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伽美什的眸子在听見亞瑟的話的一瞬間, 頓時暗了下去, 顏色深邃的像是一塊上好的血玉, 沁著絲絲的紅,甚至是會給人一種那是在發黑的錯覺。
“亞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死死的盯著自己面前的人,像是草原之上最凶猛的那一頭雄獅正張開了血盆大口, 隨時都有可能把對面的獵物吞下去一樣。
“我知道。”
亞瑟對著他笑了起來。
“我說, 我心悅于你。”
“吉爾伽美什,我回應這份感情。自此之後,天地之大, 我都與你一同前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來,握住了吉爾伽美什的手,隨後五指張開, 從吉爾伽美什的五指間穿了過去。
吉爾伽美什滴啊下投來, 看向兩個人交握的雙手。
十指交叉,是十分親密的關系,似乎是在暗示著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是同樣的密不可分。
這苛求了多年的至寶, 乃至是成為了人類最古的王者的執念之人……
終究, 是屬于他的了。
“那可要說好了。”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帶著某種莫名的喑啞。
“本王拿到手的寶物,可從來都沒有讓出去這個說法。”
“啊呀, 好巧。”
亞瑟回眸看向他,碧色的瞳孔里是不甘示弱的神采。
“我這邊,也是一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爾伽美什終于朗聲大笑起來。
“誰在那里?!”
或許是因為吉爾伽美什的笑聲有些過于大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吸引了周圍存在的其他什麼人的注意。
亞瑟和吉爾伽美什同時往那邊望了過去。並沒有過去太久的時間,草葉被人扒開,穿著麻衣,手中拿著鐵棒木/槍等武器的 一隊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一隊像是民兵一樣的人警惕的打量著他們,但或許是因為之前穿過黑洞的時候,亞瑟和吉爾伽美什為了防御而穿上了他們的鎧甲,座椅此刻這些人還僅僅是看著他們,但是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來。
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為首的男人沖著自己身後的同伴們打了幾個手勢之後走了上來,謹慎的停在了距離兩人有一些距離的地方。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正在外出歷練的騎士,今日經過這里。”
亞瑟按下了身旁的吉爾伽美什,走上前去。
畢竟都是英國嘛,在這固步自封的遠古時代,就算距離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社會上基本的禮儀,交際方式,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很顯然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當听見亞瑟說他們是騎士的時候,這些民兵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了些許。而在看見了亞瑟那標準的騎士風格的銀色鎧甲之後,他們的面色就更加和緩了。
或許是因為亞瑟王的原因,在這大不列顛之中,即便是到了這個時代,騎士依舊是一種受到推崇和尊敬的職業。
雖然不再像是幾百年前那樣,在整片大陸上都流傳著關于騎士們擊敗魔物與野獸、保衛人類,守護他們的家園的逸話和冒險故事,但是武力高強的騎士們作為軍備力量的一部分,仍舊很是吃香。
更何況這個名號說出去也很好听,不是嗎?
也所以,現今依舊是有不少的貴族們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學習騎士所應該有的禮儀和武技,一邊為他們的身份再鐸上一層光。而上行下效,頂頭的那些大貴族——乃至是王室都這樣做了,普通的平民百姓們就更像是瘋魔了一般,對著“騎士”二字抱有著莫名的信任與依賴。
可以說,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成就了“騎士”之名,哪怕是時間奔騰不息的流淌著,也不曾減弱其身上半分的光輝。
因為是“騎士”,所以是可以被信賴的。
因為是“騎士”,所以是無害的。
這听起來不免的有些荒謬和好笑,但是那的確是在英國人看來,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為那位王者是這樣做的。
因為那位王者是騎士。
所以,他的一切,都應該是“正確”的,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
是的,就算是幾千年之後,神秘大幅度消退的二十一世紀,你如果在一個英國人的面前提起亞瑟王的名字,百分之八十的人不說敬畏,也會對于他的存在抱有著淡淡的敬仰。
那麼,就更不必提這個神秘尚且存在著、王權尚且興盛著的時代里,亞瑟王的聲望,又該到達了一個怎樣恐怖的地步。
可以說,作為英國的歷史上最負有盛名的光輝之王,站在這片曾經受到他所統率的國土之上,接受著萬民的朝拜,接受著民眾的信仰,在這力量的加持之下,亞瑟的存在早就已經脫離了“英靈的投影”所應該有的力量,而無限的接近于英靈座上的本體。
……又或者說是,無限的,接近于神明。
在這名為“大不列顛”的土地之上——
他就是神!
雖然因為騎士的身份,而減少了對于亞瑟和吉爾伽美什二人的敵意,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會因為這樣一點小小的情緒改變而減少半分對兩個人的警惕。
畢竟……
現在可是“特殊的時期”。
“那麼,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騎士。”
為首的男人微微的頷首,表現恭敬有禮,但是也帶著微不可查的戒備。
“請問你們是會立刻離開這里,還是要去城中稍作休息後再離去呢?”
亞瑟輕輕的皺了一下眉。
他的直感告訴他,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背後定然還有別的隱情。
還在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這些人的表情的時候,遠比亞瑟要更加的深諳人心的吉爾伽美什已經率先從這些人的動作以及語言上獲得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金色的王者低低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可絕對不會讓人感到愉快,反而更像是被某種粘稠的惡意給黏上了一樣,沒來由的就會令人感受到從尾椎一直向著脊梁骨冒上來的寒意。
“吉爾?”
亞瑟輕聲的喊了他一聲。
“我們就跟著他們去城市里稍作歇息如何?……阿托利斯。”
亞瑟的瞳孔睜大了一瞬。
那是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才會使用的稱呼,原本應該隨著亞瑟王的時代的終結而徹底的宣告消失才對。
在那遙遠的過去,在亞瑟還未成為王者,還尚且只是一個寄住在愛克托伯爵的府邸上的小小少年的時候,他的義兄凱會時常這樣在兩人于原野上奔跑時、在兩人在後院之中學習劍術時、在他們一起在書房中朗朗讀書的時候,凱時常都會掛著明朗的笑意,喊他的名字。
——阿托利斯。
但是後來,當他成為了王之後,凱就再也不會那樣親切的喚他的乳名,而是過分恭敬的,如同其他所有的圓桌騎士又或者是臣子一般,低垂下頭顱,稱呼他為王上。
亞瑟能夠理解自己的兄長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維護所謂的王的尊嚴,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必須”恪守的君臣之間的距離感。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會感到失落。
另一個會這樣稱呼他的,是王姐摩根。那位優雅而美麗的女性會用溫柔好听的聲音,如同歌唱一般一遍遍的喊著“阿托利斯”。那是他的王姐,是這世間與他有著最深的血脈羈絆之人。
再然後。
世人只知亞瑟王,而不是阿托利斯。
所以此刻再一次听見自己被以“阿托利斯”相稱,亞瑟一時之間居然是有些恍惚。
那個名字對于亞瑟來說,是曾經為王的時期里所可以保留的最後一絲柔軟,如果不是至親至愛之人,哪怕是知道那個名字的存在都不可能,又更遑論是這樣大大咧咧的喊出來。
就算是明白吉爾伽美什大部分的用意是為了幫他隱瞞身份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當那個名字被念出來的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從心底感受到悸動。
亞瑟想,吉爾伽美什就像是太陽,照亮了自己隱藏起來的黑暗。
人們贊他高潔有如夜空中那一彎新月,可是啊,月亮本身,也是需要太陽的光輝去照耀的啊。
好在,在經歷了那麼漫長的等待之後,他終于還是等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輪朝陽。
這些民兵們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商量著什麼,最後他們還是同意了吉爾伽美什的建議,帶著兩人向著不遠處的城池走去。只是一路上,為首的男人還是時不時的瞅瞅他們,目光中帶著懷疑。
“?”
亞瑟有些疑惑的回望過去,但是對方迅速的移開了視線,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別擔心。”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轉過頭去,吉爾伽美什正笑的肆意。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我們還會害怕嗎?”
他嗤之以鼻。
“那樣的話,可還真是會令本王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啊。”
“……我知道了。”
亞瑟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帶著些許無奈的彎了彎眼角。
而當他們終于踏入了城池的時候,亞瑟恍然間有些明白,為什麼之前他們的到來會被警惕和小心翼翼的試探了。
——在城市最中央的那一個巨大的廣場上,如今正聚集了不少的群眾。
他們目光火熱的望著廣場的正中心,此刻,那里正高高的架起了柴垛,做成十字架造型的木樁上被綁著一名花季的少女。
“燒死她!燒死她!”
人群像是沾染了毒癮那樣,狂熱的歡呼著。
穿著白底金紋的神父袍的男人手中持著火把向她走了過去。他俯下/身,眼見著是要點燃那些柴禾。
少女的睫毛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她抬起頭來,翠綠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向了亞瑟和吉爾伽美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接下來進入hp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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