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國主，我明白你意思山泉總有用盡一天，但是倒底是多少呢十天一個月還是更久如果恰恰是十天，或者是一個月呢”
大欽若贊平靜道，但是聲音中顫抖，就連旁邊傳令官都能感覺出來
閣羅鳳一下子沉默了
好可怕年輕人”
抬起頭，望著山上嘩嘩流出清水，閣羅鳳恍惚間明白了什麼這是一種炫耀，也是一種無聲壓力而且不得不說，王沖真成功了
他可以冒險，但是烏斯藏和蒙舍詔卻等不起
大相說得不錯，我們等不起”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段葛全聲音為這件事情奠定了基調
嗚”
一陣耗牛號角聲音響徹天空，在事隔三天之後，山腳下再次爆發出了滾滾濃煙整個蒙舍詔和烏斯藏大軍再次涌動起來
戰爭烏雲喧囂塵上
這是大唐與蒙烏之間又一次戰斗，也注定將是最後一次戰斗這一次，誰也沒有退路，這注定將是一場不死不休，戰斗到最後一卒，流盡最後一血決戰
咚咚咚”
高高山巒上，一記徹天戰鼓聲突然響起，接著是兩記，三記，四記，密密麻麻戰鼓聲，漸漸如同雨點一般傳遍了整個山巒表面，聲達百里之遠
戰爭陰雲再次騰空而起
整個大唐西南僅存六萬兵馬再次如同一架巨大戰爭機器一樣，瘋狂運轉起來
一場西南戰爭進行到這一步，不管是安南都護軍，還是蒙舍詔、烏斯藏部隊都顯露出了深深疲憊雙方實力都遠不如最開始時候
大唐是有過一段深受水源潰泛經歷
而烏斯藏則深受食物缺短，以及拉肚子困擾
不過盡管如此，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緊崩氣氛反而比第一日還要濃烈多不管是烏斯藏、蒙舍詔，還是大唐，雙方都深深明白，這一場三國之間在西南對決將達到終點
不會再有更多試探和決戰，這將是三方之間最後一戰
王公子，在開戰之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在如牆林立蒙烏聯軍前端，兩輛華麗金色馬車並排矗立，兩輛馬車上一輛站著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而另一輛馬車上則站著閣羅鳳和段葛全
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稍微在前，而閣羅鳳、段葛全稍微在後
和最開始相比，大欽若贊垂下了自己羽扇，再沒有了第一日從容，而是多了一絲誠懇和平靜戰斗到這一步，雙方使盡了各種手段和能力，大欽若贊已經無話可說了
王沖是個合格對手
而且是一個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而毫不遜色勁敵
在內心中，大欽若贊已經忽略掉他年齡，是把他當成一個和自己相同存在
大相請說吧”
山頂上，王沖神色平靜站在旗桿前，在他左右是父親王嚴和鮮于仲通，以及其他大唐將領們
最後一場決戰，大唐所有統帥和高層將領們站到了一起，和蒙烏高層將領們隔著重重虛空，遙遙對峙
戰斗到這一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覺悟
像這樣談話，將是彼此之間最後一場
十七歲年紀，沒有可以達到公子這種程度兵法造詣，種種決斷、心胸、魄力、預見，都不是這個年紀人應該有大欽若贊自認熟讀典藉，中土所有典藉，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在這方面少有人敵但是公子兵法，大欽若贊卻從未見過”
在決戰之前，公子可以不吝相告，公子這些兵法到底是師自何方嗎”
大欽若贊望著山上，聲音洪亮道
王沖出現，宛如慧星橫空，憑空出現，就這麼改變了整個西南戰局，將一場對于烏斯藏和蒙舍詔來說必勝戰爭，拖成了這種地步
而他施展出來兵法，更是迷團一般種種體現出來兵道洞察和眼光，簡直無人可及，這使得他身上更是一團迷霧一般
到底是什麼樣人才可以教出這樣徒弟這種兵法到底是傳自哪里
凡此種種，王沖出身來歷，兵法傳承，一直如同迷霧一般糾結在大欽若贊心里並且從戰爭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最後
大欽若贊本來沒指望能夠得到答案，但是沒想到結果卻出乎意外
這個問題讓我來告訴你吧”
一個聲音隆隆如雷從旁邊傳來，不是王沖卻是一旁鮮于仲通
大欽若贊，你是烏斯藏名相，也是西南老將，應該听過這個名字吧”
什麼”
大欽若贊心中一沉，四面八方無數目光和他一起看過去，望向了山巔鮮于仲通
大唐甦正臣那位就是王公子真正師傅”
轟隆”
甦正臣著三個字就如同一道雷霆轟落在眾人頭頂，大欽若贊、火樹歸藏、閣羅鳳三位西南巨擘統統變了臉色，就連段葛全都是臉色一白，身軀明顯顫抖一下
這不可能”
大欽若贊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看向了山頂這個消息甚至還遠遠超過了他對西南戰局關注
甦正臣，這是一個烏斯藏高原上如同噩夢一般存在，甚至在大欽若贊還是一個小孩子時候就已經听過這個名字
如果說王忠嗣是大唐戰神，是令烏斯藏高原上所有人都恐懼，甚至連藏王都忌憚寢食難安存在，那麼，甦正臣就是比他更加可怕中土魔王
關于甦正臣恐怖傳說，甚至是伴隨著烏斯藏一代一代將領流傳下來，時間越久，對他恐懼就越深
那是在烏斯藏高原上留下最深噩夢印記源頭，他故事甚至可以追溯到數代以前藏王
那是所有人都談虎色變存在，僅僅是提到這個名字就已經讓人心神不安了
甦正臣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哪里來徒弟”
大欽若贊本能反應就是不相信，是鮮于仲通在說謊
不錯我在大唐京師待了近十年，甦府之中听說早就絕嗣，甦正臣也根本沒有後代，那里大門幾十年都不開，就連朝中大臣都說甦正臣已經死了，還哪里來甦正臣”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這個消息最不相信就是鳳伽異了他從小在京中為質，京中所有隱秘消息他統統都知道
現在王沖說他是大神甦正臣傳人，鳳伽異哪里會信
哈哈哈，大欽若贊，你想要知道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事了不過有件事情可以告訴你，甦老前輩還活著，這一點京師中已經確定無疑”
鮮于仲通大笑
他長期坐鎮西南，烏斯藏人對甦正臣畏懼他如何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打擊烏斯藏人士氣機會呢
而且，大欽若贊你覺得除了甦正臣甦老前輩，還有誰可以教出王公子這種學生，又有誰配當他師傅”
山腳下一片死寂，大欽若贊、火樹歸藏、閣羅鳳、段葛全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不錯
王沖只有區區十七歲，但是兵法造詣已經可以和大欽若贊平起平坐，甚至猶有過之，要想做他師傅，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但甦正臣恰恰正在其中，如果說王沖師傅是甦正臣話，那麼一切就可以解釋了
王公子出身名門，大欽若贊佩服不過我有一句話不知公子願不願意听”
馬車上大欽若贊往前走了兩步，接著道
大相有什麼話就盡管直說吧”
王沖微微笑道
戰斗到這一步，雙方所有底牌已經全部用盡，不管大欽若贊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到了這一步都沒有用了
公子天賦不錯，兵法造詣就連大欽若贊都遠遠不如，更難得是還這麼年輕，只可惜心腸太毒辣听說大唐以仁孝治國，儒家倡導禮儀天下，公子做出這種事情，就不怕以後遭報應嗎”
說到最後一句，大欽若贊瞳孔一縮，目中迸射出仇恨無比光芒兩國交戰，王沖居然迂回繞後，派一支軍隊入侵高原，散播瘟疫
現在阿里王系宛如一片地獄，到處都是死尸、瘟疫和荒廢部落，一場史無前例正在高原上蔓延
更可怕是，這場瘟疫還在擴散，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王沖歹毒和狠辣，還有那種決斷和魄力，就連大欽若贊都暗暗心驚而如此大損失，讓大欽若贊更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能堅持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已經是他很有涵養了
听到這句話，王沖反倒笑了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
王沖只說了一句
只要能贏得這場戰爭，就算遭到大相口中報應又有何妨”
文臣不愛財，武將不惜死，大欽若贊還是太小瞧他了，如果為了安全，為了安逸，為了名聲，他根本不會散盡家財，千里奔襲，參與到西南這場注定寡不敵眾戰爭中來
從京城中離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可以活著回去大欽若贊現在跟他說仁義，儒家，報應，對于王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為將者匡扶社稷蒼生，報效家國萬民，如果愛惜羽毛名聲，又如何算是為將
狂風獵獵，卷動長桿上旗幟，王沖站在旗桿下，神色湛湛，沒有絲毫畏懼這一剎就連大欽若贊都為之神色所奪
他想過王沖種種反應，唯一沒有想到就是王沖會如此鎮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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