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是第一次來這里。
酒館里的陳設看起來很簡陋,畢竟才開了沒多久,艾琳達本人也沒有錢。她的啟動資金來源于一項‘鼓勵貸款’,是直接向米國政府借貸的。為了還錢,她的酒館在兩年內,商稅將高達七成。如果兩年內她失敗了,那麼酒館被米國收回,貸款一筆勾銷。兩年之後,商稅降為2成,以後就一直是這個稅務。
之所以威爾知道這個事情,是因為在大喇叭的政策解讀里,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了。在城牆上,那些大喇叭是近來最能引發鎮民關注的東西了。領主說話的聲音,整個鎮子都能听到。對此一無所知的人們自然將這歸咎于神秘的魔法。在他們看來,領主擁有他們不理解的神秘手段,絲毫不令人感到驚訝。這種神秘與未知,這也是以前人們不敢反抗領主的原因。
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喇叭里的話雖然讓人很難理解,但是當這些語句每天都縈繞在人們的耳旁,即使是一個不識字的老農民,現在也能大概弄明白那說的是什麼意思。
沒有誰會懷疑艾琳達會失敗,因為此刻鎮上就她一家酒館。
酒館正對大門的牆上,掛著一面米國國旗,這種綠底中央繪著一個雪花形狀的粉色符號,在鎮子里隨處可見,從領主城堡頂端的尖塔到城牆,從森林邊緣的農場到碼頭,幾乎都被這面旗幟佔領了。在威爾接受的訓練里,就有關于這面旗幟的︰這是米國的象征,只要有這面旗幟,就是米國的土地。而威爾等一眾警察也被要求向這面旗幟宣誓效忠,而不是向某個人。這種無形之中建立起來的凝聚力,是很可怕的。
‘見到國旗先敬禮’,威爾和一眾警察在看到這面國旗的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將右手搭在了帽檐邊。這個習慣,可是在警察訓練營里每天都要訓練上百次的,那種凌晨兩點被叫起來跑操的日子,讓這伙警察們的身體深深記住了這個動作。
“噗——!”酒館櫃台後面的艾琳達看到這一幕,捂著嘴輕輕笑著,紅色的眼楮里滿是媚意。她笑的時候,身體也輕輕顫抖著,頭上兩只毫不掩飾的毛茸茸的大耳朵跟著身體一起微微顫抖。讓警察們蹬得眼楮都直了。
威爾瞪了一眼失態的下屬們,然後環視整個酒館。現在是上午,人們還很忙,所以酒館里人並不多。無聊的老板娘坐在櫃台後面看著這一群不速之客。
“是威爾大人啊,”艾琳達的聲音很好听,很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她介紹道︰“這里的酒都是不同口味的水果釀制的,請問要哪種的?可以給您打五折哦!”
“我們不是來喝酒的。”威爾甩了甩頭,看著亞人那特有的紅色眼瞳︰“我想向你詢問一件事。”
威爾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玻璃瓶,里面放著喬克的身份證,他指著上面的照片問道︰“請問你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亞人紅色的瞳孔一縮,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又拽了拽自己那耷拉下來的耳朵,想了半天才說︰“這個……我記不太清了。您知道的,每天晚上,店里的客人都會特別多。所以那個時候來的客人我一般都記不太清楚。”
得到了老板娘這樣的回答,無疑是讓人沮喪的。威爾一行在酒館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甚至都不能確定喬克在昨晚到底來過這里沒有。
雖然他們經過了刻苦培訓,但是實際經驗還是太少。威爾突然覺得自己也許不是很適合做這一行。在培訓中,米軍教官就說過,警察還分好多種呢。
回到了警察駐地,威爾見到了警二。這是他負責和米國技術人員協調的副隊長,警二正拿著刑偵專家和法醫對現場的偵查報告。
“死因是身體上的傷口,具體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3點。死者在死前少量飲酒。因為現場被破壞的太嚴重,所以得到的東西只有這麼多。”
調查陷入僵局,這是理所當然的。這些警察在一個月前還只是農民或獵戶,經過突擊培訓,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領主辦公室里,123號正在和總參五部的人通電話。
“現在,我們的警察隊伍已經有了初步的規模,該進行職責劃分了。警察隊伍應該是克隆人和普通人共同組成,克隆人為骨干力量。現在母神已經培養出了至少100名合格的刑警,這一批次的警察訓練,就要加入克隆人,和普通人一起訓練,一起學習,一起生活。直到建立良好的戰友關系,並能進行一定程度的合作。”
“是,我明白了。”123號回答。
他剛掛斷電話,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威爾走進來,向123號敬禮,並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關于你遇到的這些問題,總部也想到了,那邊會支援幾名警察過來,然後和你們組成調查組,共同調查這個案子,你們要多學習。等到將來建立了信息化監控網絡,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是!”
——
這時,門又被敲響了,進來的是一個黃色工作服,頭上戴著紅色帽子的身影,正是鐵一。駕駛著蒸汽老爺車的鐵一一行人,終于在中午時分趕到了長湖鎮,並立刻來城堡里見123號。
“那位亞人在哪兒?”鐵一出示了任務,直接問道。
“她就在鎮子上開一家酒館,如果你需要,可以由威爾帶著你去。”123號看向威爾,“請你帶著這位工程師去找艾琳達小姐。”
鐵一沒有說什麼謝謝之類的廢話,也沒有寒暄什麼,直接點點頭就跟著威爾走了。
酒館里,艾琳達正目光無神的擦拭著一個杯子。
艾琳達是拉塞雷納派過來的暗探。她的任務就是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報告給拉塞雷納的王,畢竟,長湖鎮的領主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交領地稅了,足以引起王的注意。
直到她到了這里,才知道,這里竟然已經被一個沒听說過的勢力——米國,給佔領了。領主被殺,這根本就是對王的威嚴最大的挑釁。在她的認識里,領主的生命是無比高貴的,只有王才有資格殺掉領主,只有王和領主才有資格殺掉騎士。
而此刻在城堡里的那個人,竟然自稱領主?這是絕對不把王放在眼里。艾琳達相信,只要將這些事情傳回去,王必然會派出最精銳的隊伍,將這里的領主,以及所謂的米國,統統干掉。
現在想想,自己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情報,是不是逃出去?在這里,根本就無法將情報送出去,唯一嘗試過的一次,還差點暴露了,讓她不得不殺掉那個家伙。可是,本以為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賤民,但是卻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這不得不讓艾琳達感到震驚。
在拉塞雷納,乃至在她所知道的所有領地,死了的賤民,根本就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些尸體要麼被人發現隨便扔了,要麼被野狗吃掉,根本不會有人來調查。而在這里,好像任何一個人都會被領主注意到,尤其是,她不知道威爾到底是怎麼找到她的酒館里來的?他難道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嗎?
不過,一想到要逃出去,她又猶豫了。她可清楚的記得,在拉塞雷納,自己過的是什麼日子。和一群同樣是亞人的姐妹,被賣到王的手里,身-體被各種玩弄,被訓練怎麼誘惑男人,期間被打了多少、餓了多少,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要不是亞人強大的恢復能力,她早就死了。即使成功熬過去,也會被派到各個領地去服侍那里的領主,定期將領主的消息送到王的手里。
但是在這里呢?她好想就這麼一直開著這家酒館,她只想要活下去。不過,艾琳達也知道,所謂的米國,根本就不可能和王抗衡,這里的消息遲早會被王知道,那個時候,王只要派出幾個騎士,就會將米國擊敗。而耽誤了情報的自己,自然會被王處理掉。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入眼的,是熟悉的警察制服。
被發現了?
在看到威爾的那一刻,艾琳達再也沒有一絲僥幸,她認為自己殺人的事情被發現了,不然怎麼解釋威爾會來這里兩次?他以前可是一次都沒來過!如果被抓到,等待她的結果自然是死亡,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對方很可能是在拖延時間,在外面布置人手,想要將我抓住!艾琳達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就算不是這樣,她也不想在這里呆下去了,必須盡快將情報送出去。因此,她決定,要先下手為強,現在就逃出去!
“艾琳達女士,……”威爾剛想要說什麼,就見到櫃台後面正在擦杯子的女亞人突然暴起,身體一躍而出,跳了三米多高,在空中一個翻滾,向他襲來。
威爾不愧是獵戶,反應速度沒的說,立刻啟動戰氣。然後就被艾琳達一腳踢到了胸口。
砰~!
亞人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威爾踢飛,撞碎了酒館的大門,在外面的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不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對威爾還有些好感,並沒有太過用力。她的目的是逃出去,也沒有過多糾纏,而是爆發出最快的速度,向城門跑去。
在內城區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紛紛避開。艾琳達的速度快的就像一道影子,幾乎是頃刻間,她就接近了城門。城牆上是沒有人的,只有在戰時,才會有米軍士兵上去。所以她很輕松的過了城門,然後越過鎮子外面的籬笆。
此時,長湖鎮並沒有什麼應急機制,即使有,鎮子也不大,等到應急機制啟動,她早就跑了。一路上雖然引起了人們的側目,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沒有人阻止她。艾琳達成功的逃進了森林。
“什麼?”接到威爾報告的123號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威爾走出了房間,123號拿起桌子上的電話。
“這里是長湖鎮。剛剛出逃了一個亞人,母神的數據庫有她的身份特征,她曾經是我們的重點監控對象,不排除這個人是外面間諜的可能,所以需要盡力將其抓捕。”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