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話，熟不知全都落入後座的兩個男人耳中。
叫價千萬？”千信笑了，“沒想到這還真踫上一個真知音，能叫出這個價大嫂可真是懂行情。”
慕千尋依舊沒說什麼，但是臉上略顯輕松的神情已經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前排的曼妮一邊喝水，她一邊想起來︰前兩年她買過陸儼的作品叫價都在千萬以上，那個時候人的瘋狂她至今印象深刻。
自她拍下‘陸儼’的畫以後，鐘繇就發現不論什麼事情似乎都不大能提起小閨蜜的興趣了。
好在拍賣會很快在正午前按時結束了，只是曼妮沒想到競拍成功的人還要有個小聚餐以後才能領到自己買下的畫。
……
……
聚餐時間。
席間曼妮看著四周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藝術圈子里的人，提不起什麼興致和他們一起用餐。
直到半晌後，有個人落座在她身邊，讓她向後退了退，“鄭先生？”
鄭南華看著淺笑了下，直接開口，“听說沈小姐為了一幅《東方濃艷》花了700萬。”
是，有什麼問題？”
鄭南華是這個圈子里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他像是個發光體，不論說什麼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曼妮其實有點不太喜歡這個男人相處，可是礙于曾經推過自己的畫，又是爸爸的朋友就不能馬上起開。
鄭南華看著她沒有出聲，然後靠近她以後搖搖頭，信誓旦旦的說了句讓她十足心情不好的話。
沈小姐這麼出價可是虧大發了，現在的藝術市場上，‘陸儼’的畫可是一點都值不起那個價，根本不值得收藏。”
鄭南華作為一個有權威的藝術評論家，這話不是隨便說說就完了，他的一句話能在藝術市場引起不小的風波。
沈曼妮原本就不喜歡他恣意妄為評價別人作品的風格，現在這個話題被炸出來，在場听到的人全都對‘陸儼’的畫指指點點，讓她內心一直隱藏在深處的那根弦被斬斷了。
收藏是我個人的興趣愛好，和鄭先生應該沒什麼關系。”
鄭南華在藝術圈子里屬于大人物，他剛才說得話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不但不听鄭先生的建議還說了那麼難听的話，讓很多人很不理解。
有年長一點的長輩笑說，“孩子，你是不是剛開始步入這個圈子，不能什麼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不然你會虧大的。”
曼妮緘默，並不作聲，沒想到這里的人會愈演愈烈。
——“陸儼是誰？剛才拍的畫我還覺得奇怪呢，一個在這個圈子里被遺棄的過氣畫家，還拍出全場最高價格，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一個敗起家來毫不手軟，真是心疼他們的父母。”
——“可不是，陸儼當年不是抄襲了寒山老師的作品，所以被迫離開這個圈子里的，一個不值一提的人，用得著你們在這里議論是非？”
——“陸老師的筆力還是很好的，當年的事情不清不楚的陸儼就退出了，到底是因為什麼，到底是……”
——“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圈子里底層的污點罷了。算什麼東西？”
……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曼妮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攥緊了她的裙子︰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這里了，不要听，她不要听這些人再尖酸刻薄的說這些話。
鄭南華沒想到自己隨後的一句話引起這麼多人的憤慨，他抽著煙眼神淡漠。
這個圈子里，說是天妒英才也好，說是出人投地的實在太少也好，大都是牆倒眾人推，沒人願意探究其中事情的緣由。
曼妮……”
他眼神淡漠的掠過一眾人，在轉頭的瞬間徹底愣住。
只因為面前的女孩子眼眶酸紅，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里續了水汽，像是就要哭了。
曼妮？你怎麼——”
他又叫了一聲。
忽然見面前的女孩子站起身，看著一桌準備就餐的人憤憤道，“你們懂什麼？你們有了解過陸老師嗎？還是你們真的去看過陸先生的作品？你們這些倒畫買畫的（女干）商們就只知道哪個畫家有價值能盈利，只要他的畫不能賺錢了就變得一文不值。畫畫不是利益交換，一個個不懂藝術和繪畫的門外漢，打腫臉充胖子在這里當藝術家，簡直可笑之極。我很早就開始關注陸老師的作品，從早期到後期，即便是最後一幅飽受爭議的畫，我也相信是陸老師畫的，你們這麼污蔑他，實在太過分。”
女孩兒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扯著自己上衣的衣擺，氣得近似顫抖。
在座所有的人一怔，完全沒想到會被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教訓一通。
當大多數人都沉陷在一種詭異的雅雀無聲時，曼妮起身匆匆出了這里用于拍賣者聚餐的餐廳。
鄭南華不管怎麼說都是沈曼妮父親的朋友，驚異于自己一句話竟然給這孩子帶來這麼多的困擾，索性起身跟了出去。
不遠處一直站在門外的慕千尋，冷峻的臉沉湎在暗影里，像是一尊雕塑。
曼妮白皙的雙頰氣得通紅，她壓著心里的憤懣沿著雲南風格長廊不停地走，直到走到門口的小涼亭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錯，為什麼要離開。
明明那些不懂畫，不懂藝術家心血的是那些人，她憑什麼要退場。
這麼想著，她情緒平靜了很多。
轉身準備繼續回去……
沒想到，一轉身就看到那個跟著她出來的男人。
曼妮死死地瞪著他，一點都不留情面。
任其他是爸爸的朋友，她對他的厭惡都溢于言表。
鄭南華抽著煙，忽然看著面前這個氣鼓鼓的女孩子，知道她是真的討厭自己了。
抬手輕點了下煙灰，他問，“為了一個過氣的畫家，你能氣成這個樣子？”
不提還好，一提曼妮壓著的那口氣又上來了。
過氣？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你雖然早期的作品也不錯，但是和他比完全差遠了，別以為你能估對藝術市場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作品。你懂什麼？”
鄭南華怔了怔，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大底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接的質問︰他懂什麼？
看著面前氣得臉色都白了的女孩子，一句句沒大沒小的指責他。
他不覺得生氣，相反笑了起來，“這麼喜歡陸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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