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準走！”王成浩掃視一圈，將這句話再次重復了一遍。
他手一揮，頓時幾十名血虎幫的莽匪就將村民們圍了起來。
“你，過來！”他指著石平峰，冷聲道︰“這幾日可曾見過一個小男孩路過這里？或者說……你們收留過一個小男孩？”
石平峰冷汗滴落，他想看一眼老獵人，但卻被王成浩不耐煩的吼道︰“問你話呢！再墨跡就殺了你！”
正當石平峰咬牙打算回答時，老獵人卻突然開口︰“見過，我收留了他，正在我家中。”
王成浩眯著眼，饒有趣道︰“有種！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老實人！去，從他家里把人給我帶來。”
“不用勞煩各位了，我去帶他出來。”老獵人轉過身，也不管他們，徑直回到屋中。
待到了屋內，感受到了異動的阿瑤忍不住問道︰“阿爹，外面發生什麼了，怎麼這麼吵？”
老獵人溫和一笑，眼神藏有悲傷，他摸了摸阿瑤的頭，輕聲道︰“阿瑤乖，外面來了些客人，阿爹去接待他們，你待會就在屋內乖乖的，不要出來，好嗎？”
“阿瑤知道了。”她用力點點頭。
“好女兒，照顧好這個小哥哥，一定要讓他醒來。”老獵人看了一眼依舊是閉著眼沉睡的少年，他身邊的雪狐，正看著老獵人，仿佛知曉他在想什麼。
隨即，老獵人將另一旁的小男孩抱起，走出了屋內。
“帶他過來。”王成浩指了指老獵人懷中的小男孩，“還有那個老頭也帶過來。”
老獵人走上前去，臉色平靜，仿佛眼前的幾十名持刀莽匪，真的只是普通的客人。
“你要找的人估計就是他了，我們也是一個時辰前才發現他在我們村頭暈倒。”老獵人閉上了嘴，低下頭，他不想說太多話，也不敢說太多話。
他知道，大石村的命運，完全在于眼前這個人。
“幫主，沒錯，就是這個男孩。”一旁一名軍師模樣的人確認道。
“倒是老實。”王成浩偏過頭來，他騎在馬上，用刀點了點老獵人的肩，“抬起頭來，怕什麼，看我一眼又不會吃了你。”
老獵人抬起頭，一張受盡風霜的臉此刻看起來平靜自然。
“倒是個漢子。”王成浩笑了一聲，他指了指一旁的石平峰，道，“剛才那個人，這樣看著我的時候，可是嚇的腿都發軟了。”
“您是開脈強者，自然是威勢非凡，他那樣的土老帽，一輩子也就在這個村里沒出去過，沒見過世面，什麼也不懂。”老獵人不卑不亢道。
“說的好，這里的人，除了你，還都是個土老帽。”王成浩哈哈一笑，翻下馬背，拍了拍老獵人的肩膀。
他掃視一圈，像是在思索，“既然你跟他們不一樣，那你倒是說說，我該……殺多少人才算合適？”
村民們頓時一陣騷動，都有些驚恐的看著王成浩，他們只是普通人，若王成浩這群人鐵了心要殺他們，還真是難逃一劫。
老獵人心中一沉，他還是說多了，這個王成浩僅僅是抓住他一個話語，就讓他徹底陷入死局。
半晌，他吐出一口氣，沉著道︰“我老了，可殺，他們什麼也不懂，讓我陪著這個秘密下葬吧。”
他雙膝跪下，低著頭，拉開裘衣，將脖頸展露在冷風中，任人宰割。
他可以死，也不在乎尊嚴，他只希望大石村能少死些人，阿瑤能活下去。
“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漢子……”王成浩搖搖頭，“但……這還不夠。”
老獵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嗓子沙啞道︰“殺掉漢子，留下目不識丁的幾個老娘們，她們什麼也不知道。”
“還……不夠。”
一旁，忍無可忍的石正指著王成浩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說讓我們死就死！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成浩撇了他一眼，隨即一刀揮斬了過去。
鮮血飛濺，滾燙的血液沾染在石正身邊幾名村民臉上，冰冷與灼熱，疼痛的讓他們終于認清了現實。
老獵人眼中的悲痛一閃而過，他低吼著，像是老去的困獸︰“留下孩子吧！他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哪怕是你們現在不殺他，失去了大人，他們也沒辦法活下去的！”
“這倒是是個不錯的主意……”王成浩的語氣依舊淡定，哪怕他手中的長刀還在滴血，“不過，你身後這些村民，似乎有些人不太同意啊。”
老獵人轉過身去，全身蜷縮著，向著大石村的村民磕著頭，他顫抖著身子，聲音哽咽的卑微祈求著︰“給孩子們活下來的機會，給大石村留下一點未來吧……”
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傳來︰“阿爹！”
老獵人頓時一驚，抬起頭來，竟發現阿瑤站著屋外門口，朝著這里望來。
“阿瑤！”他心亂如麻，怎會想到阿瑤突然出現！
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王成浩微微一笑，命令著手下︰“把她帶過來。”
“不要，求求你，別殺我女兒！她還年幼，什麼也不知道！”老獵人爬著前進，想要抱住那名莽匪，卻被一腳踢開。
恍惚中，老獵人仿佛預見了自己女兒被穿膛破肚的場面。
“你叫別他媽踫我女兒！”他一聲怒吼，忍無可忍，仿佛一頭凶猛的雪狼，朝著那名莽匪撲了過去。
他雙眼赤紅，身體如同掙脫了牢籠，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老獵人抽出短刀，將莽匪撞翻在地，隨即狠狠的割開莽匪的喉嚨，直到敵人不再掙扎為止。
他喘著氣，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
“跟他們拼了！”村民中有人一聲怒吼，他們也看出來了，今日恐怕是難逃一劫，不如殺個痛快！
場面頓時陷入混亂，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老年人，甚至是小孩子，整個大石村的人都頑強抗爭著。
他們用拳頭，用腳，用嘴巴，用一切能夠攻擊的方式。
只是，有時候血性並不能拉近與強者的差距，身為弱者，是無法抗爭命運的。
漸漸的，村民的聲音開始小了起來，只剩下了一些莽匪的咒罵聲和最後的抵抗聲。
雪是潔白，血是赤紅，混合起來的顏色，並不好看。
阿瑤怔怔的看著這一切，仿佛置身于夢中。
這就是阿爹他口中說所的客人？！這些人哪里是客人！分明是最窮凶極惡的惡鬼！
老獵人身上染滿了鮮血，他殺了一共三個人，自己也被砍了好幾刀，而在他身邊，已經再也沒有了大石村的村民。
他顫抖著伸出手，伸向阿瑤，再也說不出往日溫柔寵愛的話語︰“阿瑤……快跑！”
王成浩向前走去，仿佛剛才的殺戮只是一場游戲。
他平靜的開口，也平靜的揮刀︰“我說過，你是個漢子，只是……可惜了。”
“不要！”
鮮血濺射，阿瑤只看見了老獵人那不舍的眼神。
她痛苦的蹲了下去，蜷縮在一起，哭泣著，哀嚎著。
“去把她殺了。”王成浩撇了一眼，沒再搭理。
他看著老獵人的尸體，低喃道︰“若不是你女兒出現，可能不會死這麼多人……不過，誰又說的準呢。”
看著越來越近的莽匪，阿瑤連連後退，她退回了屋中，關上了門，想要阻攔。
“大冰塊，爹爹他死了。”阿瑤忍不住眼淚滴落，溫熱的淚珠滴落在少年臉上，然後滑落，她看著一旁的安靜的雪狐，痴痴道︰“雪狐啊雪狐，你快逃吧，好好的活下去，做大自然的精靈。”
像是听懂了阿瑤所說一樣，雪狐搖了搖頭，它看著少年沉睡的臉龐，輕輕的舔舐著。
“你已經決定要陪他了嗎？也好……我也要去陪我阿爹了。”阿瑤撫摸著雪狐的皮毛，這一次，它格外溫順。
“大冰塊，永別啦！”
大門，也由此撞開。（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