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花市空無一人，只有宗謙誠還在默默地等待。孔月娥將車摔推到酒店，寢室的餐桌上擺著幾樣炒菜，燙著熱酒。宗謙誠默不作聲地干了一杯，喪氣地說︰“月娥，戴兆年任東原市委書記了，我們的申訴被駁回了。”
怎麼，我處女身份也沒頂用？”
信訪辦的朋友說，他們在給上級批示的復查報告上說，當初定性的是亂搞兩性關系，生活作風錯誤，沒定性為通奸，發生兩性關系，因此與處女無關，甚至說，法律上對猥褻婦女，強奸未遂一樣犯罪，他們追究的是生活作風問題帶來的嚴重影響。上級領導的復查批示，就這麼被他們糊弄過去了，維持原處理決定不變。
生活作風問題就能開除黨籍、公職，黨章上那條規定的？”
沒辦法，人家嘴大，咋說咋有理，一旦權力掌握在卑鄙無恥的小人手里，哪有我們說話的地方，我注定是個冤死鬼了。”
謙誠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笑在最後，誰笑的最好。算命的說了，官運、財運一回事，你斷了官運就走財運，肯定能發大財，到那時再與戴兆年、顧全利、佟菲一決高下！”
宗謙誠慚愧地說︰“月娥，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出人頭地干番大事業，讓人刮目相看。君子蘭這事太嗑磣，你當時就考問過我，什麼是商家，什麼是收藏家，我嘴上回答得挺好，商家是一買一賣賺取差價，收藏家是以時間換取價值，可嘴上明白心里糊涂，這世上那有收藏花草的道理。執迷不悟呀，白白斷送了商機。”
孔月娥拉著他的手說︰“吃一塹，長一智，大丈夫不在乎一時得失。謙誠哥，咱就當交學費了。你常說，物極必反，彼極泰來，挺過去就是一片新天地。你是干大事的，總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時候，讓那些烏龜王八蛋羨慕死！”
宗謙誠感到很慚愧，一向以老大自居，其實並不比孔月娥高明。人貴有自知之明。對自己來說，拋棄幻想，從新定位非常重要。要想活下去，就得拋棄幻想面對現實，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
謙誠哥，別想鬧心事了，我想今天就嫁給你。”
宗謙誠慢慢地抬起頭來說︰“月娥，我淪落到這個地步，娶你，豈不是害了你，你還是忘了我吧。”
孔月娥依偎在他身邊說︰“謙誠哥，名言說的好，世上任何東西與生命相比，都微不足道。沒有你，我早是一堆白骨了。我現在長大了，再不是那個以身相許的小丫頭，除了報恩，更重要的是看好了你這個人，相貌堂堂，文韜武略，須仰視才可見，是我一生的最愛！”
宗謙誠感嘆地說︰“本想君子蘭賺錢，送給你個定情物，沒曾想，不但沒賺錢，還把你那幾千塊本錢賠進去了，給你買件衣服都做不到，慚愧呀！”
說著，宗謙誠淚流滿面，孔月娥安慰地說︰“什麼定情物，衣服都無所謂，記著著，有能耐的時候，送我一座大宮殿好了。”
月娥，你真會安慰人，我記著，欠你一座大宮殿。”
謙誠哥，我支持你的選擇，為了與戴兆年、顧全利對抗到底，我會名義上與別人假結婚，孩子隨我的姓。”
月娥，真太委屈你了，跟了我，沒名沒份的。”
謙誠哥，當年以身相許的時候就發誓，今生今世與你做一天夫妻，我都心滿意足，如今這個願望仍然沒有變。當年在茅草屋里說，愛情，就是讓所愛的人過得更好，我孔月娥能做得到，即使有人取代了我，我都無怨無悔！來，我們喝交杯灑。”
宗謙誠與孔月娥一飲而盡，她們相親相愛。孔月娥輕聲地問︰“夫君，你聞到什麼氣味了？”
艾蒿味，與那個雷雨之夜的味道一模一樣，你是個周身浸透艾蒿味的女孩兒。”
你是知道的，人家是清明節出生的，一有激情就會散發出這種味道。”
是不是把出生日子記錯了，當地不是端午節采艾蒿嗎？”
特殊的人生經，給們們留下了特殊感受，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雷雨之夜，那個激情澎湃的時刻。孔月娥夢囈般地說︰“夫君，在想什麼呢？”
在想蓮花村那間茅草屋？”
還攆走我不？”
再也不會了，你我的妻子了。”
說著，將她抱到炕上，輕輕地吻著她那鴨蛋形臉蛋兒，玫瑰花苞似的小嘴，脫去她的衣服，她那苗條的身段豐腴綽約，**圓鼓隆起，隨著身體晃動若隱若現，胳膊細而渾圓嬌嫩，臀兒小巧玲瓏，小蠻腰細長優美。宗謙誠心跳的厲害，激情油然而生，沖動地握緊**，是那樣油滑細嫩，身休白面團般誘人……
月娥頭枕著他的腋窩，那青春燃燒的小臉偎貼在胸脯上，發出憐憫的輕微喘息。忘情的那一刻，渾身像電擊一樣，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腹下潮起，迅即傳到全身，那美妙無比的沖擊把倆人融化了，那感覺太妙了，屋里彌漫著少女身體散發的艾蒿味。
這些天，孔月娥沉浸在無比喜悅之中，像只快樂的小鳥飛來飛去。宗謙誠想到疏菜批發市場看看，孔月娥摟著他的脖子說︰“咱又不缺錢花，好好歇一歇吧。”宗謙誠緊緊地抱了抱她說︰“怎麼，你想把我養起來，那可不行，我要歷練自己，不會因失敗而氣餒，要越挫越勇百折不回，殺出條血路來。”
謙誠哥，看到你振作起來真高興，別太較真，早點回來，噢。”
宗謙誠穿過一片低矮破舊的平房，那里烏煙瘴氣，狹窄的街道泥濘不堪。樹葉不時地紛紛落下，平添了幾許愁緒。出了狹窄的居民區，就是通往蔬菜批發市場的大道。秋菜上市後，批發市場格外蕭條，菜販子都歇手了。
宗謙誠轉了一圈，看到陸佰義和幾個弟兄在角落里打撲克。這是他第二職業的場所，常在休息時候來這撈外塊。說是干雜活，其實為菜販子維持秩序，不讓維持他們就跟著搗亂，誰也惹不起他們。
來時，孔月娥讓他看看有沒有土豆，那是過冬的常菜。宗謙誠來到這，連個土豆的影也沒看著，于是打听起土豆的事。那些人說，過去單位搞福利都是分土豆，現在都發錢了，誰還弄土豆干啥。沒人弄就是機會，宗謙誠想販運土豆。在企業搞福利的時候拉過土豆，熟悉產地的情況。孔月娥說弄回來賣不了，就與其他飯店分了。過去用車吱一聲，那個單位都原意出。現在不一樣了，宗謙誠挨家拜訪，不是躲著不見，就以車況太差，手續不全相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