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是沒瞧見！那時蔚妃哭得……嗓子都啞了！我和邀月在聆安宮外頭都听得清清楚楚呢！哼！看她平時那麼囂張，仗著自己是蔚太後的佷女就目中無人，這回！可叫她砸了自己的腳了！”
碧兒你小聲點兒！這些話若是給旁人听了去，又該咱們主子替你背鍋了！”
有什麼關系嘛，這又沒外人……美人還沒說我呢，你說我做什麼？！”碧兒撇了撇嘴，嬉笑著看向閉目靠在椅上的沉思的素衣。
她們自聆安宮回來也好些時候了，素衣要她們打探的消息，她們皆統統匯報了，本以為這麼大快人心的事說出來會叫自家主子好好開心一番。
哪知，她卻只是靜靜听著，全當無關緊要，實叫人失了興致。
你們是說……那巫師……從蔚妃床下搜出了煉蠱的香爐？”夏秋替素衣鋪好了床後，也快步走上前，參與到碧兒和邀月的談話中去。
對于巫師突然帶著一群人趕到聆安宮，她總覺得事與素衣有關！
若是猜得沒錯，那巫師是在拿到了她送去的錦囊才動身去的聆安宮，而香爐……莫不是丁香所為？
問話間，她不由小心著瞄了素衣一眼，見她仍是那副模樣一動不動，方才安下了心來，听碧兒亢奮道︰“可不是麼！她至始至終都不承認那香爐就是她的呢！還好王上沒听她的一面之詞，蔚太後也左右沒有辦法，這才將她給禁足在聆安宮的。”
邀月听著碧兒越說越來勁，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也就是你在這小人得志，咱們美人就不曾像你這樣幸災樂禍呢！”
誰說咱們美人不幸災樂禍了，說不定眼下……美人正閉著眼楮偷笑呢！”碧兒興起過頭，只顧著自己一時嘴快，奈何她話剛說完，素衣既驀地睜開眼來。
她目光一轉，正巧與素衣的眸子對上，見其面無笑意，神色冷冽，倏爾心口一顫，收了臉上笑靨，跪去，“奴婢該死！是奴婢逾越了！”
邀月怔住，緩了緩神與夏秋相識一眼，也迅速俯身跪下。
原本還語笑喧呼的屋子，就這般突然間陷入一片死寂。
你們跪我做什麼？”好一會兒，素衣幽幽開口，聲音縹緲如煙，似剛睡醒一般。
奴婢……”碧兒輕抬了首，支吾了片刻，反復思索之下又實不知該答些什麼，只得懊悔著將頭埋入掌心，跪得更深了些。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
她們的主子從不會無緣無故責罰人，邀月未曾瞧見素衣那雙冷眸，所以不知道碧兒為何會突然跪下。
反倒是夏秋，將素衣的點滴情緒全都看在眼里。
看來，自家主子也不是旁人眼中看到的那般柔弱，諸事不顧，她在後宮的這條路，不過才剛剛開始。
翌日。
聆安宮。
娘娘，您已經沒睡了，好歹兒吃點東西吧，不然這身子可怎麼支撐得住啊。”聆安宮的掌事宮女玉容剛推門進來，便看見了蜷縮在床角披頭散發未眠的蔚蘭雪。
雖說自家主子往日待人刻薄了些，但心思也未曾像其他宮的某些娘娘般那樣陰狠歹毒，下蠱之事，若是旁人她還信得，自家主子往日可將陳妃當做親姐姐一般相交的，說她下蠱害陳妃，她還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天都亮了麼？”好一會兒，她才轉了轉眸子，輕聲開口。
玉容盛了一碗粥，端到她身前，“天亮好一會兒了，娘娘吃完了這碗粥，還是睡一覺吧。”
天亮了？她目光一顫，猛地一把抓住玉容伸來的手臂，急切道︰“那陳妃醒來沒有？！”不等玉容開口，她復自言自語起來︰“一定……一定還沒醒來對不對！蠱不是我下的，那蠱不是我下的！巫師根本就沒有找到下蠱之人，她怎麼會醒呢……”
娘娘別急！陳妃娘娘還未醒呢，只要陳妃娘娘不醒，那巫師說的話就不作數，王上會相信娘娘沒有下蠱的。”玉容小心翼翼地將蔚蘭雪握住她的手扳開，生怕那粥撒了會燙到蔚蘭雪。
她靜下心來，神色卻有些恍惚不定，“你是說，只要陳妃不醒來，那巫師的話就不作數？”
那巫師不是說了麼，找到下蠱之人才能陳妃娘娘身上的蠱毒，那蠱不是娘娘所下，陳妃娘娘自然是醒不過來的。”
你信那蠱不是我下的？”蔚蘭雪面上勾起一絲期盼之色，王上不信她，太後不信她，恐怕整個聆安宮的宮人們都不信她，可是……玉容竟然信她？她不禁紅了眼眶，一激動，再度握住了玉容的手臂。
玉容頗為無奈道︰“娘娘是玉容的主子，玉容當然是信娘娘的！”
她釋然得笑了起來，欣喜地奪過玉容手中的粥，便一勺接著一勺的吃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不是下蠱之人，只要……只要陳妃不醒，我就會沒事了，陳妃一定不會醒來的……她一定不會醒來了！”
娘娘……您慢點兒吃……”
她一定……一定不會醒來的。”
蔚蘭雪的思緒，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眼下依附的，就是陳沫不會甦醒，只要陳沫不醒她便是清白的。
可她卻忘了。
煉蠱的香爐是從她的床下搜出的，這場局她一旦陷入，就再也掙脫不出了。
晌午時分。
趁著玉容不在，丁香悄悄進了蔚蘭雪的屋子。
眼下蔚蘭雪正吃了午膳剛剛睡下，丁香緩步走到她的床前，猶豫了許久，方跪倒了床前，輕聲喚她，“娘娘……娘娘？娘娘您快醒醒！”
察覺到有人在搖自己，蔚蘭雪驚嚇起身，一睜眼便看見丁香跪在自己面前，不免一股莫名的怒火躥上心頭，啟唇惱道︰“你在這里做什麼？沒看見本妃正在睡覺麼？是不是以為本妃如今正被王上禁足，就治不得你的罪了？！”
娘娘息怒！奴婢冒昧來找娘娘，實在是有事稟報。”丁香跪去，對蔚蘭雪的指責早就習以為常。
有事？”丁香在她面前，一向膽小，往日無事時，就不曾見她有稟報過些什麼，怎得如今她被禁足了，她竟會突然闖入說有事要稟報？雖有疑慮，卻大不過好奇，遂低首望了她一眼，冷聲道︰“有什麼事就快說！”
是。”丁香應聲抬首，蔚蘭雪未叫她起來，她也不敢亂動，只得硬跪著緩緩道來︰“今兒早上奴婢從膳房過的時候，瞧見顰歡宮的彩萍了。”
彩萍？”蔚蘭雪斂了眉，“瞧見她怎麼了？”
奴婢瞧見她……從膳房弄了些吃的出來，如今陳妃娘娘中了蠱正在昏迷之際，根本吃不得東西，所以……奴婢覺得她這時候去膳房，有些可疑。”
御膳房做的的東西，都是給宮里主子們吃的，照理說，如今陳妃未醒，彩萍確實不該出現在膳房弄吃的。
難不成……
蔚蘭雪猛地側過身子，望向丁香激動道︰“難不成陳妃現在已經醒了？”
奴婢當時也有這般想過，可陳妃醒了，顰歡宮怎得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所以奴婢就偷偷跟著彩萍去了顰歡宮，誰知……到了顰歡宮卻瞧見……”
瞧見什麼？”
瞧見了……活生生的陳妃娘娘！”
什麼？！”蔚蘭雪神色一凜，激動地幾乎要從跳起來，“你將話說清楚！”
娘娘！奴婢懷疑……懷疑陳妃娘娘的蠱……根本就是自己給自己所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蔚蘭雪腦中早已一片混亂，對丁香所說的話，就更覺莫名其妙難以置信。
丁香強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覺那兒跳動的幾近炸開，但一想到自己將素衣吩咐的這些話說完後，她就有機會離開聆安宮了，不由一狠心咬住了下唇，繼續道︰“因為奴婢溜進顰歡宮的時候听到陳妃娘娘在和彩萍說話……她說……什麼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只要……只要等巫師來替她解了蠱，就可以坐實了娘娘您的罪名……讓王上給娘娘您定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