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中醫,甦文婷的臉色就變了,一向和藹善良的外婆苗靈素也皺起眉頭。
以前花溪鎮每個村子,都有中醫的,西醫是後來才有的,最常見的模式是中西醫結合的診所。
而王井村也是有中醫的,只是自從王平安的大哥剛出生沒多久,就病死在了醫館里,當甦文婷的娘家人找來的時候,借著種種怒火,把那醫生打了一頓,趕走了。
甦家人當著全村人的面,放下狠話,以後這個害人的庸醫敢再開醫館,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這狠話一傳,就變了味,就成了誰敢在王井村開中醫館,全村人都會跟著倒霉。
所以從那之後,有人在村口開了一個西醫館,而中醫館的事情,沒人再提。
如果有村民真想看中醫,一般會到集鎮上,那里有兩三家中西醫結合的診所。
王平安也听家人說過此事,而且私下里討論,覺得當時那事太復雜,也不全是醫生的責任。
因為那是奶奶圖省錢,逼著中醫針灸、開藥泡澡……結果,硬是把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硬生生耽誤了。
但事以至此,听到中醫的事,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
“文婷,當年那事都過去了,你也是有文化的人,當知中醫存在幾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
“媽,你放心吧,那事其實我早就看開了,一切都是命。而且現在這位中醫在老校長家,說不定他們是親友,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再干涉。”
“那就好。”
王甜甜听不懂她們的對話含義,但是直覺上,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哎呀,你們不喜歡看中醫?其實我也不喜歡,藥太苦,可難喝啦。”王甜甜瞬間轉換陣營,挽住苗靈素的胳膊,撒嬌賣萌。
“哈哈,你個小機靈鬼,就知道哄人開心。”苗靈素和甦文婷都笑了起來。
王平安知道家里這些事,不想在這里陪著憶苦思甜,卸完野豬肉之後,他就開著皮卡車溜了。
還別說,聚在老校長家門口的村民挺多的,三五成群,都在說著悄悄話。
“真是神了,老神醫一眼就看出我腎虛,還給我開了一個補腎的秘方,我明天就去鎮上抓藥,狠狠的補一補,不然肯定被我家婆娘奚落死。”
“什麼神醫啊,我覺得是騙子。就你這模樣,一看就是鬼色過度,還用什麼神醫啊。你家那婆娘,比你小了八九歲,你能不虛嗎?”
“人家又沒收一分錢,怎麼是騙子了?我腎虛不是什麼要命的病,可人家神醫說,你的肝有問題,還建議你去市醫院拍個片子,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害怕個屁啊!我能吃能喝,身體倍棒,這幾年連感冒都沒得過,肝上怎麼可能有問題?肯定是騙人的。”
說什麼的都有,王平安耳朵尖,隔很遠,也能听得清楚。
就在這時,老校長王半禮陪同一個留有白須的唐裝老頭,走了出來,那老頭白白淨淨,氣度不凡,沖人微笑時,還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王平安覺得,如果這個陌生老頭是中醫,就算是騙子,成功率也會極高,因為外表太符合人類的心理預期了,一看就像電影電視中的神醫角色。
老校長遠遠的喊道︰“二寶,我們剛想去找你呢,居然在這里遇到了,真是湊巧。對了,這位就是我前天給你提過的老朋友,湯自如湯神醫,從帝都而來。”
這一說,王平安頓時有印象了,就是那個想向自己詢問火參之事的御醫,來頭不小,不然也不可能知道顧家里的最新機密。
這個渾水,王平安不想淌,裝作沒看到,也沒听到,一加油門,嗡的一聲,皮卡車跑遠了,只留下一股青煙和一堆塵土。
“這、這是什麼意思?”湯自如尷尬的笑了笑,問身邊的老校長。
“呃……他可能比較害羞,等熟悉了,可能就好了。”老校長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好吧,那我們去哪里找他?我想和他熟悉一下。”湯神醫就當自己信了。
“他在南地有個桃園,這時候,肯定去桃園忙活了。”
老校長說著,帶著湯神醫,緩緩走向南地桃園,同時向老朋友介紹村子里的一些奇聞趣事。
湯神醫明顯對王平安比較感興趣,從他出生開始的事跡,一直問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時不時一驚三嘆,對命運多舛的王平安,表示同情。
話說到這里,兩人也走到了桃園,此時已是傍晚,氣溫略降,涼風從山里吹出來,格外的舒服。
王平安似乎知道躲不開他們,早就坐在桃園門口的魚塘邊,一邊喂魚,一邊等待他們光臨。
“二寶,剛才向你打招呼,你怎麼不理我?我哪里得罪你了?”老校長笑呵呵的打趣道。
“啊?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王平安選擇裝傻。
老校長立即對身邊的湯神醫說道︰“看,我就說他沒看到吧。”
“啊?剛才你不是說,他是因為害羞才離開的?”湯神醫愕然。
“有嗎?哈哈,年紀大了,可能記不清了。你們談,我去園子里摘個桃子嘗嘗,年紀越大,越控制不住口腹之欲,太貪吃了。”老校長說著,徑直鑽進了桃園,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湯神醫神色不變,面帶微笑,看著老友的身影消失,才走到王平安身側,和他並排坐在地上。
“我和王半禮幾十年的生死交情了,為了這事,他卻罵我太貪。其實我也挺無奈的,哪怕明白火參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也得親自跑來求證一番,才能安心。”
“有貴人命我來尋火參,而我也有私心,也想親眼看一看傳說中的火參。所以,哪怕有再多困難,我也不會放棄,你明白嗎?”
“所以,請你把藥王谷里發生的一切,告訴我好嗎?”
湯神醫倒也坦白,往地上一坐,便把自己的目的,明確的告訴了王平安。
“老爺爺,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听不懂?”王平安露出傻子似的招牌笑容,這是他以前最常出現的表情,不用刻意模仿。
“我、我……我特麼是不是找錯人了?”湯神醫的內心,瞬間就凌亂了,以他從醫幾十年的毒辣眼光來看,眼前這位年輕人,可能真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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