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繇,你覺得是我錯了嗎?”曼妮突然反問,倒是讓鐘繇嚇了一跳。
你有什麼錯的?當年雖然陸儼退圈被爆出不少黑料,但是完全沒有證據,大多人都是借著他的地位聲明蹭人氣,沒有弄清楚事實他們說多了也都是嫉妒。”
鐘繇不至于喜歡陸儼的畫到這個程度,但是從她的專業領域來講,能認真畫出那樣畫的人,大底不會有圈子里說的那麼不堪。
如果陸儼真的是個愛慕虛榮的人,為什麼不在自己大紅大紫的時候出來拋頭露面。
他太低調,所以有腦子的人簡單想想,也不會得出那些糟糕的結論。
至于鄭南華為什麼偏偏和陸儼作對,她就不清楚了。
藝術圈子,其實很浮躁啊。
能靜下心來畫畫的人,又能有幾個?
可是——”鐘繇撇嘴低聲道,“曼曼,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解決和想象的,雖然這麼分析陸儼是沒錯了,但是當年陸先生突然退出繪畫界,而後那幅和寒山老師極度相似的作品也完全沒辦法做出解釋,我們都不過是個旁觀者,到底事情真相是怎樣的,除了他們自己本人沒人能弄得清楚。”
連你也這麼認為?”
曼妮抬頭,咬著下嘴唇看向鐘繇。
鐘繇看著面前人酸紅的眼眶,微微怔住。
喂,不是吧,你別哭啊——”
曼妮抱緊自己的手臂,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矯情什麼,也許鄭南華和那些買畫的金主們說得沒錯,但是她就是覺得委屈。
感覺像是被詆毀,被辱罵的人不是陸先生,完全就像是在詆毀自己一樣。
她拿對方的畫做支柱,這麼多年,給陸儼寫過的信,還有心心念的一幅對方畫給自己的畫。
在她心中,仿佛陸儼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奮斗目標那麼簡單了。
但是她又說不出她拿對方當什麼。
越是想不明白,她越覺得這難過來的莫名其妙。
各種復雜的情緒糾葛在一起,她眼眶酸疼,鼻子也發酸。
眼淚卻不論怎麼都掉不出來。
別啊,你別因為這點事情哭啊。”
但是我控制不住,繇繇你不會明白的,我感覺被罵的人被唾棄的人是我自己。”她的嗓音變得有些哽咽。
兩個女孩子沒有發現的不遠處,有個高大的身影在漸漸靠近,听到女孩子半帶著哽咽的聲音,腳步隨之停了下來。
好了,別想了就快吃午飯了。嗯?”
鐘繇想拉著她站起來。
卻听曼妮抬頭說了句,“不管怎麼說,在我心里陸儼就是陸儼,如果他真的想出名當年應該很容易的,不至于做盜取別人靈感創作的事情。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在我心里我覺得他是驕傲的和他的畫一樣,鄭南華詆毀他是對他的不尊重,我討厭鄭南華。”
好好,你說得都對行了吧。”
鐘繇起身,見她情緒不大對。
大概這件事情是個導火索,又讓她想起其他事情來了,消沉的很。
曼妮看起來是活潑開朗又乖,實際上她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兒,鐘繇懂她,給她空間。
我先去看看中午給你買點什麼吃的,你一會兒回酒店來吃。”
拍拍她的肩膀,鐘繇漸漸走遠了。
曼妮自己蹲在地上,用掉落在地上的柳條在泥土的地面上勾勾畫畫。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在意的不僅僅是被詆毀的陸儼。
對她來說,陸儼就像是她固執的自尊。
小時候,她爸爸忙工作,媽媽尹溪置身輾轉于上流社會的交際圈子,是有名的太太。
而她則是被頻繁推給管家,保姆,佣人……
他爸爸起先做博導,後來輾轉金融做生意,順豐順水頭腦聰明,而媽媽也曾是律政界內有名的律師,之後玩基金股票搞投資——
相比能力過人的兩位父母,她沒有能力,什麼都不會,學習成績平平。
甚至數學偶有考過不及格被歸結到差生這個名號里。
誰說遺傳基因很神奇,對她來說一點都不神奇,完全沒有遺傳到父母的聰明頭腦。
在沈家,她是個普通人。
更是個不會讓長輩記起的平平的甚至遺忘的普通孩子。
做普通孩子是件幸福的事情,但是在沈家完全不是這樣。
無數次可笑的被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父母的親生女兒,不然真的平庸到底的丑小鴨,讓父母的朋友無數次發出,“這竟然是你們的孩子!——”類似的驚嘆。
社會定論︰人才生的兒女必須也是人才。
否則會被看不起,被忽略——
曼妮從小習慣這些,直到真的接觸繪畫,接觸那個自己啟蒙的陸儼的作品,像是為自己的生活打開了新的大門。
原來,她也不是一無是處。
原來她也有所長。
可就是幫她叩開藝術大門的人,陸儼被人詆毀的一塌糊涂,讓曼妮也開始漸漸疑惑了。
她到底是怎麼在生活的呢?
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肯定?還是為了靠陸儼近一點,在近一點?
因為得不到答案,所以她非常的苦難,憤懣壓抑難過。
糾結在一起,就會讓她陷入生活的瓶頸期。
在別人看來是矯情,但對她這個天天以陸儼為目標畫畫的女孩子來說,像是世界觀的崩塌。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曼妮匆匆起身,卻沒想到蹲的時間太久了,讓她險些站不住。
就在她下意識想要扶住身側的柳樹時,有人伸手撐住了她的肩膀,曼妮抬頭的瞬間一驚。
陸先生?”
陰天的雲南有威風,她的嗓音哽咽里帶著些沙啞。
她一鼓作氣的發泄自己的情緒,沒想到一動不動的蹲了那麼久。
不單單站不起來,雙腿發麻的簡直,完全是貼在慕千尋的懷里。
還能走嗎?”
她面頰微燙,有些窘迫的點頭,“應該可以吧。”
但是對方沒有放開她,襯衫下有力的手臂順著她的背脊下滑最終支撐在她的腰際。
曼妮不自然的抖了下。
慕千尋看著面前這一張白淨的小臉,濕漉漉的眼睫輕顫著,眼眶還帶著委屈的通紅,直接問了句,“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需要有這麼大的情緒?”
什麼?”
曼妮怔了怔。
為了自己不完全跌落在對方懷里,白皙的小手死死地扯住了對方的白襯衣。
那一瞬間,可以清晰的聞到男人身上冰冷的薄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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