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接通了電話，戴著藍牙耳麥走到議會大廈的吸煙區域，掏出一支煙，攏著點燃了，長長吸了一口，從容問道︰“這麼晚了，還沒睡？”
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快半夜12點了。
顧念之听得見霍紹恆一呼一吸抽煙的聲音，在靜夜里分外清晰，她甚至能想象他吸煙的樣子。
高大的身影映在牆上，長長的腿閑適地交疊在身前，一只手夾著煙，低頭垂眸的側顏就像一副絕美的手機屏保，好看得讓人想舔屏。
霍紹恆等了半天，沒有听見顧念之說話，他也沒有催她，一個人靜靜地靠在牆上抽煙。
裊裊白煙從他修長的手指間纏綿地飄過，落入窗外的夜空。
顧念之恍了恍神，輕輕咳嗽一聲，“霍少？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霍紹恆點了點頭，“嗯，有空，說吧。”
顧念之听著霍紹恆的聲音比往常還要低沉，帶著一點點沙啞，像是古琴的低音琴弦被人信手一抹，余音寥寥，顫動心弦的聲音。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盡量淡定地說︰“霍少，你知道上一次是誰建議譚東邦和蔡頌吟要求你親自去美國救譚貴人的嗎？”
霍紹恆換了條腿撐著地，皺了皺眉，“念之，你在說什麼？”
他上一次去美國救譚貴人，從程序上說，依然是他的任務，是特別行動司記錄在案的，並不是顧念之能知道的。
或者，就算她知道，也絕對不能從他嘴里說出來。
顧念之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沒有說別的，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嗯，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只想告訴你，向譚東邦和蔡頌吟建議一定要你去美國親自救人的，是孫月融，她是特勤部部長的妻子。——也許你早就知道了，不過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顧念之說完就掛了電話。
好了，沒事了。
她想，她可以把這一段下了。
給她和霍紹恆制造了那麼大的障礙，還想躲在背後暗戳戳看熱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顧念之扔了手機，就關了大燈，只留下床邊的夜燈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顧念之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來。
下意識想要裹緊被子，但被子好像被人拽住了，用盡力氣也拉不過來。
她惱怒地哼唧兩聲，一條腿在床上踢了踢，表示著自己的憤怒。
然後，耳邊傳來兩聲低沉的笑聲，勾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顧念之一下子清醒過來。
睜開眼楮，正好看見霍紹恆穿了一身和她身上一模一樣的黑色全棉軍用T恤，掀開被子往她身邊躺了下來。
顧念之急忙往後躲開，不悅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把這里當你自己家？這是我的房子。”
霍紹恆看了看她，長臂一伸，將她卷入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淡定地說︰“今天晚上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是孫月融向蔡頌吟建議的？”
他從美國回來之後查了很久，並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
他倒是知道那個向蔡頌吟提建議的人應該是蔡頌吟的好朋友。
他也知道孫月融是蔡頌吟的閨蜜，但蔡頌吟，不止一個閨蜜，她的閨蜜，幾乎遍布帝都高層的太太團……
而一個個排查下來，至今還是毫無頭緒。
他後來也想明白了，這種事，可能只是兩人在某個場合隨便閑聊的一句話，只要兩人都閉口不提，別人真是很難知道到底是誰提的這個建議。
霍紹恆別的工作也很多，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只注意監控首相府的辦公大樓。
首相一家人自住的小樓，理論上說，他們是不能安裝監控的，那是侵犯個人隱私。
沒想到顧念之今天晚上卻明確告訴他，這個人是孫月融，是特勤部部長的妻子。
特勤部部長洪康全，霍紹恆當然熟悉。
他是洪家人，也是他發小洪子奇的叔父，曾經是他在部隊里的老上級，後來退伍之後就進了特勤部，從高級官員做起，沒多久就做了特勤部的部長。
如果是這個人，那問題可就大了……
因此他立刻趕了過來，要找顧念之問個清楚明白。
顧念之被霍紹恆一問，也鎮定下來。
她定了定神，將霍紹恆推開，說︰“我們坐起來好好說話。”
霍紹恆想要再抱她，卻發現她的拒絕堅定而有力，並不是在跟他撒嬌耍花槍。
霍紹恆松開了手，覺得顧念之今晚的態度有些不一樣。
他不動聲色坐了起來，給顧念之拿過來一個靠枕放到床頭，“過來。”
顧念之靠坐上去，用被子裹住自己，跟霍紹恆隔開一段距離。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霍紹恆用手撐著頭，側靠在床頭，專注地看著顧念之，“你從哪里知道這個消息的。”
顧念之低頭想了想，指著床頭櫃上自己的手機說︰“把手機給我。”
霍紹恆拿過來遞給她。
顧念之劃開手機，將譚貴人發的短信給霍紹恆看︰“就是從這里知道的。”
霍紹恆看了看那發短信人的備注名稱，無語地抬頭看著顧念之︰“……這人說的話你也信？”
顧念之點了點頭，“我相信她說的話。”
正因為譚貴人不是心思特別活絡的人，所以她的話，可信度還是非常高的，她不太會撒謊，而且說話不太注意，一不小心就得罪人。
霍紹恆抹了一把臉，突然覺得自己就不該大張旗鼓回來找她問這個問題。
自己花了那麼多功夫都沒有查出是誰給蔡頌吟提的建議，而且明顯蔡頌吟對這個消息來源保護得非常嚴密，怎麼會那麼容易讓譚貴人知道？
顧念之抬頭，淡淡地說︰“她怎麼就不能知道了？譚貴人這人這麼重要，當初能讓霍少你親自去美國救她，為了她出生入死，可見蔡頌吟有多重視這個女兒。”
而且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現在來問，蔡頌吟的警惕性已經降低很多了。
又或者是蔡頌吟現在面對著更困難的事，所以當初譚貴人的事，在她心里已經不算什麼了，要套問也更容易。
顧念之選的這個時間點非常天時地利人和，竟然就被蔡頌吟完全沒有防備的女兒譚貴人給套出來了。
霍紹恆微微一怔。
他去美國救譚貴人，屬于他的任務範疇，但顧念之怎麼會一口咬定他去救譚貴人，並且還知道他“出生入死”？
還有，霍紹恆眯了眯眼，一下子抓住重點︰“……譚貴人為什麼會幫你去她母親那里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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