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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最後還是放棄了上墳的想法，根據唐晚楓的建議，買了些水果和點心過去。
進了雲間寺，陸小鳳便拽了拽唐晚楓的胳膊︰“哎，我們去那邊看看。”
唐晚楓當然不願意去了！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緊緊跟著花滿樓，在對方和霞兒眉來眼去的時候立刻切斷兩人的想法。
——哦，不對，花滿樓現在的狀況還不能眉來眼去。
不過沒差，反正她現在就是要去做一個超大型的電燈泡，不把花滿樓的眼楮晃的復明決不罷休！
于是唐晚楓干脆利落道︰“不去。”
陸小鳳嘆氣︰“哎，你知不知道毀人姻緣天打雷劈啊！”
唐晚楓故作不懂︰“你意思是，花滿樓喜歡和尚？”
花滿樓一直听著沒說話，此時忍不住道︰“不……我還沒有看破紅塵。”
唐晚楓道︰“那需要我回避嗎？”
花滿樓連忙道︰“當然不需要。”
唐晚楓斜眼看陸小鳳︰“看，就你事多。”
陸小鳳那個委屈︰“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花滿樓︰“……”他覺得再讓陸小鳳這麼說下去，自己可能下一步就是要和霞兒定親了。
他給自己正名︰“我只是來看一個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
陸小鳳點點頭︰“青梅竹馬。”
花滿樓︰“……”他認識陸小鳳這麼長時間，第一次有覺得他實在話太多。
“什麼青梅竹馬，不過是小時候一起玩罷了。”花滿樓連忙解釋道，“後來她和她爹娘搬走，我就很少見她了。”
唐晚楓道︰“是之前在毓秀山莊的霞兒姑娘嗎？”
花滿樓︰“……是。不過我們這次還會見到霞兒的母親。”
陸小鳳繼續補充︰“見父母了。”
花滿樓︰“……”他終于沒忍住，“陸小鳳，你能閉嘴嗎？”
陸小鳳︰“……”他有點委屈。
花滿樓繼續解釋︰“我幼年因故雙目失明，母親又早亡，當時父親事務繁多，而哥哥們也正在學文習武的關鍵期，我不好讓他們一直陪著我。最後還是霞兒的母親錢夫人放下手頭的事情，一直照顧我，幫助我適應黑暗，我才能走出來。但好人總是命途多舛，去年錢夫人突然患了麻風病，不能見人，被錢老大送到雲間寺療養，霞兒孝順，便一直配在錢夫人身邊。前些日子霞兒雖然到毓秀山莊參加廉兒的滿月宴，但錢夫人並沒有來，此時正好過來，我變想去看看。”
為了防止陸小鳳再次打斷他的話，瞎加一些有的沒的，這次花滿樓說得十分快，和他平日里慢條斯理溫柔緩慢的速度大相徑庭，說完之後陸小鳳和唐晚楓都驚了。
“……你沒憋著吧？”陸小鳳問。
花滿樓︰“……沒有。”
不過這番話倒也真的有些用處。唐晚楓心中原本就心疼花滿樓的眼楮，現在更是被他戳到了心里的軟肉上，醋也醋不起來了。
他不是天生就在黑暗里，而是見過了繁花似錦，綠草成蔭，碩果金黃，白雪皚皚，最後突然一夜之間奪去了他生命里所有的色彩。
最殘忍的從來不是不曾得到，而是得到之後，卻又毫不留情的奪去。
在這個時候的花滿樓有多麼脆弱，唐晚楓幾乎不用想就清楚。那時候花夫人早逝，身邊的人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長期陪在身邊，而錢夫人這時候的出現，其實是代替了花滿樓心中母親的角色的。唐晚楓正是因為知道這點，上周目最後也善待了霞兒，在她出嫁的時候，添了一份十分豐厚的嫁妝。
唐晚楓嘆了口氣︰“那是該去看看。”不過……唐晚楓又嘆了一口氣，上周目雖然錢老大沒有提到他的夫人到底去哪了，但想來，應該是真的死了吧。
花滿樓的這點孺慕之情，最終還是無處寄托了。
但此時花滿樓並不知道，听到唐晚楓說話之後，他也松了一口氣。花滿樓現在隱隱察覺到了自己對唐晚楓心思的異常，雖然不能確定日後如何，還是不想讓她有所誤會。
“錢夫人為人開朗，十分喜歡熱鬧。如今因病寄居雲間寺，想必平日里也十分枯燥。陸小鳳，你就別鬧了，一起隨我去看看吧。”安撫好了唐晚楓，花滿樓又來順陸小鳳的毛。
他實在是怕了這只鳳凰，添起亂來他真的是一把好手。
陸小鳳攤了攤手︰“哎，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花滿樓失笑，搖搖頭道︰“隨我來吧。”
*
三人到達寺廟深處的禪房之時，霞兒正在門口曬花，調皮的風吹過，掀起了花瓣飛舞，繞在霞兒身邊，畫面十分唯美。
這讓唐晚楓想起了上周目和霞兒見面時候的場景，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一晃過去，六十年了。
“哎……”唐晚楓道，“這畫面還挺美的，是不是啊陸小鳳。”
陸小鳳一臉懵逼︰“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不是該問花滿樓嗎？
是的，他到現在還沒有放棄調侃花滿樓和霞兒，在他看來，這兩個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你看霞兒看花滿樓的眼神，里面的愛慕多地都要溢出來了！
唐晚楓很樸素的說︰“你覺得花滿樓看得到嗎？”
陸小鳳︰“……”他摸了摸鼻子，“是挺美的。”
霞兒臉一紅︰“陸公子說笑了。花公子，唐公子，你們也來了。”
唐晚楓笑道︰“是啊，我是北方人，平日難得來江南這邊，這次為了花滿樓家的佷子過來一趟，想著順便在周邊逛逛。花滿樓和陸小鳳也沒什麼事，便陪我來了。經過姑甦，花滿樓想到你們也在這邊，就想著過來看看。我們帶了些吃的過來，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花滿樓本來想說的，卻被唐晚楓給搶了話，不過他倒也沒有不高興，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東西遞過去。
霞兒接過，羞澀地說︰“你們太客氣了。”
花滿樓道︰“令堂最近還好嗎？”
霞兒聞言，眉間染上清愁︰“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唐晚楓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給令堂看看病。”
陸小鳳驚訝的說︰“阿晚，你還會醫術？”
唐晚楓心道當然不會了，不過她表面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是蜀中唐門的，擅長毒術。自古醫毒不分家，雖然我不是專長醫術，但角度不同，說不定能看出什麼不同的方面。”
她說的一本正經，把院子里的三個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但其實都是扯淡。
這里的唐門弟子或許真的會懂一點醫術，但唐晚楓這個另類唐門弟子絕對是一竅不通的。她連把脈都不懂，更別說其他的了。
但沒關系，這里其實並不需要什麼高明的大夫，只需要一個戳破謊言的人罷了。在這點上，開了掛的唐晚楓還是很有優勢的。
*
到底男女授受不親，霞兒只請了唐晚楓一個進了屋，來不及上茶，便將她帶到了錢夫人床前。
屋子里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揮散不去，唐晚楓有些難受的皺起了眉︰“來看，你們用過很多藥啊。”
霞兒點頭道︰“是的，看過很多大夫，也吃過很多藥，但是都沒什麼效果。”
唐晚楓道︰“我會盡力的。”
霞兒強笑道︰“無事……左右，已經不能更糟糕了。公子不必擔心，霞兒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唐晚楓嘆了口氣︰“你也不容易。我先給錢夫人把把脈。”說著，她掏出了一卷絲線。
這玩意兒是她剛剛在街上買水果點心的時候避著花滿樓和陸小鳳順手買的一卷普通絲線，用來此時裝逼︰“雖然錢夫人病重，但到底男女授受不親，還是麻煩霞兒姑娘將這絲線的一頭系在令堂腕上。”
霞兒見狀心中對唐晚楓的信任更甚了。
畢竟這年頭，懸絲診脈是門手藝活，不是哪個赤腳大夫都能做的，一般人看病，即便男女有別也要老老實實的讓大夫給自己把脈。現在唐晚楓裝出一副可以懸絲診脈的樣子，自然十分唬人。
她裝模作樣的把了把脈之後，收起了絲線。
霞兒連忙問道︰“唐公子，我娘怎麼樣了？”
唐晚楓莫測高深的道︰“之前的大夫是怎麼說的？”
霞兒非常流利的將之前大夫說過的話說了一邊，可見她平日還是很關心錢夫人的。
唐晚楓點點頭，剛要說什麼，門外就想起一個匆忙的聲音。
“少東家！”
唐晚楓低下頭，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容易在霞兒面前暴露，嘴角微微一勾。果然，這人當真是迫不及待就來了。
霞兒也很意外︰“爹？”
唐晚楓調整好表情，抬頭微微一笑︰“是你爹來了嗎？”
霞兒看著她嘴角的弧度臉蛋一紅，道︰“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爹突然來了。”
唐晚楓心里冷笑，面上卻表情溫柔︰“大概是擔心你娘吧。”
霞兒想說不應該，錢老大每次來探望的時間都很固定，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別的可能了，也就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唐晚楓又道︰“出去的時候，你別和你爹說我給你娘看病的事情，好嗎？”
霞兒好奇︰“為什麼？”
唐晚楓歉疚地說︰“因為我還沒有想到什麼好的法子，也就別讓你爹再失望一次了。日後我想到辦法，再告訴你爹也不遲。”
霞兒善解人意的點點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