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滴雨水從厚厚雲層落下,穿過重重空間,墜落在泥濘地上,最後消失無影無蹤。 =..
這已經是暴雨後最後一滴雨水了。
快點,趕路,趕路”
不要掉隊了”
駕”
在雲層下,一條黑色鋼鐵洪流在大地上蜿蜒前行。在這股黑色洪流之中,一根根黑色寶 旗筆直向天,上面“唐”字醒目無比。從昨天入夜時候脫離戰斗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夜一天了。
近十萬數安南都護軍不眠不休,一直在持續趕路之中。盡管每一個人都已經很疲憊了,甚至連戰馬都喘著粗氣,但是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更沒有人抱怨過一聲。
這一次,眾人是在和時間賽跑,而爭取就是自己那一絲活命機會。
大人,我們這到底是去哪里”
茫茫行軍隊伍中,徐世平和許安純一左一右,陪伴在王沖身旁,忍不住開口道。
從昨天到現在,行軍就一直沒有結束過。不過,兩人現,王沖行軍路線並不是朝準一個方向。軍隊最開始時候是向著東北逃離路線,這個是完全沒有錯。但是後來就完全不是如此了。
慢慢,就算軍中反應最遲鈍將領也反應過來,王沖行軍路線完全不是北歸方向。
但是王沖不說,誰也不能去問。
即便大軍中地位最高王嚴和鮮于仲通,也默認了王沖舉動。整個過程中,兩個人誰都沒有過問一句。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王沖淡淡道,目光望著前方,並沒有直接回答。
那場短促戰爭暫時結束了,烏蒙聯軍也已經被甩到身後看不見蹤影。但是王沖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心中焦慮卻是一點也沒有減少。安南都護軍中有太多步卒了,而戰馬數量則嚴重不足。
雖然他已經極力變幻行動,迷惑蒙烏聯軍目標。但是也僅僅只能迷惑他們一會兒。以烏斯藏鐵騎行軍度,很快就會追上來。所以那種如芒在背,附骨之蛆一般感覺始終充斥在王沖心中。
不止是王沖,事實上,這種焦慮和不安也籠罩著整個大軍。
許綺琴,接下來,我和這十萬人馬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了”
看著頭頂盤旋不散烏雲,王沖腦海中閃過陣陣念頭。
戰爭還遠沒有開始,昨夜戰斗雖然出現火樹歸藏這種帝國大將級別強者,但是僅僅是一場短促遭遇戰而已。大欽若贊沒有出現,閣羅鳳沒有出現,和火樹歸藏同一級別,智勇雙全蒙舍詔大將段葛全和他手下三十萬大軍沒有出現,更別說,還有其他七萬烏斯藏大軍在後方並沒有馳援過來。
安南都護軍和蒙烏聯軍大決戰還遠沒有到來。
但是這一場大決戰已經不遠了
雖然已經安排了許綺琴,做下種種安排,但是對這一招到底有沒有揮效用,王沖心中完全沒底。
公子,到了”
就在怔怔出神時候,一陣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老鷹騎著一匹青驄馬,肩上棲著一只巨鷹,突然開口道。
王沖心中一動,睜開眼來,順著老鷹目光看去,只見地平線處,雲氣滾滾,在天空滾滾烏雲底下,一座高聳山峰矗立在大地上,看起來巍峨雄壯,氣勢磅礡。看到這座山峰,王沖猛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全軍全前進,誰也不許停留,違者軍法處置”
聲音隆隆,還在虛空回蕩,王沖一夾馬腹,已經人馬合一,率先往前沖去。在他身後,十萬大軍就像受到什麼剌激一樣,突然之間滾滾如潮,加往前沖去。
山峰巍然,在距離山腳還有數十丈山道旁,豎著一條栓馬石,旁邊一塊石碑孑然獨立,顯出一股無盡蒼涼味道。
王沖策馬走過,望著那塊道旁石碑,眼神中露出復雜神色。
這是什麼”
一個好奇聲音從身邊傳來,老鷹、陳叔孫、徐世平、許安純,還有其他將領紛紛從後方策馬趕了過來。這種地方立著一塊栓馬石,顯得非常怪異,再加上旁邊一塊石碑,就更加詭異了。
而且,最重要是,石碑上文字奇異、扭曲,眾人居然完全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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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塊大漢元封二年拴馬石”
王沖看著栓馬石和石碑嘆息道:
距離現在已經有近千年了”
王沖聲音一落,周圍眾人神色頓時截然不同。老鷹、陳叔孫、徐世平、許安純以及其他听到將領,紛紛看了過來,眼中驚異不已。王沖能夠判斷出這是一塊大漢栓馬石這並沒有什麼。
但是還能具體到大漢元封二年時間,就真讓人驚訝了。
這是漢朝碑篆體,專門用于碑刻,一千多年了,你們不認識也很正常。”
王沖神色復雜,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石碑,一字一句直接念出了上面文字:
拔胡將軍郭昌,奉大漢天子武皇帝昭令,北歸開滇栓馬于此,立碑為紀”
石碑上字跡龍飛鳳舞,揮斥方遒,不經意間自然顯出一股意氣風,傲視群倫氣概。
王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眾人,最後說出了最後一句最關鍵話:
這塊石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開滇令”
嗡”
王沖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連後方趕過來鮮于仲通和王沖父親王嚴,也陡然變了臉色。
眾人終于明白王沖路過這塊石碑時候,為什麼神情這麼沉重了。
拔胡將軍郭昌,這是一個武功顯赫,地位然“封號將軍”。
盡管在後來歷史中,這個人名字名聲不彰,可能知道人不多。但是南方,特別是帝國西南,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因很簡單,拔胡將軍郭昌是中土歷史上第一個打通洱海,征服六詔存在。
大漢元封年間,拔胡將軍郭昌隨大將軍霍去病北部大漠平定匈奴歸來,揮軍南下平定南粵叛亂。在北歸途中,郭昌接到大漢武皇帝昭命,順勢平定雲滇。在回歸途中,郭昌駐南望,立下了一塊石碑,這就是有名“漢武開滇碑”,也稱“漢武開滇令”。
郭昌開滇時候,那時候蒙舍詔還不叫做蒙舍詔,洱海也不是洱海,而是稱做古滇國。
正是在這位拔胡將軍郭昌手中,中土王朝勢力才從內6地帶,擴展到了洱海六詔。
之後歷朝歷代,洱海勢力盡皆臣服中原,根源皆在于此。
可以說這位大漢時代拔胡將軍乃是真正雲滇開疆拓土第一人
沒有這位拔胡將軍,大唐就不可能將自己影響力拓展到洱海之中去。
安南都護軍眾人長期鎮守西南,對于這位郭昌事跡自然再熟悉不過了。想想近千年前,漢武時代,這位古代將軍率領大軍入滇出滇時意氣風,所向披糜,再想想今日大軍倉皇北顧,匆匆逃亡困窘,眾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羞愧無比。
我們安南都護軍身負鎮守西南之責,如今不但有負皇命,反而要棄城逃跑。郭將軍如果在世,恐怕會對我們深深不恥”
鮮于仲通仰向天,長嘆一聲,心中五味陳雜。
身為安南大都護,西南局勢展至此,他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如今站在先人當年立下漢武開滇碑前,還有誰比他心中更加難受。
中土統攝洱海已有一千多年歷史,但是如今洱海要丟,而且西南也要失去,十八萬安南精銳面臨全軍覆沒代價。身為安南大都護,這個代價鮮于仲通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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