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酒館內。
寧篤文拿著剝好的熱雞蛋,在淤青傷口處搓揉。
“你也挨了不少下,怎麼一點沒事。”
對面而坐的寧堅臉色尷尬說道︰“干活多了,皮糙肉厚了點。”
寧篤文嘴里還嘟囔︰“你不是看門的嘛,干什麼活。”
兩人逃離後,按照寧堅的想法,早點和這蠢貨分開為好。卻被寧篤文硬拉著來到了這家小酒館。
寧堅正想尋個借口趕緊離開,一杯酒水遞到了面前。
“今天把你拉下水,是我的不對,我敬你一杯。”
“大少爺言重了。”
寧篤文見寧堅的樣,繼續說道︰“你不用緊張。我從小就不喜歡那些上下分明的繁文縟節。”
“你今天肯替我擋拳頭,我就該謝你。和什麼少爺不少爺的沒關系。”
寧堅還是有點拿不準這位的真假。
寧篤文也懶得解釋,自斟自飲,“你們都看我這大少爺當的風光,風光個屁。”
“那韓少叢和蔣離.....”寧堅提了一嘴。
“他倆啊,也不怕和你說,經常找我麻煩,好幾年了。”
寧堅心想,莫不是你太孬了,“那老爺和夫人知道嗎?”
“沒告訴他們。”
寧篤文看著寧堅的表情,自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的確,我這性格就不太敢和人硬踫硬。”
“可說到底,我他媽也是倒霉啊。”
寧篤文一杯酒仰頭喝完,“要不是寧篤武,我能這樣嗎?”
寧篤武,二少爺?
“整個天水城,誰不知道寧家二少爺天資優異,年紀輕輕就覺醒靈紋,還拜在了當地最有名的金陽宗門下。”
“他在時,全城各家,哪個不以此來批評激勵家中子弟。包括我這個哥哥,天天被我爹拿來比較。”
“你知道我們叫他什麼?”
“叫他寧催命!”
“他一個人,壓著全城這麼多人不得快活,而且一壓就是五年。”
寧堅也知道寧篤武出色,卻沒想他如此出色。
“他走後,我就成了那些受氣公子的出氣筒。”
原來如此。
又一杯酒下肚,寧篤文臉上已經有了紅暈。
“我本以為,覺醒了靈紋,日子會好過些。”
“可是,寧篤武已經靈紋九段了啊,他還是在那里壓著。”
“我算是明白了,論天賦我比不上他,所以這輩子,我在我爹眼里永遠是不成器。”
“啪!”
寧篤文從衣服中掏出一本書冊,摔在了酒桌上。
“覺醒了靈紋有鳥用,天天被逼著練這破玩意,哪天是個頭!”
寧篤文酒勁上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
寧堅側目看向那書冊。
“御靈訣。”
這莫非就是二少爺從金陽宗為大少爺求得的靈紋功法。
寧篤文一把拉過寧堅,勾肩搭背,嘴里各種大逆不道的話層出不窮。
一杯又一杯地喝,不多時,寧篤文已經醉倒在椅子上。
寧堅試探性的搖了搖,沒有動靜。
從他耷拉的手臂下,抽出那本書冊,寧堅心中火熱。
“御靈二字,萬法之始。御其形,驅其魂,靈紋百變,掌控由心。”
果然!
真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突然寧篤文打了一個酒嗝,倒把寧堅嚇了一跳。
抓緊時間,寧堅也不管文字內容,直接死記硬背。
半柱香後,在心中復查了一遍,已經記牢。
將書冊塞回寧篤文衣服中,“大少爺,醒醒,該回去了。”
寧篤文迷糊醒來,被寧堅攙扶著回寧府。
..........
門房內,寧堅挑燈夜書,趁著還沒忘,將功法抄錄到紙上。
不多時,看著手中的御靈訣,寧堅閉目凝神片刻,開始研讀。
這是一本入門階段的功法,二少爺能從金陽宗借出如此就說的通了。
“靈獸天生天養,品階高下不同。靈紋亦是如此,從一品到九品,顏色分為灰、白、綠、青、藍、紅、紫、銀、金。”
寧堅此時的饕餮靈紋,正是二品的白色。
接下來的內容是關于激發靈紋形成靈獸虛影的。
寧堅按部就班,鼓動體內靈氣,瞬間胸口靈光閃動。
“然後是.....”
緊守心神,內觀靈台,于神識中冥想靈紋圖案。
一幅殘缺不全的饕餮靈紋,出現在寧堅的腦海中。
要不是少女解釋,任憑寧堅怎麼看也不會把這些雜亂的線條和上古已經滅絕的凶獸聯系起來。
將靈氣灌注于靈紋圖案上,頓時腦海中靈紋光芒暴漲,周身靈氣在牽引下,慢慢匯聚到頭頂三尺處。
成了!
寧堅睜開眼,就看到頭頂懸浮著的一只虛影。
從最中央的靈紋部分,大概能想象出它軀體的模樣,但是四肢、尾巴、頭顱等等都一點沒有。
如同小兒涂鴉的作品。
寧堅也不在意,趁熱打鐵,繼續研習後面關于具體驅使以及配合一些動作招式的內容。
其中就有之前寧篤文使的鐵山靠。
雖然是最基礎的入門書籍,可能在金陽宗內人手一本。但也為寧堅打開了靈紋世界的第一眼。
如饑似渴地不斷從書中汲取著知識,一遍又一遍地實際操作嘗試,寧堅對靈紋的掌控也越來越熟練。
當注意過來時,已經是清晨。
自己居然練了整整一晚,還真是修行不知歲月。
看著冬日的晨光照進門房,寧堅雙目炯炯有神,宛若新生。
“上天既然沒有絕我,那我就要不負此生!”
道心已定,剩下的,就看自己能走多遠。
東順不在,少年自然還得繼續值班。
打了盆水,洗完臉後,面前的幾根白發格外醒目。
隨手扯下一根拿在手里,寧堅心中想到︰
“兩年,還剩兩年。”
少年不知道正常從靈紋士晉升靈紋師需要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每一天都彌足珍貴。
又想到那少女,相處也有好幾年。要不是這靈紋,寧堅哪會發現她的另一面。
能夠準確分辨出這無比殘缺的靈紋,並且推斷出具體的特性和相應的危害,這份見識絕不是常人可及。
不過兩人從第一天認識開始,就維持著點到即止的平衡,不會有過多的介入干涉。
寧堅負責送飯,她照料孩子,僅止于此。
少年少女總有著對未來的諸多憧憬想象,或喜悅或憂愁。
但寧堅是命在旦夕的少年,她也不是尋常的少女,所以他們不會將對方藏在心里。
一種莫名其妙卻又無比安心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