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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 一目十行地看完帖子,雙手一合,輕輕摩挲著帖子上的紋路。這帖子是國公府的大姑娘蔣逸希發過來的,說是三天後要來府里拜訪自己。南宮 猜測,她這次來訪,約莫是為了上次給恩國公夫人開的藥方奏效了。
南宮 沉吟片刻,說道︰“意梅,替我換身衣裳,我們去趟榮安堂。”
意梅輕聲應了是,服侍著南宮 換了一身粉色衣裙,漆黑的發上絲絛纏繞,簪了朵粉紅的絹花,與平時相比多了份飄逸活潑。
如此,南宮 帶著意梅就到了榮安堂的東次間拜見甦氏。
甦氏正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閉目養神,她穿著一件秋香色鶴紋的排穗褂,銀灰相間的發中插著一枚水頭極好的綠翡簪子,看起來十分莊重。
南宮 優雅地行禮道︰“給祖母請安。”
還不到晨昏定省的時候,甦氏有些疑惑地問道︰“ 姐兒,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南宮 神色恭敬地答道︰“正要稟報祖母,恩國公府的蔣大姑娘給孫女送來了拜貼。”
恩國公府?
那可是皇後母家啊!
甦氏坐直了身體,上次送來花會的帖子已經讓她很是意外了,沒想到今日這蔣大姑娘還會送拜帖給 姐兒。
此時,甦氏是真正的詫異了,她可是听說了那蔣大姑娘雖然待人謙和有禮,極有名門嫡女風範,卻是極少主動給人下拜帖,到別人府里做客的。沒想到 姐兒居然有此能耐,能與蔣大姑娘交好,讓她過府拜訪。
想到這,甦氏不由地有幾分欣慰,看來這 姐兒在為人處事方面更是長進了許多。
甦氏的笑容變得慈愛起來,說道︰“你們小姐妹之間的事自個兒處理吧,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盡管告訴你大伯母,讓她替你準備。”
南宮 得了甦氏的應諾,便行禮告退。
待出了榮安堂,南宮 又折道去了南宮 的挽晴院。
南宮 很快就迎了出來,她著一身掐腰紅裙,顯得身姿越發玲瓏,肌膚似一塊上好的美玉,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三妹妹,你可真是稀客啊。”南宮 拉住南宮 的小手,故意用略顯調皮的語氣顯示兩人的親近。
“大姐姐,你這麼說,我以後可要天天來打擾你了。”
南宮 隨著南宮 進了屋。身為府里的嫡長女,南宮 的閨房陳設自然不一般,用上好紫檀木所雕成的衣櫃、桌椅上精致地刻著細膩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于女兒家溫婉的感覺,靠窗欞處擺著一張精雕雅致的梨花古琴架,其上是一把長長的古琴。
繞過玉竹屏風便是閨中女兒都有的梳妝台,上面擺著一面用錦套套著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首飾盒還瓖嵌著溫潤的紅寶石。這屋里的每一物件都是價值不扉,由此可見,南宮 有多受甦氏和趙氏寵愛。
南宮 神色淡然地坐在了檀木椅上,前世曾為皇後她,比這些更奢華的擺設都見過,如今見了這些,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動容。
不一會兒,書香就送上了茶水。
南宮 端起白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道明了來意︰“大姐姐,我今兒個來,是有一事相求。”
“三妹妹何必如此客氣,有什麼事盡管說便是。”南宮 一口應下,顯出長姐風度。
“恩國公府的蔣大姑娘今兒送來了拜帖,祖母已經同意讓我三日後在墨竹院里招待蔣大姑娘,到時還請大姐姐幫忙招待一二。”南宮 言辭肯切地請求道。
南宮 的臉上露出了溫婉的笑容,說道︰“三妹妹放心,屆時我一定過去。”
她起身拿出了一套稀罕的夜光杯,說道,“三妹妹,到時候,我就把這套夜光杯和自釀的葡萄酒帶上,好好招待蔣大姑娘,你覺得如何?”
夜光杯是由罕見的墨綠色的玉石鑿成,本就難得,更何況南宮 的這一套,杯體質地細膩,深淺相間的綠色中交織著半透明的花紋,十分別致,實屬上佳。
南宮 抿唇輕笑︰“大姐姐若是不怕這套價值不非的夜光杯磕著踫著,我當然是不反對的。”
“瞧你說的,不過是套杯子而已,自然要讓它物盡其用了。”南宮 笑嗔道。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南宮 這才起身告辭。
……
三日一晃就過去,當天正是大好日子,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蔣逸希如約登門拜訪,南宮 得了消息,特意地在二門候著。
不一會兒,一輛精致的馬車由府里的下人指引著停在二門處,先下來的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丫鬟,一襲淺藍襦裙,梳了兩個丫髻,斂目垂眸,顯得十分沉靜。藍衣丫鬟擺好腳踏,然後伸手挑簾,蔣逸希在她的攙扶下優雅地下了馬車。
蔣逸希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廣袖羅裙,腰上懸著雙衡比目玫瑰佩壓裙與墜玉珠絡子,發間一支鸞鳥祥雲步搖,流甦輕搖,行走間流光閃爍,十分動人。
她微微笑著,嘴角邊有一個小小的梨渦,道︰“南宮三姑娘,上次一別許久未見了。”
南宮 笑著迎了上去,“蔣姑娘,快里面請。”
兩人說笑著穿過游廊、假山、庭院,所見景致皆幽深秀麗又不失莊重,看得蔣逸希贊嘆連連︰“不愧是百年世家,這樣雅致的院子,我在王都中就沒有見過幾家!”
南宮 微微一笑,說道︰“王都中人家各有各的喜好,皆是各具特色,哪有什麼優劣之分!”雖是謙虛,南宮 也沒有否認蔣逸希的夸贊。
蔣逸希一路隨著南宮 到了墨竹院,入了屋內。
南宮 這屋子是個三進的格局,待客的這間小廳由花梨木嵌花鳥刺繡屏風隔著。陳設雖不見得有多華麗,多寶格上的擺件也不過是尋常的瓷器玉石木雕等等,卻偏偏給人一種典雅古樸之感。牆上掛著一幅很大的潑墨山水畫,佔了大半的面牆,看著讓人心情豁然開朗。案幾上的青玉雕龍鈕三足香爐內燃著幽幽甜香,絲絲透著清冽甘醇,香味也是自己從未聞過的。屋內的陳設中,也只有這個香爐不是凡品。
蔣逸希只覺得這南宮家的三姑娘品味獨特,全不似尋常姑娘的閨房。
南宮 笑著招呼蔣逸希就座,蔣逸希則從身後丫鬟手里取過一個紫竹編成的精致小方籃︰“南宮三姑娘,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味道雖然平平,卻是我一番心意,見笑了。”
“多謝蔣姑娘。”南宮 笑盈盈地地接過了那個小籃子,跟著噗嗤一聲笑了,“瞧我們姑娘來姑娘去的,甚是生疏。希姐姐,可否容我叫你一聲姐姐?”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 妹妹了。”蔣逸希忙不迭應下,語氣真摯地道,“ 妹妹,若不是你的方子,我祖母還不知要受多少苦楚。我也不知如何表達對妹妹的謝意,只能親手做了這些點心。”
兩人自從姐妹相稱以後,氣氛一下子融洽了很多,就著彼此的平日的喜好閑聊起來。
聊了好一會讓後,南宮 注意到蔣逸希臉上的妝容雖然精致,但被劉海擋住的那一塊有些不自然。她仔細一看,發現蔣逸希劉海下有一個小小的痘瘡。
“希姐姐,請在這里稍後。”南宮 站起身來,欠欠身後,往自己的睡房走去。
“ 妹妹請自便。”蔣逸希只以為南宮 要去更衣,也沒在意。
南宮 自睡房的梳妝台取了一個描著青色花枝交纏的紋樣的小瓷盒,又回到了小廳,把瓷盒遞到蔣逸希跟前。
“這是什麼?”蔣逸希有些好奇,她小心翼翼的揭開蓋子,只見盒中那淡綠色的膏狀體細膩清爽,清淡的香氣像是百合,又像加了些薄荷,十分怡人。
“希姐姐,這是我自制的藥膏,清火去燥的效果還不錯。”南宮 道。
蔣逸希有些意外地看著南宮 ,下意識地撫了撫劉海的位置,然後笑了,大方地收了下來。“那我就多謝妹妹了。”
鵲兒和畫眉端上了茶水、瓜果和點心,意梅過來稟告︰“三姑娘,大姑娘來了。”
南宮 含著笑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希姐姐,許久不見,你來府里居然也不和我說一聲!”她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子親呢。
南宮 和蔣逸希雖然相識不久,但興味相投,在恩國公府相識之時就頗為談得來。
蔣逸希趕緊起身,明顯也很高興︰“ 妹妹,許久不見。我們這不就見上面了。”
“若不是 姐兒邀我過來,你哪里會記得我!”南宮 款款走來,笑容明媚。等走近了,便出言吩咐身後的兩個大丫鬟道,“書香,墨香,小心放好。”
“是,大姑娘。”書香和墨香輕手輕腳地把夜光杯和葡萄酒放在了桌上。
南宮 親自執壺,倒了三杯︰“嘗嘗我釀的葡萄酒,看你們喜不喜歡。”
“葡萄美酒夜光杯。”蔣逸希贊賞地端起夜光杯。
三位姑娘家就著女兒家的閨閣話題談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蔣逸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