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塊巨石,像是從山上滾下來的,堵住了前方的去路。
怎麼回事?為何此地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該死,害得她要從兩邊爬過去。
她一手拉著樹藤,一個翻身,縱身一躍,便翻了過來。
但與此同時,她也清楚地看到,兩旁的樹林中,好些樹枝都折斷了,似是打斗的痕跡。
此時她心里已經確定,這山中還有別人,而且人不少,從打斗的痕跡來看,那群人,定不是來游玩或是采藥的。
不會是什麼山匪吧,蕭姍心里泛起一股涼意。
想起剛剛射在小猴子身上的箭,卻又不像是山匪,山匪一般都是用刀,這箭像是軍隊用的。
她心里有些膽怯,卻又不得不往前走,只得硬著頭皮,便四處謹慎地觀察著,邊往回走。
走著走著,忽听得前方有一片嘈雜之聲。
果然,就是他們了。
“何人?!”其中有人大喝一聲,朝著蕭姍的方向看來。
因山中幽靜,有一點動靜就能穿得很遠,所以此刻對方也發現了她。
見那群人個個黑衣蒙面,後背背著弓箭,那箭翎,和小猴子身上的一模一樣,對方明顯是來者不善,蕭姍見他們朝他走來,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她片刻不停,立馬轉身向另一方向跑去。
山中地形復雜,要找一處山洞藏身其實也不費勁,但同時,一旦被發現,便是再無路可退,所以蕭姍不敢有一絲停留,專挑樹枝掩映的地方跑去。
很快,後面的聲音漸弱。她舒了一口氣,應該已經甩掉了那群人。
但隨之她又面臨著另一個艱巨的問題,她迷路了!
剛剛跑得匆忙,她只顧得逃命,來不及留意路上的情況,此刻只能四處亂走。
驪山這麼大,若是迷了路,不知何時才能走出去,這里光線暗淡,隱天蔽日的,又看不清太陽的方向,如此一番,只得憑著感覺踫踫運氣了。
會變成白毛女也說不定,她心里忽的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抬頭看身處的這個地方,高樹林立,枝椏交錯,怪石遍布,到了夜里,很有可能有猛獸出沒,不管怎樣,她得趕緊走出這個地方。
她從袖中掏出地圖看了看,目前與此地情況大致相同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風靈谷西面,一處是碧清潭的南面,這兩個地方都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樹林。
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個地方,若是在風靈谷,那就要往北走,若是在碧清潭附近,就要往西走。
她感受了一下,覺得此處空氣濕潤,好像隱隱能听到水聲,便狠了狠心,什麼都沒想就往西邊走去。
她頭一回有這種感覺,每走一步,都感覺是虛無的毫無意義的,每向前一步,都是通向一個未知的結果,但無非就是兩種,要麼生,要麼死。
她邊走著,邊留意著四周有沒有可以用來辨別方向的東西,心里其實怕極了。
該死,她就不應該一個人來這驪山!
誰會想到,這山里會莫名其妙殺出幾個不知來頭的黑衣人!
心里正埋怨著,她覺得自己定是怕得老眼昏花了,連石頭都能看成人了。
又走了幾步,才回過神來,她沒看錯啊,那石頭後面,果真有一個人!
那人似是受了傷,此刻跌到在石頭後面,已經奄奄一息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遇到一個受傷的猴子還不夠了,此刻又冒出一個受傷的人。難道這世上冥冥中存在著一種定律,是偵探就會經常遇到命案,是醫生就會經常遇到病人?
蕭姍走上去,想檢查一下這人還有氣沒氣,若是遇上一個死人,就更不吉利了。
她心里默默祈禱著,期待著是一個活人,剛走上前去沒兩步,便如遭到晴天霹靂一般,心驚萬分。
“吾芟——”她驚呼一聲。
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倒在地上的人,竟是顏吾芟。
她只知道,夜凌晨當時狸貓換太子,將顏吾芟從獄中救了出來,將他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本想著等風波過去,事情自會水落石出,顏吾芟也可以再次回到長生閣,她卻在驪山遇到了他。
難道剛剛那群黑衣人要找的目標,就是顏吾芟?
她快步走上前去,顏吾芟的胸口處有一支利箭,從背部穿透,傷勢極為嚴重。
她探了探他的氣息,萬幸,還活著,忙從身上取出剛剛沒有用完的金瘡藥,盡數灑在顏吾芟的傷口上。
眼下條件惡劣,要救顏吾芟,必須盡快走出這個鬼地方。
她試著扶起他,盡量不踫到他的傷口。
應該是感受到了動靜,顏吾芟微微睜開了眼,此時已經醒了過來。
“吾芟。”蕭姍心里大喜,叫了聲他的名字。
“阿姍……”顏吾芟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已經絲毫沒有力氣去驚喜。
“你撐一下,我帶你走出這個地方,只要能走出去,我就能救你!”
顏吾芟勉強笑了笑,有氣無力地吐出幾個字,“你的口氣……真是和為師當年不相上下……”
都這個時候了還和她開玩笑,蕭姍此刻心急萬分,顧不得反駁他,無奈地說道︰“你省些力氣,別說話了。”
顏吾芟此時已是疲憊至極,強撐著一口氣伸出手指了指,“往這邊走。”
蕭姍將顏吾芟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順著顏吾芟指的方向,極力向前走去。
不過多時,兩個人都是大汗淋灕。
蕭姍累的呼呼直喘,不過好在終于走了出來。她這下又認識路了,估摸著再走不到一個時辰,就能下山了。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耳旁傳來一陣嘶吼,蕭姍背上一涼,回頭看去,果然是那群人追了上來。
這下完了,她扶著顏吾芟,本身就寸步難行,更別說跑了。
“小娘子,你若是想活命,就把你身旁那人交給我們。”其中一人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蕭姍面上毫無懼色。
那人湊近了幾步,面上露出猥瑣的笑容,“這你就管不著了,你若是再不乖乖听話,可別怪爺,不如你就跟了爺,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蕭姍看著那人,瞬間覺得惡心萬分,她咬了咬牙,朝著那男人的襠部就是狠狠的一腳。
“啊——”瞬間殺豬般的叫聲響徹山林。
那人看上去雖是習武之人,卻也被這一腳踢得措手不及。
蕭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厲聲喝道︰“像你這種猥瑣的人,就應該斷子絕孫!”
那人捂著褲襠,跪倒在地上邊慘叫著,邊不忘招呼身後的手下,“給我抓住他們!”
踢人一時爽,但惹怒了他們卻並非好事,對方個個身高馬大,她這女子還帶著一個傷員,簡直就是雞蛋踫石頭。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臨行前葉燦交給她的軟骨散。
有救了!
她掏出紙包,對著那群人胡亂一抖,自己扶著顏吾芟急忙後退幾步。
那群人猝不及防,面對撲面而來的白色粉末,本能地用手捂住了口鼻,但早就為時已晚,開始控制不住地打著噴嚏。
沒多久,便感覺腿下一軟,四肢無力,個個癱倒在地上。
“阿嚏!這他娘的是什麼鬼東西!”為首的人邊打噴嚏,邊罵道。
蕭姍樂道︰“你們在這深山里都繞了半天了,這回正好歇息歇息,沒一個時辰,是甭想站起來了!”
黑衣人看著蕭姍得意洋洋地離去,氣得捶胸頓足,連連在心里咒罵,卻終究于事無補,只得眼巴巴看著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去。
蕭姍扶著顏吾芟走出去了有一段距離,就發現情況不妙。
她身上一大塊衣襟都被血染成了紅色,顏吾芟整個人都是搖搖欲墜,氣息越來越微弱。
“顏吾芟,你是大夫,你不能死!”蕭姍叫道。
顏吾芟睜開眼,似是疲倦至極,“沒死,你放我下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不要!”蕭姍一下子哭出來,“你是想和我說什麼臨別遺言嗎?我才不听!”
“沒有,我死不了,你先放我下來,喘口氣……”顏吾芟停住腳步。
這下蕭姍很難拖動他,只得妥協,“好吧,但你不能再耽誤太長時間了,不然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這我還不知道嗎?”
蕭姍看他神情平靜,便點了點頭,就近找了一個能落腳的地方,將顏吾芟放下。
顏吾芟猛地咳出兩口血,蕭姍看了大驚,忙用手帕幫他擦拭,又在包袱里隨意翻找著可以派上用場的藥。
“咳咳……姍兒,為師教過你,無論病人的情況如何緊急,都不能手忙腳亂……”
蕭姍定了定神,長舒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不想越努力鎮定,心里越是慌亂,不知不覺兩行清淚從眼中流出。
“也不許哭。”顏吾芟唇色慘白,表情卻依舊平靜。
蕭姍用衣袖隨意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你今日若死了,便不是一個好師父,你還有好多東西都沒教給我。”
“你身上一直帶著的玉墜,可還在?”大概是覺得自己時間不多了,顏吾芟並沒有接蕭姍的話,直接問道。
蕭姍重重地點頭,從身上將玉墜取出,拿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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