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主找我有什麼事？”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在我的體內有三十年了吧？說吧，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里，還有你的來歷。”楚雲問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
“當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少年，有些事情最好能夠提前明白，還能夠留一手，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真相可能會有些令人絕望。縱使如此，你還是要知道嗎？”
系統的提示讓楚雲一驚。
楚雲沒有想到體內的系統在最後竟然會正面回應他。
在過去楚雲不止一次想要弄清楚系統的用意，但是系統都保持沉默。
“幾十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原始人類摩擦生火第一次使人支配了一種自然力，從而最終把人同動物界分開。他們使用火焰燒烤食物、防御野獸、抵御寒冷。”
“一萬年前的新石器時代，人類從采集野生小麥發展為有意識的栽種，逐步到半定居等待收獲的農耕生活方式。人類發明了農業、畜牧業，最終擺脫野蠻走向文明。”
“公元前4000年的青銅器時代，人類開始大規模使用金屬，可以進行更高級的農業活動。”
“公元前100年，造紙術在中國出現，文明得以通過紙質的形式保存和傳承。”
……
“18世紀，蒸汽機開始出現，人類社會進入蒸汽時代。”
“19世紀，人們開始利用電能，電氣時代取代蒸汽時代。”
“20世紀，原子能時代開啟。”
……
“等等，這些事情我當然知道，你想要表達什麼？”
楚雲打斷了系統的羅列。系統似乎答非所問。
系統說道︰“人類文明在新石器時代以前，動輒以數十萬年到千百萬年計進行進化。然而，從新石器時代的開始到現在至多不過一萬年左右，使用金屬的時間不過數千年。蒸汽機出現不到兩百年的時間，人們就開始利用電能。原子能的利用距離電能不過一百年的時間。人類文明的未來不是再經歷進化，而是要經歷爆炸。”
楚雲疑惑道︰“我還是不明白。”
系統問道︰“寄主現在應該可以理解高級文明對于低級文明而言，高級文明是怎樣的存在。”
楚雲不可置否點頭。
對于低級文明而言，高級文明就是神！
他現在擁有的鐵甲艦依靠蒸汽機可以不必依賴風力便可以航行，雙翼機利用空氣動力學、發動機的原理實現了飛行。
對其他還沒有發明蒸汽機、內燃機的文明而言，此時的華夏就是一個高級文明，擁有無所不能的能力！
高級文明想要碾壓低級文明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幾百個火槍手就可以在新大陸建立一個方圓幾十萬平方公里的殖民帝國。
揮舞馬刀的騎兵在鐵甲車突擊中人仰馬翻，高舉長矛的部落勇士在整齊劃一的火槍方陣之前橫尸遍野，土木搭建的堡壘在大炮的轟鳴之下土崩瓦解。
而這樣的科技差距只有兩三百年的時間啊，相比人類的歷史而言算是極短。
系統說道︰“在若干年後，當人類文明一次次攀登技術頂峰，對未來充滿信心時，一個更高級的文明降臨，人類文明就像是現在還在非洲的土著，在面對你現在所處的華夏。”
楚雲被系統這麼一說，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低級文明在高級文明面前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而所謂的高級文明，很有可能只是早發展了幾百年的時間，或者中間少走了岔路。”
“人類文明在滅絕前，將人類文明所有的知識凝聚成為一個系統，送回過去，以加速人類文明的進程，應對審判日的到來。按照技術奇點理論，技術發展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極大的接近于無限的進步，所以只要爭取到幾百年的時間，人類的文明程度就能夠超過降臨的高級文明。”
楚雲听到系統的解釋，有些發懵︰“那為什麼不直接開啟所有的技術，獲得最先進的技術？”
“越高級的技術越需要前置技術的積累，另外，系統判斷過于劇烈的技術變化會給此時的人類社會帶來劇烈的不適，很有可能會導致這個時代崩潰。”
“那為什麼選擇了我作為寄主？”
“系統發生了故障。”
“……”
楚雲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位面之子才被系統附身，沒想到竟然是系統故障，這個原因真是太遜了。
而自己的存在竟然是要為人類文明爭取一絲生機。
不過……
“我听說過一個理論，過去是無法改變的。即使這里發生改變，也不會影響未來吧？再者，既然未來出現了比人類文明更加高級的文明，那個文明肯定也擁有回到過去的技術，他們不會阻止人類文明的自救行為？”楚雲問道。
系統沉默了一陣，然後答道︰“你說的沒錯，過去是無法改變的。當歷史被影響的時候，就會產生平行時空，與原來的時空沒有任何關聯。所以高級文明沒有必要理會這種所謂的‘自救’。”
“也就是說原本時空的人類文明所做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
“的確如此。”
“為什麼他們還要這麼做？”
“人類總是喜歡做一些無意義、但被他們視為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情。也許他們希望在某一個時空，未來仍然有人類文明的存在。”
與系統的一問一答，楚雲徹底被震撼了。
哪怕是自己時空的文明面臨滅亡，也希望在某一個時空人類文明能夠依舊璀璨嗎？
這個系統積累了另一個時空人類文明所有的技術，這算不算是一種文明傳承的方式？
楚雲突然說道︰“不。真正肩負使命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承載的技術很多，我這一輩子不可能全部開啟，或者說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你打了凌兒的主意？”
“你怎麼知道？”
系統盡管想要表達自己的驚訝，但是它沒有感情，語氣仍然冰冷。
楚雲答道︰“早在大玉兒在江戶城出事，凌兒半夜啼哭時我就有所猜測。你既然只是一個系統，那麼想要對自己進行復制，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說，凌兒也具備使用工業革命系統的能力。”
系統再次陷入沉默︰“是的，艾拉是系統召喚出來的人，而凌兒作為你們的後代，人類文明創造的系統得以通過人類繁衍的方式得到復制。當我與你消失的時候，便是復制的系統啟動的時候。”
楚雲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一早就被設計了，估計艾拉也是不知情的人。
不過這樣也不壞。
至少他所擔心的一件心事落地。
他本來擔心以後華夏會在他之後衰落，但是如果有工業革命系統一直在華夏這邊，那麼華夏很有可能會一直繁榮下去，直至更高級的文明出現。
而且工業革命系統是另一個時空人類文明的成果，利用工業革命系統，這個世界的技術進步將會縮短無數的時間，也許可以在更高級的文明出現時戰勝之。
系統說道︰“你似乎很淡定。”
楚雲不在意地說道︰“嘿，管他那麼多，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只當你講的是一個故事。”
“嗚——！”
漢武號鐵甲艦的鳴笛聲讓楚雲結束與系統的自問自答。
楚雲總算是知道系統的來歷，也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做。
漢武號鐵甲艦的艦長提醒楚雲︰“軍主大人，下雪了。”
這個艦長三十多歲的年紀，他的名字叫做李定國，從實習水手一路做到了漢武號鐵甲艦的艦長，與鄭成功一樣是海軍部第二代的中流砥柱。
楚雲抬了抬頭，果然天空有些陰沉，有細雪落下。
這一次萬國博覽會的時間是在冬季。
楚雲與一隊人乘坐小艇登岸，在天津衛碼頭，一群人早已在此等候。
艾拉、大玉兒、筱秀兒、柳如是等人撐著油紙傘，還有楚凌雲、楚雪兒、楚天、李穎兒、陳圓圓等人。
柳如是的懷中倒是抱著剛出生沒有多久的女兒，臉頰在寒冬中凍得微微發紅，卻洋溢著一絲滿足。
除了這群人，索菲亞與維多利亞公主也在此地，倒是楚子新留在了英格蘭幫他的母後應付議會。索菲亞幽怨地看向楚雲，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定會抓住楚雲大訴苦水。
“第二屆萬國博覽會即將開始，不過我們這次要在天津衛度幾天假。”楚雲還不著急回到京城。
他看向凌兒，這個兒子似乎要承擔更多的重任了。
眾人坐上了內燃機汽車，準備離開碼頭。
艾拉似乎察覺到了楚雲輕微的變化，在車上問道︰“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雲答非所問︰“我們認識有多少年了？”
艾拉答道︰“三十三年。”
也許只有艾拉才知道楚雲其實想要問的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多少年了。
“三十三年……”楚雲突然笑道，“我今天听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故事，等我回去再跟你細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