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一把大火,申不亥想要穩定軍心,隱瞞此事的“天譴”傳言,那麼秦軍方面自然是竭力宣揚此事。
一時間流言四起,皆是紛紛傳揚“韓趙魏三家對姬周王室不敬引得上蒼震怒示警”這則消息。
不知為何,此則消息盡管申不亥盡力封鎖,卻還是傳到了中原腹地,引得諸侯窺伺潁川。
以訛傳訛,最後居然傳出來了趙國境內某處地震,魏國三月降雪等謠言,頓時潁川的韓軍士卒紛紛人心惶惶。
林 琰已經是率領諸路人馬返回了洛水上游的秦軍駐軍軍營,為何不在南梁城內駐扎呢?
原因並不是一把大火將南梁城燒成了一片廢墟,而是出乎了林 琰的意料,被“黑油”焚燒過的南梁城居然是寸草不生,成為了不毛之地。
更可怕的是,南梁靠近汝水,經歷了黑油污染的汝水根本無法飲用,林 琰也是猜測到了,屆時汝水的下游,亦是鄭國的汝陽、汝陰兩郡,將會遭受到巨大的污染。
這讓林 琰略微有些懊惱,不過再來一次的話,他也依舊選擇這麼做。
“六弟,韓國的流言已經傳揚開了,南梁一把火乃是上蒼示警韓人的天譴怒火。”
林 琰的後面,是長公子林 仁攜帶者幾名宗衛緩緩走了過來,如是說道。
林 琰道︰“這樣的火,我可沒有打算再來第二把……”
並非是林 琰擔憂黑油的污染,而是南梁一場大戰早已經是將羽林軍所有的黑油儲存所剩無幾了,這已經是上林苑采集到來的“黑油”大半數了。
林 仁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不過還是擺了擺手說道︰“已經是接到了消息,那韓相申不亥不知道是得到了情報,還是猜測,說南梁城火篤定是我秦人放的,當然,韓人軍心士氣已經是受到了影響,似乎有意與大秦和談。”
“韓卿已經是于昨日得到了準確消息,既然君父將北境邊軍大權交給了韓卿,自然就需要韓卿去打理了,沒有君父的詔令,是戰是和,全憑韓卿做主了!”
林 琰看似不著邊際的一句話,實際是在告誡長公子林 仁勿要插手北境邊軍的戰和之議。
林 仁後知後覺,似乎是短時間內沒有察覺到這個意思,悻悻臉色,又是說了其他的兩句話。
鹿蹄山北麓駐軍軍營,如今南陽軍已經是得勝而歸,洛水之畔設伏斬殺了三千太原軍士卒,但是繳獲的戰馬卻是有四千多匹,其中多出來的多半是太原軍的潰卒留下來的。
這些戰馬的馬掌盡數中了鐵蒺藜,大秦的識馬人從中挑選了一些可以挽救的或者傷害不大良馬留作種馬之外,那麼受傷嚴重的戰馬盡數被補刀,留作大秦將士的軍糧。
因此鹿蹄山秦軍軍營也是炊煙裊裊,熱氣騰騰,肉香撲鼻。
林 淵十分興高采烈,因為鐵蒺藜,他麾下的大秦騎兵並沒有進入戰場,但終究是大秦的大勝,興高采烈自然是正常的。
不過公子信已經是得到了某些軍中的消息證實了心中的預料,南梁一把大火並非是天譴,乃是人為的,這讓公子信近日來居然是有些茶飯不思起來了。
心中懊惱不盡……因為他猛然的發現,在南郡得到的戰功再多,也抵不過與老六的情誼。
雖然公子信說問心無愧,但具體什麼情況,他還能不清楚,那些說辭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南境北境兩場大戰,已經是讓公子信意識到了,自己那位六弟,乃是不出世的兵家將帥奇才!
正是因為如此,公子信才懊惱不已,有些後悔在南境的行徑,甚至還在想若是南境不如此,恐怕南梁一戰也有自己的一份戰功吧……
很重要的是不會讓長公子林 仁那個草包拉攏住老六了。
“二兄。”林 淵面無表情的稱呼道,這幾日的察覺,林 淵不難知道自己這位二兄的郁郁不樂究竟是為了什麼。
“淵殿下!”見到林 淵進來,公子信身邊的宗衛衛良也是行禮道。
林 淵點了點頭,衛良便是轉身離去,將此處就給了公子信和林 淵兩位殿下。
見到衛良離去,林 淵也是面色稍稍凝重說道︰“二兄,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衛良還是這般拘謹,看來當年心結還是未解開……”
聞言,公子信冷哼道︰“若不是見他有幾分本事,我還會留著他看這副僵硬的臉色麼!”
僅僅這樣一句話,便是讓林 淵見到了自己這位二兄極為戾氣的一面,毫無隱藏,林 淵略有有些冷色。
“二兄,看來衛良也未告知𢺋馧嚫騤鈳集礎遞{椋俊 br />
公子信面色灰暗的朝著林 淵看了一眼,道︰“這些年他的嘴還算是老實……”
聞言,林 淵直接是皺起來了眉頭問道︰“二兄,難道你這麼多年真的沒有悔思過麼?”
公子信道︰“ 淵,你我不需要這般……”
林 淵卻是搖了搖頭道︰“二兄,自我離開宛城前往邊軍,就不再是你我了……”
公子信目眥欲裂,極為惱怒道︰“ 淵,你也要背我而去!”
“二兄何必需要用一個【也】呢,我來猜猜上一個是誰?六弟? 琰?”
公子信面色愈發陰暗……
但林 淵卻是說道︰“當初谷付之死,說真的,我是在想不到平日里和藹可親的二兄居然會是那般……心狠手辣!”
“ 淵!”公子信怒喝道。
林 淵並沒有住口,而是徑直說道︰“二兄,大秦得勝,我卻從你的臉上見不到半點喜悅,難道你眼中的君位已經是大過了大秦的興亡不成?!”
林 淵話音落下,便是轉身離去,應該是覺得多說無益。
空留下的公子信面色大怒,屋漏偏逢連夜雨,直接讓其推開了桌案上所有的物品。
營帳外,林 淵看到了衛良守衛在帳門前,眼下還是三月末,除了最外層的盔甲,衛良所穿還是有些單薄。
“衛良?”林 淵呼喚。
“淵殿下!”衛良行禮道。
林 淵扶住他道︰“恐怕你冬日所穿的,依舊是這麼單薄吧!”
衛良面色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冬日在南境征戰,繳獲了一些衣物,不過如今都漿洗了,還未干。”
“何必呢……”林 琰皺著眉頭問道,
衛良卻是露出來了自嘲的神色道︰“已經是欠了宗府一條命了……不想再欠了。”
林 淵聞言,脫去自己的外衣,抽出來里面的一層單衣披在衛良身上,道︰“二兄的你不想要,難不成我的你也要拒絕?”
衛良用手摸著披在身上的單衣,還留有淵殿下的余溫,衛良面色觸動,握緊了單衣道︰“多謝淵殿下!”
林 淵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麼卻無從說起,便是抽身兩步離開,兩步之後,林 淵回過頭來對衛良忽然說道︰“當年雉山,我欠你和谷付一人一條命……如今谷付的雙親我照看著,他的幼弟也在我治地做事,你每年送過去的東西,他們都收到了。”
衛良面色復雜,瞧著離去的公子淵背影,神色復雜,旋即朝著公子淵抱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