她想現在就投入,也好等明年就能吃到醬油了。

    到地頭逛了一圈,裴芩叫來孫全亮,讓靠著路這邊圈出幾畝地,給她空出來,然後去找了孫大順,讓他幫著建作坊。

    孫大順接了外村的活兒,不是很急,听裴芩這邊活兒急,就說跟外村的商量一下,先把她這作坊蓋起來。

    等常詠麟過完八月十五再來,搬了一堆吃的用的過來。

    家家戶戶正掰玉米。

    裴芩拿了張圖紙去找了孫鐵柱,豎投手搖玉米脫粒機。

    孫鐵柱家沒地,鄒興回家掰玉米,他自己一個人在家里趕活兒,看了豎投手搖玉米脫粒機,當即就帶著裴芩去了鄒家。

    鄒興正在拉玉米,看到裴芩從驢車上跳下來,他心里一下子涌出欣喜興奮,忍不住就咧嘴笑,“裴芩!你咋過來了?”看都沒看見孫鐵柱。

    “找你們有個東西做!”裴芩笑道。

    “做啥東西?我這邊玉米還有一天就能掰完了,馬上就能給你做!”鄒興忙道。

    “不著急。是個剝玉米籽的脫粒機,回頭等玉米曬干的時候拿出來有得賣就行了!”裴芩拿出圖紙。

    鄒興就過來看,听她講。

    等鄒老漢和鄒福幾個都過來,招呼裴芩往家去,又听了裴芩說的手搖脫粒機,都說好。鄒福媳婦兒直夸裴芩聰明,之前想出起子,現在又精進了,直接變成了手搖的脫離機。

    人家是來送錢的,鄒婆子忙喊著大兒媳婦殺雞做飯。

    裴芩讓她們別忙,她不留飯,就是過來跟他們說一聲,“……家里還有事,等會還要回去忙!”

    鄒婆子拉著她,極力挽留。

    裴芩拒絕了,說好讓他們先準備著,要開始的時候再去鎮上問她詳細的,就和孫鐵柱告辭了。

    鄒興一直把他們送出村。

    鄒婆子又疼惜又覺得可惜的不行,埋怨鄒老漢,“都怪你當初非要不同意!要不是二郎高興了,還能得這麼個好媳婦兒!”

    鄒老漢也是後悔,可當初他哪知道那方氏是被老裴家的人給坑害的,那方家不還是後來才知道嗎!?方氏死後,他也沒有再反對了,人家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沒有緣分,說也說不來的!”後悔也晚了,只能說沒有緣分。

    鄒婆子想想就覺得心口疼,看見裴芩齊整好看,又這麼能干。看見小兒子眼巴巴的,更是心疼。恨不得一把摟著裴芩,不讓她走了。

    鄒興遠遠看見驢車走遠了,這才有些悵然的回來。

    鄒老漢看小兒子的樣子,心里暗暗決定,今年一定要給他定親,過年就娶新媳婦兒!早點斷了他的念想,也省的他天天想著念著。

    孫鐵柱送了裴芩回去,回到家跟孫婆子和鄒氏一說,鄒氏也是埋怨她爹。娘都沒啥意見,偏生她爹態度強硬,非得攔著,多好的閨女,以後就落到別人家去了。

    這邊可惜,馮家那邊則是不甘。

    裴芩則轉頭去忙作坊的事去了,面館里不忙,她就拿著紙筆寫寫畫畫的。

    裴芫和裴茜幾個都以為她要蓋作坊是放番薯的。

    場里的豆子還沒打出來,裴芩就讓先拾掇了一斗回來給她用,買了一口缸。拿著豆子到孫鐵柱家,把黃豆榨了油脂出來,買了麥麩皮,花生餅,還有白面,又是泡又是蒸的,還準備米曲霉菌,搗鼓醬曲。

    墨珩聞著她搗鼓的東西一股怪味兒,“這個是做什麼?”

    “醬油!”裴芩頭也不抬的回他,把醬曲放到缸里加鹽水等它發酵。

    “是什麼樣的油?”墨珩又問。她總是做出別人聞所未聞的奇怪吃用之物。

    “等你不瞎的時候自己看!”裴芩好脾氣道。

    墨珩沒說話。

    裴芩抬眼看他,見他垂著眼,靜靜的站在陽光下,卻散發著一種孤冷般,翻了他一眼,“黑的,咸的,淋在肉上菜上,能把肉做成醬紅的!”

    墨珩仿佛感覺她停頓之後的解釋,不耐的朝他翻著眼,嘴角微揚了下,“什麼時候能吃?”

    “一年後!”裴芩直接道。

    “這麼久。”墨珩走過來,聞那個奇怪的味兒,“是用霉曲發酵的嗎?”

    裴芩抬頭,“你會釀酒嗎?”

    墨珩遲疑了下點頭,“應該會。”

    “會你也干不了!”啥叫應該會,那根本就是不會!裴芩不在理他,繼續搗鼓她的醬油。

    墨珩就待在這邊不走,覺得心里平靜。她說的‘刀斬肉身,心斬靈魂’,他確信他理解錯誤了。因為他心里所有的戾氣平靜下來,卻變成了另一種深沉的殘暴,靜水流深般。

    看天快晌午了,面館里要忙了,裴芩就洗了手,把大缸醬曲放在外面曬著,要出門去面館。

    墨珩還沒學會咋回去,雙眸渾濁的‘看著’裴芩。

    裴芩帶著他出來,又把他送到孔老爹家門口。

    “多謝。”墨珩道謝。

    裴芩擺了下手,趕到面館去忙。

    這兩天都是裴芫和裴茜一直在面館忙活,裴芩在家里搗鼓醬油。開始以為她用豆子榨油,要開個油坊,誰知道是啥醬油。還搞得那麼復雜。

    “長姐!既然豆子也能榨油,那豆油也能吃的吧?咱們不教給別人了,自己來做吧!正好和醬油一塊賣!”米粉作坊教給裴里正了,酸筍教給方家了,孫鐵柱做木匠活兒,那鄒興家也要打制手搖玉米脫粒機了,這榨油的豆油作坊,裴茜怕她一個出嘴,就教給馮家的人了。

    “好啊!把面館交給別人吧!”裴芩不想再管面館了,忙不過來,還受限制。

    裴茜一驚,“面館干啥要交給別人!?咱不是干的好好地!?”

    “長姐!要是缺人手,咱可以再雇個人。你不在面館看著,也沒事的!”裴芫也不想把面館給別人做。

    “面和食材啥的還是咱們買,有空也可以過來幫忙。交給別人去做,多給些工錢。我們騰出手來做別的,你們倆也要多學東西,天天泡在面館里,哪有時間學!?”裴芩挑眉。

    “交給別人做,他們很快就會學走的!”裴茜氣急。

    “不就一個面攤,你慌個啥!”裴芩說出交給別人來做的話,就是要把技術讓出去了,她對賣面沒興趣了,想做別的了!

    裴芫想再勸她,“長姐!面館不用交給別人,我和裴茜過來看著,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照看面館!”

    “我的事忙不過來,需要你們幫忙啊!”裴芩看她愣神,又道,“而且,整天待在面館里賣面,你們學會了啥?”

    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裴芩說干就干,當即就找了孫婆子,問她閨女家里做啥的,離鎮上遠不遠,她面館想找人看著,幫她看三年,以後面館就給他們開了。

    孫婆子也吃驚,忙擔心的問她,“面館好好地,也天天掙著錢呢!為啥不干了?”

    “要開了作坊,以後比較忙,總得找人的!”裴芩笑道。而且面館耗費時間,也只能掙點小錢,前期可以做做,後期她沒有時間也沒精力。

    孫婆子想著點點頭,“是得雇長工了!你們忙不過來,就雇長工干吧!還是小娃兒,正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忙得團團轉,累壞了身子!”

    “是啊!是啊!”裴芩笑著點頭。

    孫婆子當即就去了閨女家,讓他們到鎮上來面館干。

    孫紅梅家里這幾年光景也不好,可要到鎮上面館去干活兒,把人家小裴的招牌砸了咋辦?他們一家人拖家帶口的,要是住在娘家,也不方便。時日久了,總會起矛盾的,她也不願意她娘夾在中間受委屈。

    孫婆子就讓他們帶著倆娃兒一塊,住到鎮上去,“…不用天天來回的折騰,也不用在家里受你婆婆的氣!再過兩年,手頭攢了銀子,就把小郎也送去學堂也念書!”

    趙成志很是心動,“咱去了鎮上不住在娘那,咱們花點錢租兩間屋子住。現在苦點,我好好干,等過了年情況就能好點了。”

    孫婆子心中一動,“那這事先別說,你們先分家吧!”看著趙成志道。

    趙成志是老大,就算分家,也要和公婆一塊,奉養公婆。不過能把二房和三房分出去,讓他們兩房自己養活自己去,自家的活兒自己干,閨女也能輕松很多。

    “這……”分家的話,趙成志卻不好說。

    “如今正好秋收完,也打了糧食。你們正好把家分了,各家過各家的,不擠在一塊雞毛蒜皮了,過起來還更親香!三房擠在一塊,明明是親兄弟,天天倒過的像仇人一樣!”孫婆子早就想讓閨女分家,可找不到機會,貿然的說,趙成志就不同意。如今有這個三年開面館的機會,正好把家分了。

    趙成志想去面館,可讓他分家,又為難的很。

    之前孫家的磨坊辦不下去,還欠了錢,本來很能說得上話的孫婆子和孫鐵柱,在趙家這邊就說不上話了,連帶的孫紅梅也常常受擠兌使喚,說長嫂如母,有啥事兒啥活兒找大嫂,孫紅梅苦不堪言,卻也只能忍著,日子還得過。

    如今孫家的日子又起來了,孫婆子說話也強硬了起來。

    趙婆子也是看孫家日子過起來,早就念叨讓孫紅梅找娘家,對孫鐵柱不拉拔他們的事也頗有怨言。听裴芩她們的面館要找人干活兒,當即就說讓小兒媳婦和孫紅梅一塊過去干,有錢一塊掙。

    孫婆子氣的臉發青,“小裴只找了紅梅,別的人不要。”讓他們要麼分家各過各的,要麼面館讓裴芩交給別人去干。

    趙家人也知道,如今孫家又發跡了,和縣城的大戶人家王家,常員外家都做著生意,就提出給二房和三房也找個活兒,不能比孫紅梅差了,才同意分家。

    孫婆子一肚子氣的回來,正好踫見裴芩,把情況跟她說了。

    裴芩狐疑道,“直接連她公婆也分了不就行了!他們喜歡小兒子,那就讓他們和小兒子家去過好了!”

    “長子繼承家產,奉養爹娘,跑不掉的!”孫婆子現在後悔讓閨女嫁給老大,更後悔嫁去趙家了。

    “繼承家產也就幾畝地,還是要和兄弟一塊分的。直接不要了,還干淨!奉養爹娘的,每個月給點養老費不就行了!”裴芩道。

    孫婆子眼神一亮,可隨即嘆口氣,“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會被人戳脊梁骨,罵不孝的!”

    “那我再等他們幾天,看他們咋說!”裴芩點點頭。

    孫婆子感激的道了謝,回家跟孫鐵柱和鄒氏商量看咋辦。

    裴芩喜歡從頭再來的感覺,也可能從小優渥的生活和教育,讓她不怎麼在意得失。她更喜歡肆意自由,喜歡投入做一件事。若是和得失相比較,那她一定選前者。裴芩,從不怕得失。

    孫紅梅卻沒有她那寧願啥都不要也要分家的堅毅和果決,太多東西讓她妥協。兩天後過來說,願意在面館里干活兒。

    裴芩一問他們沒分家,每天也要在鎮上和村里來回跑,掙的錢也交給公公婆婆,才叫氣,“那三年後,面館給了你們,是算趙家的吧?”

    孫紅梅點頭。

    裴芩冷笑一聲,“白忙活一場,沒落啥好,還可能惹禍,那我還是找別人吧!”不願意找他們來看面館了。

    孫紅梅愣了。

    趙成志听她又不願意了,過來求情,“…之前都說好的。我們會好好干的!”

    “面館是老娘的,我想找誰,關你屁事!?”裴芩上輩子沒少打他這種男的。

    趙成志沒想到她這樣彪悍,一下子有些被震住了。

    “小裴……”孫紅梅只听娘家說她多好多好,卻不想這麼有脾氣。

    孫婆子听了裴芩的話,倒覺得也挺好,現在憋著勁,就不信那個騷老婆子不分家!悄悄叮囑了閨女一番,就讓她回去了。

    趙成志很失望。趙家人更覺得裴芩耍人玩,還要過來跟孫婆子理論,怨她跟裴芩說了啥話,在里面使了壞。

    裴芩那邊很快找了孫大順的兩個兒媳婦承包,雇了孫全亮的娘幫忙打雜。

    趙氏本來就在面館干打雜的活兒,對面館的活計也熟悉,帶著弟媳婦兒很快就上手了。她不識幾個字,裴芩就讓她想辦法縫個小本子,每種烙面或米粉畫上不同的標記,賣一碗就寫一筆正字,到晚上打烊的時候,她或者裴芫,裴茜會過來算這一天賣了多少,然後入賬。

    自此,裴芩姐妹三個就從面館里抽身出來。只裴芫舍不得,晌午吃完了飯,都要跑到面館里看看。裴茜更固執,在面館里記賬,盯了好幾天。

    裴芩沒有理會,只每天布置了更多課業給她們完成,規定練多少字。

    孫大順跟外村的兩家商量協調了下,作坊很快就開工了。

    裴芩正在家里炒了糖稀準備做拔絲番薯。

    外面兩個衙役過來找。

    孫里正以為裴芩姐弟闖了禍,或者老裴家在縣城干了啥事兒,牽扯到了裴芩姐弟,擦著汗跟兩個衙役打听,縣令大人叫裴芩姐弟有啥事兒?

    兩個衙役倒也算客氣,只說縣尊大人叫裴芩去問話。

    裴芩前兩天收到了沈頌鳴的信,那家伙要來了,看了眼孫里正和兩個衙役,只扔下一句,“先等著!”

    兩個衙役愣了下,孫里正則有些冒冷汗,縣太爺傳喚,她竟然讓等著!?

    做拔絲不能停頓,得一氣呵成,也要趁熱,否則糖稀硬了,就鏟不起來了。

    裴芫和裴茜在一旁都著急的不行。

    裴芩自顧自的炒著拔絲番薯,直到出鍋,裝了三個盤,“好了!過來嘗嘗這拔絲番薯咋樣吧!”

    看著盤中焦黃帶糖汁的吃食,幾個有些面面相覷。

    “冷了就不好吃了!”裴芩拿著筷子,先夾了一塊扔進嘴里,燙的邊吸氣邊嚼,“這拔絲番薯沒有炸番薯丸子好吃!下次做拔絲香蕉吧!”

    炸番薯丸子和拔絲香蕉有啥關系!?

    “你們咋不吃啊?冷了真吃不動了!”裴芩說著,又夾了一塊。

    拔絲番薯是把番薯切塊,用大豆油炸的,很是酥香焦甜。

    看她催促,幾個人聞著香甜的味兒,看著焦黃撒了芝麻的拔絲番薯散發著誘人的色澤,都拿起筷子嘗試。

    入口的味兒不單單甜香,還有番薯特有香糯。

    裴芩的番薯也給孫里正送了幾塊,他吃過,但還不知道番薯可以做來吃,夾起來一塊,扯了好長的糖絲兒,當著衙差的面,都不好下嘴。

    拔絲番薯吃完,裴芩已經洗漱了好,也不趕車,直接做了他們的車去縣城。

    孫里正擔心她一個女娃兒去縣衙膽怯,要是出了事兒,多個人也有個商量的,就好心陪著裴芩一塊。

    來到縣衙,果然見到沈頌鳴跳出來,對裴芩咧著嘴笑。

    孫里正對沈頌鳴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裴芩買地寫了他的名字,是個有功名的,見縣令大人和他坐一塊,心里有些驚詫,想到上次他辦地契的速度,暗暗猜測著沈頌鳴的身份。

    沈頌鳴看了眼孫里正,湊過來跟裴芩低聲道,“我走的時候不是給了你兩張名帖,你咋不用?我問了吳棟思,才知道你給她送番薯,他沒啥反應!”

    “就種了一畝多地,要啥反應?”裴芩斜他。

    沈頌鳴想到她上輩子也從不靠家里,朝天翻了翻眼,想狠狠瞪她一眼,想到她是誰,又收回眼神,領著她進屋。

    吳棟思對裴芩沒印象,要不是沈頌鳴過來問他番薯的事,他也沒看重裴芩之前送的一袋番薯。見沈頌鳴對裴芩的態度,也很是和藹的笑著問裴芩種番薯的情況,“…是怎麼個種法?畝產多少?真的能抵糧食?”

    “種法簡單,只要提前育苗,到時候插在地壟上就行,也不需要多少雨水,提前多施點糞就行。畝產能一千斤到兩千斤的樣子。這番薯就是番邦的糧食,吳大人了解之後就知道。至于味道和吃法,吳大人也可以試試!”裴芩解說。

    吳棟思听畝產能達到兩千斤,有些不可思議。什麼樣的糧食能達到畝產兩千斤!?這要是真推廣起來,那肯定是從原陽縣推廣,到時候也算是他的政績了啊!想到那一袋不知道干啥用被扔在庫房里的番薯,看了眼沈頌鳴。

    沈頌鳴很想在他面前裝逼一回的,但裴芩來之前他已經裝過一回,在裴芩眼前,他總有種牛逼不起來的潛意識。鄙視了一把自己,跟吳棟思道,“吳大人!這番薯適應能力強,應該在楚國各個州府都能種植。如果由原陽縣推廣起來,裴老…裴芩得了上頭的封賞,你這一縣父母官也少不掉在上頭掛上名號了!”

    整個楚國光知府知州四五品的官員都上千,更別說他這樣的七品芝麻小官了。要是能在上頭掛上名號,那他升遷就有望了啊!吳棟思欣喜完,又思量他的話。那意思這裴芩得上頭封賞,難不成沈閣老還要抬舉她!?

    想到這,吳棟思贊同的點頭,又問裴芩現在種了多少,地里的情況如何,還說要去地里看看番薯的情況。

    沈頌鳴知道他這是重視了,當即也不跟他多說了,直接起來,給裴芩使眼色走。他可是攢了一肚子話想要找個人吐槽一下了。

    但路上說話卻沒說成,因為多了個孫里正。

    孫里正忍了一路,都想問問沈頌鳴到底是啥身份,竟然能得縣令大人如此看重。听倆人很熟的樣子說著番薯,又說各種番薯吃法,孫里正忍住了沒問。

    等下了馬車,沈頌鳴吩咐隨從那箱籠搬進屋。孫里正落後一步拉住裴芩,小聲問她,“這個沈少爺,是個啥身份啊?”看縣令大人的態度,指定不單單一個秀才的身份。

    裴芩看了眼指使人搬箱籠的沈頌鳴,跟他道,“他老子是濟南知府。”

    孫里正恍然的點頭,“怪不得!怪不得!”心驚裴芩咋認識了濟南知府的兒子,還關系那麼熟稔。

    見他看沈頌鳴的眼神都已經變了,明晃晃的看權勢之人的眼神,裴芩暗自白了一眼。要是知道這貨還有個做閣老的大伯,是不是要跪舔了!?

    孫里正過來邀沈頌鳴到自己家里去下榻,他家里還有兩間空屋子。

    “兩間屋子又住不下,我們去定客棧!”沈頌鳴也不願意住不自在。要不是常詠麟在裴芩家住著,他就把隨從趕去客棧,他住下了。其實……他也是可以住下的啊!

    孫里正見他不願,又帶著幾個隨從,只好作罷,讓裴芩好好招待他。

    這邊孫里正走後,沈頌鳴就沖裴芩咧著嘴笑,“裴老大!我還有好些事兒跟你商量,你們家闢一間屋子給我住吧!?”

    裴芩涼涼的看著他,“沒地兒!空著的兩間屋子現在放的全是豆子,堆的十分滿,難道你想睡在豆子上?”

    沈頌鳴整個臉都垮下來了,不滿的嘟囔,“古代就這點不好!要是在現代,直接擠一個屋也沒啥!”大不了他睡地鋪。

    “你說啥?”裴芩問他。

    沈頌鳴幽怨的看她一眼,“我想吃炸番薯丸子,想吃拔絲番薯,烤番薯,還有燙面包子!”

    裴芫和裴茜出來,剛看到他讓人搬了一堆東西,就听到他要了一堆的吃食。

    裴芩看也沒看他,直接進了家。

    就不能干點和如今清純少女形象氣質相符的事兒嗎!?沈頌鳴腹誹著跟進來。

    幾個隨從小廝把東西搬進屋,堆了一堆。

    沈頌鳴翻著盒子和箱籠,這個是在哪哪買的特色點心,這個是哪哪有名的小吃,看到很酷的木雕,桃木劍,八卦鏡,還有幾匹花樣特別的料子,被壓扁變形的面人,幾塊帶點瑕疵听起來很便宜的玉原石,雜七雜八的東西。

    裴芩嘴角抽了抽,“可以拿去擺個雜貨攤了!”

    “擺雜貨攤干啥!這些東西都有用的啊!”沈頌鳴奇怪的看她一眼,又打開另一個箱籠,“這些花瓶,茶具,還有一些筆墨紙硯,都是能用的!”

    裴芩點頭,這一箱東西還靠譜點,至少有用。讓他自己先搗鼓著,到廚屋去做番薯吃食。

    炸番薯丸子,烤番薯,拔絲番薯,幸虧鍋底煮的是南瓜粥,沒再放番薯。

    裴文東拿著一套筆墨硯台喜歡的不得了,沈頌鳴已經哄的他叫哥哥了。

    裴芫和裴茜也都有分各種東西。

    常詠麟抿著嘴有些不服的看著沈頌鳴,比他家錢多又咋樣!?

    沈頌鳴知道他是常員外家的小蘿卜,也給了他東西。

    飯菜端上來,沈頌鳴就不顧形象大吃起來,“雖然吃過不少好東西,但他們這的人廚藝太渣了!很多菜都做的吃著不對味兒!你不是要做醬油嗎?啥時候能出醬油?我想紅燒肉想的眼楮都直了!”抬起頭,兩眼直直的看著她。

    “至少要等半年,醬曲剛發酵上,沒三五個月是出不來醬油的。”裴芩沒好氣道。

    沈頌鳴很想控訴她,那為啥之前就沒做醬油出來!?不過見裴芩看見他買的那一對亂七八糟的東西的神色,就忍住了沒說。

    吃完飯準備跟她說會話,裴芫和裴茜,裴文東,常詠麟幾個都在一旁坐著,裴芩說他趕了一路,把他攆走了。

    次一天,一大早起來,裴芩就到集上買了魚和肉,又去挑了菜。

    吃了早飯,剛過巳時兩刻,吳縣令吳棟思就一身便衣帶著人過來了。

    裴芩和沈頌鳴一塊出來迎接,那邊得了信的孫里正也急忙忙的趕過來。

    朱氏和陳氏拉了糧食在磨坊磨面,看到裴芩,一個眼神像針,一個眼神像毒。村里都在講,這個小賤人弄了一大片地,幾十畝。

    跟著一塊來的裴文博突然指著吳棟思道,“娘!這個是縣太爺!上次爹和二叔跟他說話,我認識!”

    陳氏吃了一驚,“真是縣太爺?”他一個青天大老爺,咋會來太平鎮,還跟那個小賤人說話!?

    “就是的!他是我見過最大的官,我認識!”裴文博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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