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好怕你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元階哭的一頓一頓的,全身抖簌不定,好不可憐。
李氏見此,心也放下了,悲傷的抹了下淚,起身。
抬頭看到元楨還傻愣愣的直看著田蜜,李氏輕拍了拍他,想拉他走。
元楨卻如定神針一樣僵站在那兒。
李氏有點焦急,她是怕兒媳一會兒看到元楨會再激動,然後會惹惱了元階,讓他們兄弟倆之間生嫌隙。
可是她拽不動元楨,只得哀嘆一聲,走了。
元楨是不會走的,媳婦走了一趟鬼門關,是他的錯,他要承擔的,哪怕現在元階打他罵他,給他一刀,他也得受著。只要能減輕他的罪,他什麼都願意。
但是意外的,田蜜看向了元楨,沒有情緒激動,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推開了元階。
元階小心地觀察著田蜜,心里猜測著她知不知道小產的事,不敢輕易提,又怕她是傷心過度,痴了傻了。“蜜蜜……你……你感覺怎麼樣?”
田蜜抬手,輕輕撫在小腹上。
兩兄弟都呼吸一窒,元階眼波一眨,“蜜蜜,沒、沒事的……”
“我的肚子很痛。”田蜜生澀地說。
元階的心里如刀割一般,眼淚簌簌而下,“不怕,蜜蜜……會好的,咱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田蜜還是沒有哭,只是面色很是灰敗,甚至還說︰“對不起,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
元階搖頭,“不怪你,不怪你蜜蜜……”
元楨的表情在變化,手指緊緊掐在手心里,他忍無可忍,張口想對元階說出實情。
但是這時,李氏突然過來,拉住了他,上前對元階說︰“階兒,莫再哭了,別再惹兒媳傷心。”
元階連忙將淚擦了,不敢再哭。
他自然也不敢問田蜜發生了什麼事,至少是現在,他只想她快些好起來,孩子已經沒了,現在問,只會讓蜜蜜更痛苦。
李氏給元楨使眼色,悄悄的將元楨拽出了房間,元楨便站在了院子里的窗口下,靜默著听著屋里的聲音。
他也想陪在她身邊,可是突然發現,自己這個罪魁禍首不配杵在他們中間。他是個罪人。
媳婦有孕在身,他卻成天只沉淪于那種事兒,表面上他寬容大量,可是心底深處,他是埋怨的,他覺得媳婦愧待了他,他心生魔癥,欲求不滿,才一次次讓自己肆意放縱,竟然在外邊就發了春夢……才讓那個女人有機可乘,雖然他沒有真的犯大錯,可是,劉雲花少女的身子一次次撲在他懷里,她一句句戳心的話,激起了他心中的報復和恨意,他愣住了,遲疑了……
所以,他沒有推開身上的少女。
他是卑鄙的,無恥的,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媳婦及時趕到,他的理智會不會真的崩塌,他會不會變成一個被獸欲控制的畜生……
他對劉雲花根本沒有一絲男女之情,竟然就這麼輕易的,失了分寸……他到底是個什麼人?一個無有感情的女人就能輕易勾引到他,他還有什麼臉面說只愛媳婦,他都沒有把握保證自己,不會背叛媳婦,他竟然一點自制力都沒有,被一個無關的女人激將的失了理智,這麼輕易的被挑撥的起了邪念……
他不配為人!
他沒有臉見媳婦,沒有臉見元階。
做為家里的兄長,他雖然很愛護弟弟,可是共妻這事兒,他是自然的認為媳婦應該先和他在一起兒,和他生孩子。而弟弟越過了他,他從心底里感覺到,自己的權力都被弟弟搶去了,他的恨意,一直壓在心底……
原來他一直是這樣狹隘,才會輕易被利用。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太虛偽!
做為兄長,竟然這麼沒有氣量,嫉妒弟弟,他不配做個哥哥。
他欠元階的,欠媳婦的,這輩子當是還不清了……
想著這些,他萬念俱灰,緩緩的蹲在地上,欲哭無淚。
……
“蜜蜜,你餓不餓?你想吃什麼,我讓娘給你做。”元階趴在床頭,溫柔體貼地撫著田蜜的臉頰,低聲細語。
“我想吃,雞蛋,紅糖水。”田蜜柔弱的望著他說。
“好,好。”元階松開她,起身快速到了屋門口。
田蜜眨了下眼楮,轉頭朝外看看,正看到月亮在窗外頭,淒淒清清。
她沒有哭,不代表她不悲。她悲,她痛,但是,她卻更理智了。
孩子沒有了,功虧一簣。
現在回想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那麼可笑。
那些堅持也變得可笑,雲烈說,舒藝勛的冰蠶手鐲是個好辦法,如果她不講究那些自以為的東西,接收了,便是多了份保險,孩子會不會保住?以毒攻毒這麼好的辦法,就讓她流失了。
雲烈說還可以引渡,如果她多問一句,可行不可行再去判斷,為什麼她連問也沒問?
可是,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麼呢?
是毒!
如果她沒有中毒,便不會發生!
任、語、凝!
當那惡心的一幕出現在眼前,如果她能及時冷靜下來,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元楨是個什麼性情,她的男人為什麼不信任?如果,她能不那麼激動,也許就不會那麼痛苦,所以,可能就不會被打擊到失去心志,不會暈到,不會吐血,破壞了雲烈辛苦為她安置的靈氣,便也不會到現在的地步……
所以,這一切,便是歸罪于那個劉雲花。
她救過她,她卻恩將仇報,天理何在?!
她今天所受的苦,她失去孩子的痛!
便是這兩個女人造成的!
她絕不罷休!
賤人,就該付出代價!
“蜜蜜,”元階交待完,又及時的回到了她身邊,仔細的將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冷不冷?”
“你抱著我。”田蜜溫柔的看著他,對元階,她也是愧疚的。這件事自始至終,他最無辜。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元階連忙上半身躺到她身側,雙手將她環抱在懷中,讓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她,在她額頭一吻接著一吻,“蜜蜜、蜜蜜……”
他感謝她沒有被悲傷壓垮,感謝她這麼堅強,可是他又好心疼,她這麼忍著不哭,不知道心里有多麼痛苦。可是他又听娘說,她不能多哭,他又怕她哭壞了身子。
田蜜依偎在元階懷里,感受著他輕微的顫栗,她啞聲說︰“寶貝,嚇到你了吧。”
元階閉了下眼楮,他是嚇到了,快嚇死了。可是他不舍她擔心。“沒有,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不怕。”
“放心,我沒事。”田蜜也沒有想到,出了這事她能這麼冷靜。
她以為她會大哭大鬧,指責元楨的下流無恥,控訴他的背叛……可是那樣有什麼用呢?她清楚地知道她也欠元楨的,她也還有元階,這日子還是要過的,鬧的四分五裂,最後傷的是這個家。
冤有頭債有主,她要報仇,不在自己人身上下手。
如果她和元楨感情無有一絲縫隙,怎會讓人有機可剩,被人利用陷害?
出了這事兒,元楨不知道有多自責多傷心,她……呵呵,暫且把帳記上罷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李氏端著紅糖水進屋里來。在她身後,又走進來了亮子嬸子,就是那小麥。
田蜜從元階懷中抬起頭。
“兒媳,咱家沒有紅糖,我去跟你嬸子借了點兒,你嬸子听說你不好,來看你了。”李氏將碗遞給元階。
“小麥嬸子。”田蜜輕聲喚了句。
“快別動了,”小麥一臉疼惜地坐到床邊,“看看,這小臉蒼白的,多喝點紅糖水,對身子好。”
“嗯,謝謝嬸子來看我。”
“別說這話,你多養著些身子,讓元階喂你喝。”
元階拿勺子攪了攪,見里面散著些雞蛋,盛了口,吹了吹,喂向田蜜,田蜜飲了一勺,“有點燙。”
“我多給你吹會兒。”元階說。
田蜜看了看他和李氏,說︰“你和娘去廚房,給我倒兩個碗里晾晾。”
“哦,好。”元階應著起身,給她背後墊好枕頭,便和李氏先後出了房間。
小麥握住田蜜的手,“你看你這孩子,這麼不小心,這好不容易懷了孩子……你看我這嘴!”
田蜜泫然欲泣的說︰“嬸子,這事兒真不怪我,只當是,被人給害了……”
小麥一听,大驚,“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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