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眼看著亞瑟說到這里就怔怔的愣住了, 半天都不曾說出一個字來, 吉爾伽美什帶著些許的好奇催促他。
“後來啊……”
亞瑟勉強的勾起唇來笑了一下。
“後來, 我就帶領著絕大多數的圓桌騎士去了里側世界啊。”
在神秘迅速的衰退以後，世界為了自我保護，開始慢慢的分裂，並且在亞瑟所生活的年代里, 兩個世界早已徹底的分離開。
表側世界的“神秘”開始迅速的衰退, 所有的這顆星球所不允許出現的能力都在飛速的消散，經歷過了千萬年的發展，直到最終成為了之前, 亞瑟和吉爾伽美什參與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所到達的現世，又被諸多存在稱之為“末法時代”。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則成為了與表側世界相互對應的里側世界，那些遠古的種族, 那些諸天的神明, 那些所有非人類所能夠企及的力量的擁有者，或是自願或是被強迫的，被世界的意識送到了里側世界中。
不同于表側世界的神秘側衰亡、科學側的興起, 里側世界之中一直都延續著古老的力量, 科學側不曾出現，神秘側統領著世界。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 表側世界與里側世界是息息相關的。若是表側世界被毀滅，那麼里側世界也會遭受重創；如果里側世界的存在消亡，那麼表側世界同樣沒有辦法獨活。
就像是鏡中月、水中花, 互不影響，但又藕斷絲連，同生共死，直到那未知的滅亡的到來。
魔君索倫的風頭太盛，哪怕是人類與精靈放下了彼此之間的成見握手言和，但是也很難遏制住索倫麾下的魔物大軍攻城略地的步伐。
“那麼，我們就去尋求幫助吧。”
有人這樣提議道。
可是能夠和誰尋求幫助呢？整個里側世界上的全部種族都已經投身到了這一場戰役之中，因為那關乎到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領地，更是關系到了未來的生存。
生與死、主與僕，全部都由這一場戰爭最後的結果來決定。無論是哪一邊，都是——輸不起的。
“為什麼不去尋找表側世界的助力呢？”
有人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隨後就是一陣高高低低的討論。
“表側世界和我們的發展並不相同，他們的戰斗力對于我們來說也太過于低微了。就算他們派人前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但是軍隊總是能夠被提供的，我們同樣需要那些和低級魔物戰斗的士兵。”
“這也是個主意，如今情況緊急，任何一方的勢力都必須團結起來，共同抵御索倫的大軍。”
“那麼，就派人前去和表側世界的人交涉吧。如今管理著表里兩側世界中的‘門’的，是誰？”
“……是湖中仙女吧。”
“那就請她們去游說。畢竟里側世界若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表側世界也沒有辦法獨活。”
“我不同意！”
天荒在听到了代表湖中仙女前去參加會議的妮莎轉述的消息後，想都沒想就出聲反對。
“這是我們的戰爭，為什麼要把無辜的表側世界也牽扯進來？我們都知道的吧，表側世界派來的人，一定是不可能活著回去的。武力值相差的太大了。”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那和讓別人來送死又有什麼區別呢……？他們本可以在表側世界幸福平和的度過自己的一生。”
“我理解你的想法，天荒。”
伊拉𡁸絲是湖中仙女中的長者，她來到了天荒的面前，伸出手來搭在她的肩膀上。
“但是，這已經是我們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們必須獲得一切可以獲得的幫助，表側世界也不例外。”
“但是，你說得對，我們也沒有辦法就這樣坐視著表側世界的人類為了我們而死亡。所以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努力的提高他們的存活幾率了吧。”
伊拉𡁸絲轉過頭。
“薇薇安。”
“我在。”
有著枚紅色的雙瞳和薄荷綠色長卷發的貌美女子走了出來，右眼角下一顆小小的淚痣若隱若現。
“你曾經養育過蘭斯洛特騎士，所以就由你去吧。那一位亞瑟王和他麾下的百名圓桌騎士是受天眷之人，也擁有著遠超常人的力量。若是他們前來相助的話，想必會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吧。”
“是。”
薇薇安低頭行禮，下一刻身形就在原地消失。
“等……等等！”
天荒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那一雙鎏金色的瞳孔瞬間睜大。
就在薇薇安離去的這一個瞬間，她那雙得以窺見未來的雙眼又一次的看見了本不該被“看見”的畫面。
——亞瑟王欣然同意了薇薇安的請求，同時率領著三分之二的騎士參戰，魔女摩根勒菲同伴身側。在他離開的日子里，莫德雷德舉兵叛亂，戰火紛飛——
當在里側世界的王匆匆趕回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不復往昔繁華的帝國。
長途跋涉歸來的王在劍欄與莫德雷德展開了戰斗，他雖然使用聖槍倫戈米尼亞德殺死了莫德雷德，但同時也因為受到了重傷，以及丟失了那最寶貴的劍鞘——遺世獨立的幻想鄉，而步入了死亡。
慢了王一步歸來的、由蘭斯洛特和高文帶領的騎士們所看見的，就只有王冰冷的尸體，以及一個破碎的大不列顛。
騎士可以有很多，但是王只有一位。失去了亞瑟王的大不列顛就像是一盤散沙，迅速的走向了滅亡。曾經輝煌不可一世的帝國就這樣以一種令人根本就不敢相信和啼笑皆非的方式成為了過眼的雲煙，最終不過是在歷史上留下了只言片語的記載，不過是成為了人們口中代代相傳、最後甚至開始被質疑其是否真實的存在過的傳說。
“不可以，不可以！”
天荒驚慌失措的看向了伊拉𡁸絲。
“他的國家……會滅亡的……”
然而向來都是極其溫和的長者這一刻卻表現的極其冷酷。
“那不過是一個國家罷了。如果表側世界上的無數個國家中的一個的覆滅能夠換來里側世界勝利的天平一端的砝碼的話，那麼這就是值得的。”
“可是！”
天荒還想要說什麼，卻只見伊拉𡁸絲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把天荒帶走。
“這樣好嗎？”
當天荒的身影徹底的看不見的時候，尼德特瑞爾轉頭看向伊拉𡁸絲。
“我們沒有選擇了。”
伊拉𡁸絲嘆了一口氣。
“就像我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尼德特瑞爾，你看好天荒，不要讓她之後與亞瑟王接觸，這件事必須瞞著，我們需要他們的力量。”
“……是，我知道了。”
尼德特瑞爾眨了眨那一雙水藍色的眸子，緩緩的應了下來。
“我帶著一百名騎士前往了里側世界助戰，但是莫德雷德那孩子……卻趁著我不在，以及國力空虛，聯合了一些平日里就對我素有怨言的貴族們叛亂。”
“當我得到消息趕回去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一切都早已無力回天。大不列顛……終究是在我的手中走向了滅亡。”
亞瑟笑了起來，帶著自嘲的意味，但是那一雙碧色的眼瞳中卻是深入骨髓的哀傷。
“……”
吉爾伽美什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擁住了亞瑟。
“？”
亞瑟有些懵逼。
“真是夠了，亞瑟，那不是你的過錯，本王真是不懂，你何必為了並非自己的錯誤耿耿于懷這麼多年。”
這個擁抱一觸即離，帶著強烈的安撫意味。吉爾伽美什伸出手來撫摸著亞瑟的臉頰，像是在撫摸著什麼稀世的珍寶。
“听本王說，亞瑟。”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前往里側世界出手相助是因為你有一顆兼濟天下的慈心。國家的滅亡是因為你荒/淫無道嗎？是因為你暴虐無常嗎？是因為你草菅人命嗎？是因為你獨斷專治嗎？”
自然不是。
亞瑟王謙和有禮、清正廉潔。那合該是書籍中才有可能出現的、人類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這樣的王實在是太過于完美，從未有人想過他會真的出現在這世間。
可以說，即便是那些跟隨著莫德雷德叛亂的人也從不認為亞瑟哪里做的不夠好。他們這樣做，只是想要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罷了。
——不會有比那位王者更加令人尊敬的存在了。
這是，無論對亞瑟全心愛戴的子民也好，還是對亞瑟恨之入骨的敵人也好，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又或者說，即便是與亞瑟站在對立面，那個人的光輝也依舊是令人仰望，沒有辦法昧著良心去說他的不好。
他就是那樣的人，像是正午明朗的日輪又或者是子夜皎皎的明月，光輝耀眼不帶絲毫陰霾，白璧無瑕沒有一筆的錯處。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他產生惡感和非議來。
“亞瑟，這不是你的錯。”
“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即便是我們，在漫長的時間洪流之後，這世間又還有多少人記得我們是誰。”
“當年的你盛名傳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那時怎會有人不知亞瑟王之名？當年的本王佔有著廣袤的土地，本王吉爾伽美什的名字，在那個時代什麼時候不是被小心翼翼的供奉在神壇之上的？”
“可是，這千百年之後呢？”
吉爾伽美什大笑起來。
“我們被人類召喚，他們面上即便是對我們恭敬有加，可心底也不過是把我們當做高等的使魔罷了。呵，時辰那個雜種真的以為他那一點小伎倆就能瞞的過本王嗎”
“……你不用安慰我，吉爾伽美什。‘大不列顛毀滅’這個事實我早就已經接受了，如今不過是說起來……依舊有些意難平罷了。”
亞瑟輕嘆了一聲。
“嗯，那什麼，亞瑟？”
一直津津有味的听著的庫洛洛在接收到了俠客打給他的信號後，有些遺憾的出聲打斷了亞瑟和吉爾伽美什的交談。
“雖然打斷你很抱歉，但是，我們到了。”
可不是嗎，前方幻影旅團的成員們站立的地方，在草叢的遮掩間，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那就走吧。”
亞瑟深吸了一口氣。
過去的那些事情……終究也是要做出一個了斷。
因為庫洛洛他們之前已經來過一次的原因，所以一路上駕輕就熟的繞過了所有的機關陷阱，長驅直入的來到了上一次庫洛洛他們最終停留的那一間石室里。
亞瑟的眼神有些復雜難辨的看著壁畫，那分明就是當初天荒把誓約勝利之劍贈送給他的場景。
“就是這個洞嗎？”
亞瑟來到壁畫前，伸出手摩挲著那一方洞口。他盯著那洞口沉思了片刻，誓約勝利之劍出現在手中。
這一次亞瑟並沒有用風王結界將其包裹，所以那來自于精靈的造物完美無缺的外形就這樣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亞瑟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大概的比劃了一下後，就把手中的長劍當做鑰匙一樣插/入了那一個洞口中。
“ 噠。”
是很輕微很輕微的聲音，如果不注意的話，幾乎就要被人忽略掉。
繪有壁畫的牆壁開始震動起來，接著如同被水洗過一般迅速的褪色。黑色的光從石壁中投射了出來，籠罩了所有人。
當庫洛洛清醒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里與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遠處大概是一座巨大的火山，他所躺著的地面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熔岩洞。旅團內的成員們也在陸陸續續的清醒，吉爾伽美什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亞瑟則是面色復雜難辨的看著遠方。
“你們醒了？”
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庫洛洛。
“亞瑟，這里是……”
庫洛洛正準備詢問什麼，就听見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有著鉑金色長發的男人騎在馬上過來了，他的雙耳尖尖，顯然不是人類。
當他走近的時候，你才會發現，這個男人——姑且先稱呼他是人類吧——有著極其俊美的面容，那是無法用語言去描繪的美貌，只是看著都令人從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到震撼。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男人在他們的面前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勒住了馬，一只手伸向了自己背後背著的長弓。
背對著這邊的亞瑟身體抖了一下。
他轉過身來，看著男人的眼神極其復雜。
“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
“——瑟蘭迪爾。”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你們說“荒”很出戲，所以改成了“天荒”。
時間太晚了，我要去睡覺了……有什麼疑問我們留著明天作話或者評論區解決……
這次這個腦洞怎麼樣，有不懂的地方你們就說，如果不涉及劇透又的確是我沒表述清楚的話我會給你們解釋的。
當然還有一些你們看不懂的地方，是伏筆。要有耐心的等著梨子一點點揭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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