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他,怎麼比約定來得早?”素來縝密的百里飄雲也是過片刻才從激動中回神,既然肯定已經追不上林阡的腳步,便索性詢問起隨他提前趕到山東的先鋒們。
紇石烈桓端、郭仲元等人倏然也凝神細听,那些人的回答里或許有戰狼的音訊……雖說,林阡的脫縛,很可能本身就代表了戰狼的受困。但這支花帽軍的眼中依然還存希望。
初來乍到的幾個十三翼當即詳述起他們的近日見聞︰以戰狼薛煥、高風雷卿旭瑭為首的兩批高手堂,雖然一如既往是盟軍最棘手的敵人,但由于遭到金帝的解散和通緝而名不正言不順,士氣和戰斗力都自然而然地大幅削減;主公本來就強,一時難逢對手,所以前段時間不僅無需援軍,反而朝山東調了好幾撥增兵;金帝和完顏匡、完顏宗浩等人在經過一番合計之後,號令包括胥鼎、完顏天驥在內的諸多後備人才“即刻兵發河南,務必封鎖林匪”,“給曹王府看看,仗到底該怎麼打”……
盟軍曾略有耳聞的胥鼎,是奸相胥持國的兒子,是急遞鋪的發明者,也是個守御能力一流之能臣,正是在去年泰和南征之後受到金帝重用;完顏天驥,同樣是個不可多得的驍將,前年冬天戍守邊關時,曾屢次成功抵擋蒙古兵的入侵。
他二人聯手後,遵循“以守代攻”原則,謀高于勇,確實困擾過剛從魔態走出、還在適應正常狀態的林阡數日。在自身有所克制的情況下,林阡那可怕刀法仍舊毀了三座山改了五條河,這才得以從層層關卡中殺出一條東征之路,離山東稍近一些、定楮一瞧卻還在河南……
不過數日之後,一旦林阡遇強則強、擺脫了智力泥沼,便與他倆在策略上打成平手——
本來只是終結了胥鼎和完顏天驥的智謀碾壓,漸漸開始平分秋色而已,這時候,只消一個“防守無用論”亂敵之心,林阡就輕松削弱了他倆在新銳里的威信。畢竟那些是血氣方剛的新人們啊,尤其晚了胥鼎幾天、初來乍到的眼高于頂者,對林阡只限于耳聞、見面後覺得“不過如此”“莽夫罷了”“夸大其詞”……
言論四起,紛紛指責胥鼎和完顏天驥明明贏了還礙于傳說不敢主動追殲,于是乎,來自中都、西京等地的金國年輕人們,壯懷激烈地響應聖上的其實是林阡的號召勢要“剿滅林阡,建功立業”!
突破腦力較量,光看武力決斗,河南之戰全面提速,隴右七戰歷史重演。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金軍後輩們,一個個搶著跑到林阡面前送頭,區區幾戰死傷在他刀下的便堆成山——死的少,傷的多,廢武功的佔九成,一來林阡對勝負游刃有余且本性仁慈,二來戰狼薛煥不計前嫌地插手來救,三來僕散安貞早就奉命部署接應、也算黃摑壞心辦了件好事……這才只是血流成河,否則必定尸橫遍野。
饒是如此,後起之秀們也不過是把被反圍剿的災難轉嫁給了戰狼等人,也算讓曹王府體會到了“仗到底該怎麼打?”的焦頭爛額……先前林阡的魯莽行為,從結果看,倒像是佯敗誘敵,更襯得他勇謀蓋世,神采飛揚。
“姑且算第六方吧。才剛登場,就沒影了……”陳旭笑嘆一聲。西線大戰時期,完顏匡吳曦是第三方,蒙古高手是第四方,元凶王爺是第五方,那麼這些被金帝用來看家的後起之秀,胥鼎、完顏天驥等人,姑且算第六方?心念一動,不知他們是否屬于曹王和僕散揆曾經苦心經營的“北疆經略”?
前兩日,林阡預測七月初八才能抵達,正是對這第六方實力的重視和高估。擔心山東之戰升級的他,心里早就想要親自到泰安救局;而在發現金國新秀們被自己提早打疲之後,心知只需設局困住戰狼薛煥等人的行動,便可比約定早一夜甩開金軍的拖纏。由于行動低調、先鋒只有林阡一行不到十人,“滅燈”行動後的海上升明月和控弦莊當然都蒙在鼓里。
“連胥鼎和完顏天驥都只攔了這麼點時間?”“戰狼大人中計落入陷阱?眼下還在一個類似迷宮的陣法里受困?”“身邊只有一個袁若,林阡沒有軍師,怎會擺迷宮陣的?”“你們忘了,他正常起來,也是個智囊啊……”“什麼正常,是遇到胥鼎把智力磨練得超常了吧!”“怕就是用三山五河的邊角料造了個迷宮陣。”花帽軍又是失望,又是緊張,又是難過,又是窘迫,“所以,蒲鮮萬奴、完顏承暉、紇石烈執中、黃摑這些貌合神離的……怎麼跟他林阡斗?!”“接下來居然要看元凶王爺的了?”
主要矛盾再次變化。是的,林阡一個人的突破,就化解了全體宋軍的危機,直接讓金軍的攘外必要性高于安內,可花帽軍此刻還荒謬地都是林阡劃定的自己人!既不具備抗宋立場,也沒資格逃脫這結界,今夜,他們竟只能陪盟軍一起,翹首以盼這位臨時主公從前線傳回的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