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雖然在四川石柱宣撫使，卻也知道火器打造並不容易。火槍不必說，神機營的工匠根本不懂得如何打造無縫鋼管。于是只有兩個途徑可以獲得火器的槍管。
一則就是用鐵棍直接手工鑽孔，這費時費力，一天能磨出一根槍管已經很不容易。據說也有用兩塊鐵皮包夾打制出來，具體工藝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火炮更不必說，泥範的制作就需要很多時間，一門火炮的鑄造非常繁瑣，一個不好就直接廢掉。成品率似乎只有三成，也就是大明工匠多，這才有那麼多的火炮成品。
就算如此，地方能武裝的火炮並不多。比如說一個邊鎮，名下有一百門火炮，也有可能才五十門，甚至更少。各地的火器其實並不是很多，一則各地的武將對火器並不信任，二則這玩意成本太高，性能比不上弓箭，被嫌棄也無可奈何。
問題是李霄雷哪來的那麼多的火器？就算洗劫了延綏鎮的存貨，也不可能有那麼多！
朝廷對火器的工匠控制非常嚴格，很少有流落民間的情況，況且李霄雷他哪里來的那麼多火藥？這玩意民間都沒有多少，若是說他是拆開炮仗弄到的火藥，那估計還要被秦良玉啐上一口，那玩意能就算裝一大炮的量，能把炮彈打出二百步外就不錯了。
“據說李霄雷來自海外漢人，你說是不是他有海外的門路？要知道……”漢中知府不由得懷疑起來，要知道當初的海盜劉香，似乎就有夷人扶持，李霄雷未必不是夷人扶持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有門路，畢竟真要算起來，佛郎機炮甚至是紅夷大炮，本身就來自這些夷人。李霄雷來自海外，那麼長期和夷人打交道，未必不能弄到技術。
“我驚嘆不是他為什麼會有這個技術，而是他們的火炮數量太多了！就算有技術，就秦王那點地盤，能弄到多少工匠，可問題是他們那邊的火器數量不斷增加，火器在軍中的比例也越來越多，李霄雷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秦良玉卻是關注到關鍵的地方。
還能怎麼做到，說穿了無非是大量采買無縫鋼管，小的直接制作成火槍，大的直接制作成火炮。前前後後花了150000元（已扣，余額︰652602元），結果卻是他麾下的火器數量迅速暴漲，難得是成品率很高，根本沒有不合格的產品。
“只是如今劉賊（劉宗敏）部和李賊（李霄雷）部分別在兩側發動進攻，漢中府腹背受敵，我等如何對付？”漢中知府不免有些困擾，如今兩線告急，救援哪里都成問題。
“這樣吧！”秦良玉一合計，“我兒善攻善守，讓他駐守在虎頭關。老婦帶著白桿兵，去會會那劉宗敏！這天氣變幻莫測，估計再有幾天就要下雨，老身選擇在雨天突襲，好叫他們那些火器都發揮不了作用！”
這是個機會，漢中在秦嶺以南，秦嶺是天然的空氣調節系統。同時林地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水分。就算是小冰河時代，漢中和巴蜀的氣候都相對正常。
若是在陝西那邊，雨水並不多，那麼火器可以橫行無忌，但若是進入了南方。那麼只要一下雨，那麼火器就廢掉了。至少秦良玉還沒有見過，不需要裝火藥就能夠射擊的火器。
“秦將軍說得對，就這樣！”知府聞言頓時也是松了口氣，火器多也有火器多的麻煩，比如一下雨，至少廢掉了大半。
“母親！”離開府衙之後，秦良玉叫來了馬祥麟，後者來到軍營里，隨即來到她的面前，向她行禮。如今秦良玉麾下，扣除白桿兵外，其他的士卒都由他，還有妻子張鳳儀，還有四個表弟秦翼明、秦佐明、秦祚明和秦拱明。
秦家一門忠烈，三個舅舅還有父親，不是戰死就是被誣陷而死，然而母親依然帶著他們，為大明去征戰。只看四個表弟的名字，就不難看出。
馬祥麟其實心中對大明，尤其是對大明皇帝，多少有些不滿。畢竟父親不是戰死，而是死于奸臣的饞陷，可以說是冤死的。奈何母親性子烈，當兒子的不好忤逆罷了。
更主要的是，他們的石柱宣撫使，受大明朝廷後續的厚待，族人的日子還可以。這樣的好日子不容易，他們為大明征戰，其實更多是為了能讓族人過上好日子。在族人和大明這個大義面前，秦良玉多次告誡他︰“大局為重！”
“秦王麾下李賊和劉賊，分別在鳳縣和三岔縣，朝著虎頭關和洵陽方向攻來。我們匯合漢中府的守軍，有三萬人，賊人不過四萬，只要依靠地形進行守衛，那麼問題不大。娘親打算親自帶著白桿兵，去會會那劉宗敏。至于你率軍在虎頭關鎮守，若是不下雨，前往不可輕舉妄動，若是下雨，找準機會把李霄雷拿下，懂不？”秦良玉下令道。
“娘親，虎頭關乃險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孩兒擅長進攻不擅長防御，不若孩兒去找那劉宗敏晦氣，娘親留守虎頭關？”馬祥麟說道。
秦良玉看了看他，心里很清楚這不過是馬祥麟的借口。他只是知道守關更為容易和安全，所以才把進攻的任務攬在身上。
“這是軍令，你還听娘的話不？”秦良玉卻是猛地大喝一聲，保護孩子，是母親的天性。若非為了石柱宣撫使司的族人，她其實當初就追著丈夫去了。如今馬祥麟已經長大，她怎麼都要把這馬家的獨苗，好好保護好。
“是……”馬祥麟還想爭辯，但看到秦良玉那生氣的樣子，立刻乖乖答應下來。
第二日，秦良玉就親自出征，從南鄭出發前往興安所，料想到了那里，不出所料的話，只怕劉宗敏已經打下了洵陽。
馬祥麟千般不願，也只能看著母親離開，然後他清點本部人馬，帶上知府提供的五百桿火槍，還有二十門火炮，朝著虎頭關方向前進。
這個時候，李霄雷從鳳縣出發，突破廢丘關，突破柴關，正朝著留壩的方向前進，往南還有數十里，便是虎頭關所在。
“南方空氣開始變得濕潤了不少……”李霄雷走在官道上，這里有一條丙水，貫通好幾個關卡，水位並未明顯下降，這意味著這里的氣候還算正常。好在他帶了不少的石灰，作為防潮的手段，否則的話一夜露水下來，不知道多少火藥會被浸濕。
“大人！”張淳看了看天氣，“看天氣，估計沒多久就會下雨，我們是否找地方避避？”
與此同時，虎頭關外十里外的山坡上，馬祥麟已經帶著五百騎兵，五百步卒在這里蹲守。出來之前，馬祥麟已經問過熟知氣候的老農，大概今晚就會下雨。
算算時間，賊人已經來到這附近，今晚他們扎營的時候，便可直接趁著雨勢夜襲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