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的書房里安靜了一會兒。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想說話。
大家都在靜靜地思考。
顧念之腦子轉得比較快，而且她進入了律師庭審的節奏，想問題的時候幾乎不帶個人主觀色彩。
她回過神，第一個問道︰“那您和這邊的顧祥文，到底是怎麼聯系上的？就算是巧合，也得有那個手段和磁場頻率吧？”
路近見他們糾結的是這個問題，心頭的大石頭放下來了，說話也坦誠多了。
他很認真地解釋說︰“當然也不算是巧合，只能說，great minds think alike。”（英雄所見略同）。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對應體，研究的方向也相同，所以我們差不多同一時間對量子力學基礎上的多世界理論有了突破。”
“理論突破之後，帶來的就是技術驗證手段的誕生。”
“我們不約而同選擇的高能磁場作為突破點，都認為只要找到相同的磁場共振頻率，就能打通蟲洞，實現兩個平行時空的對接。”
路近想到年輕時候那些激動人心的發現，眼楮里閃耀著不容忽視的光芒。
他激動地比劃說︰“三十多年前，我和這邊的顧祥文就在共同尋找磁場共振頻率的時候，用簡易量子通信儀實現了通訊信號對接。”
“就像人類第一次實現無線電通訊一樣，量子通訊帶給我們的驚喜，是一模一樣的。”
顧念之訝然地抬了抬手，“那就是說，你們三十多年前就能彼此聯系了？”
那時候手機都還沒盛行呢！
怎麼能想到有人已經在使用量子通訊了？！
路近笑得很驕傲，“對，我們已經開始彼此聯系了，但是因為我們都是靠自己單打獨斗，積蓄的磁場能量並不多，因此我們的通訊時間非常短暫而且寶貴。”
“不過就是在這些短暫而寶貴的時間里，我們分享了兩人的家族史，個人經歷，還向對方科普自己這邊的世界歷史。”
“只是我們能夠通訊的時間太短了，所以很多東西都是非常簡化的。”
路近說到這里，臉色陰沉下來。
他兩手攥著拳頭，往沙發上重重捶了一下，說︰“有一天，這邊的顧祥文告訴我，他不得不開始逃亡了，因為他惹到了日本人。”
顧念之心里一動，“……是石原倍三嗎？！”
路近重重點頭，手指凌空點了點，“就是這個爛人！這邊的顧祥文二十多歲就出了重大研究成果，而石原倍三當時已經三十多歲了。”
“這邊的顧祥文本來就很討厭他，一句‘廢物！你也配跟我比進度？！’，讓石原倍三羞憤切腹自殺。”
“其實他是自己比不過顧祥文而自殺的，關顧祥文什麼事呢？難道連嘲諷都要判刑嗎？”路近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可是這邊的石原家族竟然跟日本特高科合作，開始追殺顧祥文。最後他全家是不是都死在日本人手上？”
顧念之想起被自己用混沌數學“算”死的石原祖孫倆，深深吁了一口氣，說︰“……我給這邊的顧祥文一家都報仇了。”
說著，她看了看霍紹恆，把自己跟石原倍三的兒子石原太郎用混沌數學斗智斗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往事說了出來。
其實也就是不到兩年前的事，現在說起來好像都恍如隔世了。
路近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大力贊道︰“該！就該這樣對付這群爛人！”
“我姑娘是數學天才！比我強！這是妥妥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接受任何反駁！”
路遠︰“……”
霍紹恆︰“……”
宋錦寧︰“……”
說得好像誰會反駁他一樣！
顧念之笑得眉眼彎彎，不過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拉著路近的胳膊搖了搖，用手比劃說︰“爸，您太夸張了，其實我的數學肯定沒有您厲害，只不過混沌數學里不只是數學，還有邏輯推理，這一點，我遺傳了我媽媽強大的邏輯思維，所以能做得比那個石原太郎好那麼一點點。”
說起混沌數學，顧念之馬上想到這一次以凱文和賈副總監為首的人綁架宋錦寧的案子，立刻說︰“爸，您說過這一次動手的幕後之人用的方法，比混沌數學還要高一個檔次，會是什麼啊？”
路近看向她，思考了一會兒，說︰“姑娘，你懂《周易》嗎？”
顧念之︰“……易經嗎？”
這可難倒她了。
她從來沒有學過這種東西。
“不懂也沒關系。”路近摸了摸她的頭，和藹地說︰“很簡單，我可以教你。”
顧念之︰“……”
跟周易有什麼關系？
她隱約知道一點，就是《周易》是易學，但也是古代算命先生拿來忽悠人的東西。
“其實《周易》是一部算經。”路近用很簡單的數學語言解釋《周易》，“它里面的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其實代表著不同事件發生概率的排列組合。”
“而混沌數學的出發點，跟周易的數學本質非常像。”路近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給顧念之發了幾份資料，“這是我年輕時候我父親，也就是你祖父教過我的一些有關《周易》的內容，還有我自己揣摩出來的有關混沌數學和周易相聯系，用來做推測的幾種方法。”
顧念之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她又驚又喜︰“難怪對方能夠半年前就開始布局！如果單單是混沌數學，根本不可能這麼早！”
因為只是混沌數學的話，需要將半年內的各種事件都計算進去，那麼牽扯到的運算實在太多，就連現在最高級的超級計算機都無法承受那麼大的計算量。
但是如果引入周易設定好的框架，用既定的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來布局，確實能夠節省更多的時間，而且準確性異常地高。
“……可是將《周易》引入混沌數學的做法，除了您以外，還有誰知道？”霍紹恆沉聲問道。
如果路近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一次爆炸綁架案的幕後黑手，應該也是懂易經和混沌數學的天才。
路近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周易》在數學界也很有名氣，有人能夠想到同樣的方法並不奇怪。我只能說在那邊世界沒有對人提過這個想法，只是我自己閑暇時候的玩意，我對這個不是特別感興趣，所以沒有深入研究。”
路遠攤了攤手，無奈地說︰“事情好像又走回原點。我們還是對十八年前的幕後黑手一無所知。”
顧念之凝神思考著，突然抬眸說︰“不，我們不是對幕後黑手一無所知。”
“你知道是誰？”路遠挑了挑眉，連宋錦寧都探身充滿期待地看著她，說︰“念之，你想到凶手是誰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都確信，十八年前的實驗失敗，確實是被人為干擾了。
顧念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還不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誰，但是我們有現成的線索。我們只需要順藤摸瓜就可以了。”
她看了看霍紹恆，很平靜地問︰“軍事法庭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開庭？凱文和郭惠寧的案子已經推了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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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2096章《英雄所見略同》。
今天兩更。
第二更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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