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原日報》頭版刊登了戴兆年親民愛民的大幅照片，佟菲配發了專題報道，將新書記與市委工作人員魚水之情描寫得淋灕盡致。戴兆年看後非常滿意，親自給她打電話，鼓勵她好好干，寫出更多有影響力的文章。佟菲喜出望外，表示一定牢記書記的教誨，努力工作，爭取更大的勝利。
戴兆年恩威並施，達到了預期的目的。那就是讓群眾擁護，讓干部害怕。看望活動結束後，辦公廳主任來到書記室一個勁地作檢討，沒有到政府看望領導，沒到迎接領導，為領導服務沒到位……
領導教訓是為了刁買人心，戴兆年听了檢討臉色好多了，可心里的氣更大了，能為劉富民服務得面面俱到，對自己卻無動于衷，不就因為“代理書記”的緣故，勢利小人，好好表現吧，有你們好受的時候，只是現在不是整治的時候。
常言道，寧拉一屯，別拉一人。戴兆年這次誰都見了，唯獨沒見宗謙誠，這視而不見的兒時把戲，用在官場上有著非凡的意義，太有殺傷力了。那天接到通知，讓在辦公室等待領導看望，宗謙誠一刻也沒離開。當听到走廊有走動聲音時，恭敬地站在門內迎候，然而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戴兆年摸門而過，他在屋內听得一清二楚，秘書長見顧全利沒有引見，就特意向書記提醒說，這是副秘書長宗謙誠的辦公室。戴兆年根本沒有理會，顧全利特意用話岔開，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從戴兆年“代理書記”公布起，宗謙誠就意識到到麻煩來了。如果戴兆年能一步到位，如果他們黨政主要領導之間沒有恩怨，宗謙誠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大不了棄之不用，找個地方安排了事。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雖說這“代理書記”之事，與劉富民、宗謙誠沒有一點關系，可誰能說得清，是宗謙誠能說得清，還是戴兆年能相信，無論如何，他都難逃替罪羊的下場。
市委書記劉富民調離前，對宗謙誠有幾種安排︰提拔為正局級，到重要部門任一把手，可那個部門領導位置遲遲沒有倒出來，別的部門又舍不得安排他去，眼睜睜地錯過了時機。調到省委工作是個好選擇，上級部門很欣賞他的才能，到那里會有更好的發展。因住房一時解決不了耽誤了。因劉富民提前到任，前兩個機會白白錯過了，最後，邀請宗謙誠到西部發展，也因妻子不願去也放棄了。
造成這個結果，根源是宗謙誠自己沒有重視，他總樂觀地認為，同是一個陽光照，同是一個黨領導，差能差哪去。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懇懇工作，什麼時候也錯不了。福之禍所伏，禍之福所依。光明前程稍縱即逝，一切都成了美好回憶。戴兆年走馬上任第一天就拿他開刀，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顧全利的助紂為虐，更把他逼上了絕路。
宗謙誠憂心如焚，不知何去何從。好心人寬慰說，一朝君子一朝臣，別說君權思想濃厚的中國，就西方發達國家也是一樣，誰競選總統成功，誰都要重新組閣。宗謙誠知道這水深著呢，絕不是組閣那麼簡單。憑他對戴兆年、顧全利的了解，他倆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報復起來一招比一招陰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果然不出所料，顧全利粉墨登場了，對市委“代理書記”戴兆年摸門而過大事宣揚，不厭其煩地說，新書記對部下體貼入微，有人的地方不論尊卑都去看望了，唯獨沒看望宗謙誠。為什麼呢？是因為他整戴兆年的黑材料太狠了，影響了省委決定，使新書記蒙受了不白之冤。
顧全利不愧為誹謗高手，經他一攪和，把省委對戴兆年的不信任，嫁禍到宗謙誠的黑材料上來，讓世人都知道，宗謙誠要倒霉了，要倒大霉了，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成了眾矢之的，人際關系十分緊張，人們膽小怕事，更怕招惹是非，見著他都繞著走，躲瘟疫似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事還沒平息，謠言又僕面而來︰傳他在企業當書記、廠長時，打著改革開放的晃子中飽私囊，沒少撈好處，犯有嚴重的經濟錯誤；來市委工作後，用中飽私囊的錢買通了市委領導，當上了市委副秘書長；擔任副秘書長期間，標新立異獨出心裁，違反中央規定，犯有政治錯誤；在知青的時候，道德敗壞，追求資產階級情調，與右派未成年的女兒亂搞兩性關系……
三人成虎”，比喻謠言被多人重復述說，就能使人信以為真。市委是人群集中的地方，這有鼻子有眼的事令人真假難辨，免不了以訛傳論，宗謙誠的人格和尊嚴受到極大污辱。朋友建議他找領導說清楚，揭露顧全利的卑鄙用心，還自己個清白。
宗謙誠更在意謠言背後的陰謀，造謠者往往都把自己隱藏起來，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煸陰風，點邪火，很怕暴露了行蹤，露出了馬腳來。奇怪的是顧全利反其道而行之，對自己是造謠者毫不掩飾，很多時候有意引起宗謙誠的注意，有意在激怒他，這就不符合邏輯了。
那天，宗謙誠路過處室，遠遠就听到顧全利在那里大聲說話︰“你們是不知道呀，宗謙誠就是個衣冠禽獸，在知青的時候，利用自己是工作組的成員，對右派未成年的小女孩兒威脅利誘，在一個雷雨之夜，在工作組的茅草屋內將其強奸，那還有點人性呀！”
宗謙誠忍無可忍，走上前去說︰“我強奸時你在場了嗎？”
顧全利被問的瞠目結舌，宗謙誠嘲笑地說︰“描繪的那麼詳細，沒在現場，就是干了‘扒眼’的下流事了！”
在場的人們哄堂大笑，顧全利惱羞成怒地說︰“我就說了，你能怎麼地，有本事打我呀。”說著把腦袋送過去，說︰“你他媽的是個爺們，就打我一頓，打呀，打呀，不敢了吧，你沒那尿性，熊蛋包一個……”
宗謙誠真想打他個半死，但是忍了又忍，咬緊牙關離開了。通地這事更加確定這里邊有陰謀，顧全利膽小如鼠，見打架斗毆躲得遠遠的，現在主動找打，無非是讓宗謙誠吃不了兜著走。看清楚了陰謀，宗誠誠只能面對謠言辯不得，面對挑釁打不得，唯一能做的是自我安慰。他堅信沉默是金，見怪不怪，其怪自亂。謠言止于智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總有澄清的那一天。從古到今，被謠言殺死的不在少數，追其原因就是對謠言太在意，越解釋爭辯，也就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