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匠宗師[綜]

78.第七十八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玫 本章︰78.第七十八章

    “義元...宗三左文字?”宗玨微微挑起眉梢,  看著對方手上那振干干淨淨沒有半分銘文的刀。

    在被織田信長收藏之後,為了紀念桶狹間之戰大敗今川義元這振刀更常被叫做義元左文字,而在此之前則是更常被稱作宗三左文字。

    “隨便你叫吧。”宗三左文字將刀靠近宗玨的脖頸,冷冷道,  “放開江雪。”

    是的,被妥帖放在被褥下藏好的刀是江雪左文字,  左文字一派的大哥,同時也是時之政府之中少數幾振四花稀有刀,  在平均數值極高的四花刀中也是屈一指的高打擊,  戰斗力強到一點也不符合厭惡戰爭向往和平的人設。

    只是宗玨手上的那一振江雪左文字的狀態非常糟糕,刀鞘都是碎裂剝落的模樣更不要提里面的刀身了,這大抵是宗玨見到狀態最糟糕的一振刀劍,糟糕到他已經幾乎無法感應到其中付喪神的存在,甚至懷疑自己哪怕僅僅將其拿起,都有可能使那脆弱的刀身斷裂。

    “我只是想幫忙。”宗玨順從地把手放開抬起表現出無害的樣子,  “作為審神者——”

    宗三左文字刀鋒一偏,幾乎要劃開宗玨脖頸的皮膚,  太刀眼尾銳利的弧度帶出幾分嘲諷的笑意,  他先是仿佛下意識譏諷地嗤笑一聲,而後才拖長尾音道︰“審神者?那把自己的刀拋棄在戰場上的懦夫?”

    他仍是帶著笑的,  但說到最後眉眼間已彌漫上的淡淡的殺意,“怎麼?想看看江雪是不是沒死成還要來補一刀?”

    如果說他一開始將宗玨當成誤闖的旅人而僅僅只是威脅,  那麼現在他的語氣里已經沒有了半分善意——無論是誰,  只要見到過當初他第一次遇到江雪時對方那副慘狀,  相信都不會對把自己兄長害到這種地步的人有半分好感。

    況且不僅僅是江雪。

    “宗三哥。”藍的孩童沖了出來,他的度很快,仿佛是什麼雀鳥一般展開翅膀俯沖而下只留下殘影,而被他拽在手里的重物也隨著他落地的姿勢狠狠在地上 地砸了一下,宗玨看著被膽大包天的小短刀拎著身上沾滿落葉腦袋磕紅一塊的天津彥根命心頭一緊,倒不是擔心這一位怎麼樣了,畢竟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個高位神明,別說這麼砸一下就算直接從高天原掉到阿鼻地獄也就是疼個幾天撐死了斷根骨頭的事,耐磨的很,他是擔心這位要是正好酒醒了的話說不得惱羞成怒會做出些什麼來。

    天津彥根命很應景地呻/吟一聲,扶著頭迷迷糊糊要睜開眼坐起來的樣子,緊接著宗三左文字就覺得眼前一花刀被輕巧地撥開,耳邊響起一聲悶響外加重物落地的聲音。

    “小夜!”他本能地叫道,回頭卻現自家幼弟正滿臉空白又有點無措地被那個審神者抱在懷里,而另一個醉醺醺敵我不明的家伙被審神者一腳踩進地板里,好像還趁機碾了兩下。

    宗玨承認自己有挾私報復天津彥根命當年跟兒子吵架折騰得他不得不被鬼燈壓迫加班的嫌疑。

    一目連那好歹也是剛會走路就笑得甜甜的知道把糖分給他吃一口的小天使,折騰折騰也就算了,這個大齡中二傲嬌也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有折騰的資格嗎,當年宗玨代表黃泉找高天原談合作的時候這個熊孩子差點沒把他的文書給撕了,不被打死那是宗玨給天照大御神面子。

    況且......

    宗玨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小夜左文字的頭,掏出個柿子塞進對方手里,“江雪左文字需要手入,我只是想要幫忙而已。”

    他不管再怎麼自詡面對刀劍們一碗水端平賞罰分明要做個不偏不倚的審神者,要知道人心都是偏的,野干的心也不是多麼正,相比起其他的刀劍來說,宗玨格外欣賞小夜左文字......的鍛造工藝。

    刀匠看刀不管那些刀劍男士再怎麼帥氣逼人第一眼他看的還是刀劍本體的鍛造工藝,能夠生出付喪神的刀劍無疑都是名品之中的名品,在他眼前都各有各的特色與長處,但在此之中鍛造風格最得他心意的正是左文字一派,特別是左文字一派里面的幼弟小夜左文字,不管是本體那利落又漂亮的鍛造工藝還是付喪神略凶又小巧可愛的模樣全部都正中宗玨的好球帶,雖然這麼說對他本丸的刀劍們不太公平,但是在看到這振明顯是流浪在外的小夜左文字時,他第一反應就是盤算著怎麼把這個小家伙拐回自己的本丸。

    邊上那個還沒被刻銘的真.付喪神宗三左文字和高稀有度的江雪左文字在他眼里全部變得黯然失色了起來。

    啊啊真是太可愛了,頭跟想象中一樣毛糙硬硬的像個小刺蝟。

    好吧,性格也像個小刺蝟。

    宗玨面不改色地頂著小夜左文字捅在自己喉嚨口的刀又摸了摸他的頭,“不手入的話,他堅持不了幾天了吧。”

    他說的是實話,同樣身負時之政府契約的小夜左文字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他和江雪左文字不像是宗三左文字那樣,作為真.付喪神宗三左文字哪怕受了再重的傷只要及時得到靈力補充,不管是什麼樣的靈力補充都能很快好起來,但是他和江雪左文字一旦受了重傷只有依靠審神者手入才能痊愈,這是時之政府給刀劍男士們套上的枷鎖,審神者與刀劍男士的戰斗力差距實在太大,沒有限制很容易失控。

    所謂暗黑本丸,不是只有刀劍們被審神者的欲望所吞噬,也一樣有審神者被刀劍們殘害甚至死亡,這世上從沒有絕對的善惡強弱之分,人心易變妖怪無情,不過是如此而已。

    宗玨恰當地釋放了自己的善意,小夜左文字冷冷看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自己大抵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兄長碎刀,于是便只有盡可能凶巴巴地開口道︰“別想耍什麼花樣!”

    就像個外強中干色荏內厲的小刺蝟。宗玨心里感嘆道,在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的警戒之中小心翼翼地把江雪左文字的本體刀身從破損的刀鞘中拔出。

    還真是嚴重啊。他忍不住惋惜地嘆了口氣,再沒有比看到這樣工藝出眾的好刀破損更加讓一個刀匠惋惜的事情了,宗玨拿出隨身攜帶的簡易手入套組排開,打粉棒,丁子油,奉書紙,但是在此之前還需要以靈力覆蓋溫養,以防手入時靈力涌動將本就搖搖欲墜的刀身崩壞。

    其實按照時之政府的判別標準江雪左文字此時已經算是碎刀了——刀身基本完全崩裂,付喪神的意識消散近于無,本來就是用玉鋼等物通過高天原上神明本靈投影重組而成的刀劍復制體也無法對靈力產生回應,如果不是小夜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找到了這麼一間神社之中殘留下的榮光照耀留住了最後一絲聯系,大概他手上的沉眠的分靈早就已經回歸高天原了。

    宗玨很喜歡左文字一派的鍛造風格,尤其是鍛造出江雪左文字,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這三兄弟的初代左安吉,也就是那位通稱為左衛門三郎的刀匠的風格,曾經師從于正宗門下並且被譽為正宗十哲的左衛門三郎與祖先的大和傳不同,更加偏向于相州傳,刃紋自然而不生硬,如果是三日月宗近刃上的新月紋如濃艷風雅的浮世繪,那麼左文字一派的刃紋更像是淺淡的水墨畫,經過打磨的鋼粒子有著明顯的光亮,這些構成刀紋在冶金學上被稱為馬氏體,而鑒賞刀劍時被稱為“�沸”的粒子描繪出多種多樣的紋路,帶來一種極具幻想風格的魅力。

    刀紋是可以最直觀看出一個刀匠淬火技術的地方,江雪左文字有著讓人贊嘆不已的美麗刀紋——雖然宗玨還是更加喜歡小夜左文字的刀紋就是了,一個刀匠的作品也總有優劣之分,宗玨看來小夜左文字可以說是左衛門三郎的最高杰作了,也無怪乎當年領地饑荒之時細川家會選擇賣出小夜左文字來渡過難關。

    好刀總是讓人心折的。

    話題扯遠了,宗玨在背心頂著小夜左文字的短刀,脖子上架著宗三左文字的太刀的情況下心平氣和地完成了對江雪左文字的手入程序,在確定把這振狀態糟糕的太刀打理保養得閃閃亮之後已然是幾近黃昏的時候,本就采光不怎麼樣的屋子此時更是昏暗一片,顯得被他仔細打理過的江雪左文字愈明亮鋒銳起來。

    宗玨滿意地用柔軟的薄布擦拭過江雪左文字的刀刃,收刀歸鞘後回頭極為自然地從小夜左文字手里取過他的本體擦拭,輕輕在有裂紋的地方用打粉棒掃過,仔仔細細地開始進行手入。

    拿在手里近看真是更漂亮了,宗玨忍不住在心里贊嘆,當然不是說其他刀劍的刃紋不好看,真要說起來不論是三日月宗近那名氣大到堪稱最美的刃紋,還是粟田口一派赫赫有名彷如撒了金箔一般的刃紋都是非常美麗的,只不過從個人喜好來說宗玨更喜歡左文字一派的刃紋而已,深究原因的話,大抵是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畢竟他自己鍛刀時候最順手也最偏向的風格與左文字這種幾乎背道而馳,雖然強行也能鍛造出這樣的刃紋但到底沒有這麼自然優美,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制造出的刀紋。

    小夜左文字並沒有抗拒宗玨的手入,一來他身上的傷即便還沒有像江雪左文字那樣重到連人形都無法保持但也說不上多麼樂觀,二來宗玨看上去確實不像是有什麼惡意的樣子,從本體傳導而來的靈力磅礡而又柔和,他就像是冬天幾乎被凍僵的小刺蝟被裹進暖洋洋的毯子里,心里再如何告誡著自己要警惕身體依然早早繳械投降,舒服得連身上的刺都軟了下來。

    宗三左文字冷眼看著宗玨,卻沒有把刀從他脖頸上拿下來。

    外面有喧鬧的聲音響了起來,宗玨手上不停,只是笑道︰“檢非違使?”

    這世上大概再沒有誰比他更加熟悉檢非違使的氣息了——畢竟這所謂公平而無情守衛著歷史的存在,說到底也不過是時之政府與神明還有時間溯行軍這三方勢力平衡的產物——不只是時之政府會拉攏神明,時間溯行軍里也沒有傻子,而這平衡產物原型的創造者,正是無辜被抓了壯丁的宗玨。

    宗玨鍛造了檢非違使的本體原型,黃泉本著經濟節約的原則以時間溯行軍的靈力運行方式為模板,以刀劍男士的降神原理為基礎,量產出了這種強大且不分敵我,以維護時間線正常運轉為原則的存在。

    維護時間線,而不是維護歷史,這就是為什麼檢非違使會不分對錯的同時對時間溯行軍和刀劍男士動手,他們就像是人類身體里的巨噬細胞,免疫的是一切不屬于這個時間線的對象。

    檢非違使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時間線不會被時間溯行軍和時之政府之間的斗爭玩崩掉,即便是神明們不怎麼在意歷史到底往哪個方向拐,但他們還是會在意一下整條時間線的安全的,按時間溯行軍和時之政府的戰爭規模玩崩了就是大家一起玩完的節奏,檢非違使就負責在兩方快把時間線玩崩了的時候出來把人踢出局,時間線強大的自我修復力會讓其在排出異物之後慢慢恢復完整。

    並且出于一個刀匠對于自己作品的愛護檢非違使的設定里可沒有碎刀一說,被打退了也就是順著時間裂縫回歸放在黃泉的本體之中,時不時宗玨還會回來仔細保養一番——一般這個時候也是檢非違使出現頻率最低的時候。

    鋒銳的刀光劈開大門,門外是數量在他們幾十倍之上的檢非違使,就在宗三左文字握緊刀柄準備背水一戰,小夜左文字準備把自己的本體奪回來投入戰斗時,宗玨淡定地抬了抬眼皮,“回去。”

    知道他想近距離摸摸小夜左文字多久了嗎,每次去萬屋看著滿大街別人家的小夜左文字不能下手他也就忍了,這個野生的不摸夠本拐回家叫他怎麼甘心。

    于是檢非違使如來時一般退去,宗玨慢吞吞接著開口道︰“現在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麼會被這麼多檢非違使追殺了嗎?”

    “還有,”宗玨指尖摩挲過小夜左文字的刀刃,看著指腹緩緩滲出血珠,“時之政府已經實行的極化修行里,也還沒有小夜左文字吧。”

    每次,他手上這一振,分明是已經極化了的小夜左文字。

    地上無辜被檢非違使踩了好多腳的天津彥根命暈暈乎乎掙扎著想醒過來,被宗玨面不改色地補了一下,再次倒了下去。

    本來就已經很傻了,再傻點也沒什麼所謂。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宗玨抬眼看向小夜左文字。

    宗三左文字的刀又架在了他脖頸上,付喪神眉眼間滿是殺意,宗玨知道自己問到了不該問的地方,但他只是直直地看著小夜左文字。

    小刺蝟好不容易軟下去一點的刺又一次豎了起來,小夜左文字盯著宗玨手上自己的本體一言不,直到宗玨完成了手入將刀放下,他把自己的本體拿回來對準宗玨,才開口道︰“因為......”

    “因為我們在桶狹間之戰救了今川義元。”清冷的嗓音淡淡道,江雪左文字端坐在宗玨身邊,“織田信長打贏了桶狹間之戰,但我們救了今川義元。”

    他們救了那個本應該死在桶狹間之戰的人。

    在被審神者拋棄在戰場上之後。

    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的審神者是個喜歡冒險的少年,十幾歲的男孩子總是有著類似于單槍匹馬拯救世界的英雄夢,他並不滿足于在本丸里做那些文書工作而更加憧憬著戰場,這其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會跟刀劍們上戰場的武斗系審神者也不少,像宗玨這樣一個人能頂一個隊的也有,審神者本身並不算在隊伍人數里的情況下可以說是挑戰高難度地圖極為有利的增援了,問題在于年輕人的自視過高和不听勸諫,掌握了些法術就覺得天下無敵,冒冒失失地帶著練度不夠的刀劍們前往時間溯行軍戰力頗強的戰國時代,于是理所當然地栽了個大跟頭。

    他帶來的隊伍最後只有練度最高的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活了下來,而在此之前被嚇破了膽的審神者就已經使用時空轉換器逃離了這個時代,他甚至沒有想起帶上自己的刀劍們,沒有審神者引領方向又沒有時空轉換器的小夜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也無法回歸本丸,只能在這個時代流浪掙扎著活下去。

    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宗三左文字。

    那時候宗三左文字還沒有被磨短刻上銘文變成織田信長賞玩的籠中鳥,他還是今川義元的愛刀,陪著對方征戰天下所向披靡,他很輕易地接受了那些時間溯行軍啦,時之政府啦之類的設定,並且由于種種機緣巧合,他們最後把今川義元救了出來。

    歷史在此被撞閃了腰,也引來了檢非違使,宗三左文字毫不猶豫地帶著小夜左文字和早已支持不住化為本體的哥哥開始逃亡,停留在細川家地盤的時候小夜左文字還去見了細川幽齋一面,就這麼一邊跑一邊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們在這個神社停了下來,希望能夠延緩江雪左文字的傷勢。

    故事大抵就是如此,當時被拋棄的絕望此時講起也只剩下了一片平淡,小夜左文字甚至都已經說不清審神者的代號是什麼,若非身上無論如何也好不了的傷痕,他有時當真會以為自己就是普通的生于刀劍之中的付喪神了。

    本丸里的大家,任□□脾氣的審神者,那些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他只記得自己每次覺得快要死去的時候,最慶幸的不過是本丸里還沒有宗三左文字的到來。

    要是同時失去自己和江雪哥,宗三哥肯定會受不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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