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初九擰著眉，陌生的學著黎玄夜道出他從未听過且出過口的兩次。
對！恆兒！我就是你的生母！”蔚太後忙歡喜著應下，微抬了手臂，緩緩伸向初九，“來，母後扶你下來，你不要怕，有母後在，今後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母後？”初九僵硬地咬著那兩次字，倏爾轉眸看向素衣，見她似笑非笑地朝自己點了點頭，他方放下心來將自己的胳膊緩緩伸了出去。
蔚太後緊跟著初九身來的手臂，激動地在他還未下車前便一把拉扯住，緊緊握在了掌心，“你快些……快些下來……下來讓母後仔細著瞧瞧你……”
身後幾個太監眼疾手快，各個踮著小碎步上前隨蔚太後一起，攙初九緩慢下車。
看得出蔚太後，直至初九真正地站在了她的面前，都未敢全然相信初九就是她的親生兒子，遂他抱住初九的瞬間，最先做的就是掀開了他耳邊的鬢發，朝他後頸處看去。
素衣記得。
她第一次替初九擦拭身上泥濘時就看到過他後頸處耳垂下方刻著的“恆”字。
也虧得蔚太後處事多疑，當年為了利用自己的親骨肉陷害秦王後，把初九送出宮之前還特意留了印記。
若非如此。
就是初九長得再像黎玄夜，怕是都很難讓蔚太後不起疑心。
恆兒……”望著那有些模糊的“恆”字，蔚太後原還壓抑住的性子，剎那間崩塌了，“母後終于見到你了，母後終于見到你了呀！”她哭喊著，周圍太監宮女接連低下頭去。
你不知道，母後這麼多年來到底有多想你！都是母後不好……當年沒能保護得好你……讓賊人將你劫了去……都是母後的錯！母後的錯啊！”
初九愣在蔚太後懷中，雙眼卻一直瞧著素衣。
他真想她現在會來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夫人真的是他的娘嗎？她為何要哭得這樣傷心。
而他的心里。
是一滴淚水也無。
王上！您可算是回來了！”不知幾時，蔚蘭雪已一臉淚痕地挪到了黎玄夜身前，看她哭得那般模樣，不覺有甚歡喜，反覺著像是哭喪一般，實在淒厲，“雪兒在宮中日盼夜盼……沒有一刻不在念著王上能夠早日平安歸來，如今……如今王上就在眼前，雪兒真是歡喜得不行！雪兒往後……往後就再不用以淚洗臉，再不用饑不擇食，夜不能寐了！”
……”素衣不管她做的哪般戲，也不管她眼神中到底對自己投來了多少殺氣，視線驀地撇向遠處，只見一海藍色的身影正立在遠處朝她不停招手。
因離得太遠，素衣瞧不清到底是何人，不成想那抹身影到底是強忍不住，見素衣正望著自己的方向，遂直接棄了周圍人注視，掀起裙角趕著步子跑了過來。
素衣姐姐！皇兄！”听著那雀躍的聲響，素衣揚起了一絲笑意。
原來是南潯。
算算該有幾個月未見了，別說，心里還真是惦記著她的。
蔚蘭雪櫻唇一抿，她難得在王上面前袒露了自己的一番心思，怎堪眼中的淚還沒擦去呢，就被這南潯公主給匆忙打亂，著實……叫她郁悶！
素衣姐姐！素衣姐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南潯跑到素衣跟前便一把推開了蔚蘭雪抱住了素衣，“你們怎麼出去那麼久，真叫潯兒一個好等啊！”黎玄夜當初決議的南下出游的事她是知道了，可卻沒想到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去陽城解決瘟疫一事。
在宮中得到消息的時候，據說蔚太後已經派了人去“接”他們。
她還以為，她的皇兄和素衣姐姐會在宮外就被蔚氏命人暗自抹殺掉的，能完好無缺的回來真叫她尤為驚喜的。
朕不在的這些日子，潯兒可有捅什麼婁子？”撇開蔚蘭雪，黎玄夜看著與素衣交好的南潯，心情甚好。
南潯松開素衣，做了副撒嬌模樣轉身黏到了黎玄夜身旁，“皇兄此言差矣！就是往常皇兄在的時候，潯兒也不曾捅過什麼婁子啊！”
瞧著三人一片祥和景象，蔚蘭雪是一臉青紫，緊咬後牙她忙退回到蔚太後身側，攥緊了雙拳。
這個……就是……二皇兄？”側目，南潯好奇得看向了一直盯著素衣兩眼一眨不眨的初九，小聲問道。
嗯。”黎玄夜輕哼了聲，也沒管南潯听沒听見。
長得確實與皇兄極像啊！”南潯眨著眼，說得輕描淡寫風輕雲淡，但其實心里早就已經悄悄地開始盤算。
這個二皇兄，無論人怎樣，長得怎樣，到底是蔚太後的親兒子。
他當初死了便罷了，如今活著回來……
南潯轉了轉眼珠，偷瞄了黎玄夜一眼，直想狠狠跺腳。
如今他活著回來，定又成了她皇兄的又一大威脅！此次陽城一行被洄州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一點點傳出去，黎玄夜是攬回了不少民心！
但局勢越好，他後面的路就會越難走，再加上蔚太後找回了自己的骨肉，就以後該如何對待黎玄夜來說……就再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蔚太後，就那樣抱著初九滯留在宮門外許久許久，直至天色將晚，她才由著蔚蘭雪和跟在後頭的幾個嬤嬤相勸，終挽著初九，隨黎玄夜一伙人一同浩浩蕩蕩入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