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十來人身穿盔甲手握刀兵護衛護衛著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
車廂中坐著的正是從涪縣中出來的劉澤和鄭度。
此時的劉澤微閉著雙眼在養神，而鄭度坐在一旁眼神有些復雜的看著他。
一直以來，這位年輕的主公表現的都是彬彬有禮謙遜溫和，即使是被屬下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他也是樂呵呵的。
不過就在前兩天的那道命令讓鄭度不由得有些心驚，到現在他還能想起當時劉澤眼神中不加掩飾的冰冷。
伴隨著他的這道命令，涪縣田家幾十年的基業蕩然無存，數十名田氏族人腦袋搬家。
而這件事還是在他離開涪縣之時辦的，既除掉了和他在作對的田家，震懾涪縣世家豪強，又能不擔惡名，招攬民心。
“手段心機皆不錯，怪不得茂安先生評價澤公子像君朗公。”鄭度心中暗道。
劉澤此時忽然睜開雙眼，望向鄭度道︰“子彥，你從出城之時就望著我，心中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鄭度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最終還是心軟的求情道︰“啟稟主公，這田堅雖然勾結水賊謀害商旅，但是田家族人中還有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他們也要受罰，未免有些太過嚴苛了。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還請您三思！”
“子彥，你這是怪我濫殺無辜啊。”劉澤淡淡的看了一眼鄭度，冷冷的開口道。
鄭度搖搖頭抱拳道︰“屬下不敢，只是有些于心不忍，畢竟其中很多人都是不知情的。”
劉澤輕嘆一聲，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微微苦笑道︰“你的意思我何嘗不明白，只是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當年家祖平定任岐、賈龍之亂時沒有無辜之人嘛，那十三家豪強中沒有良善之人嘛。都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家主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我。”
“只是田家雖然有罪，但是其中還有孩童……”鄭度還想再勸。
劉澤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語道︰“子彥，你的確是足智多謀，但是你知道為何茂安先生一直不想讓你入仕嗎？”
“請將軍賜教。”听劉澤這麼說，鄭度不得不抱拳道。
劉澤看著面前的幕僚鄭度，緩緩開口道︰“很多時候你不夠狠，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白骨皚皚之下難道沒有無辜之人嘛。田家落到今天的地步，不過是咎由自取，正好撞到我手上。自我入涪縣後，涪縣中的世家豪強明里暗里都在抵觸我。而田家就是其中之一，此番正是立威之時。”
見鄭度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劉澤擺擺手，語氣微軟道︰“子彥你也不用心軟，這件事情我已經全權交給伯苗處置。他這個人性格剛毅正直，若真的有你說的那種不知事的孩童，他自然也會網開一面的，一切都會按照大漢律令辦事。”
“多謝主公解惑，還請恕在下方才無禮。”鄭度躬身向劉澤行禮道。
劉澤伸手扶起鄭度，目光落在他鄭重其事的臉上，輕嘆一聲道︰“子彥，看來還是茂安先生了解你啊。”
鄭度低頭沉默不語，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矛盾，戰場上因為他的計策死傷再多的人鄭度都能夠做到鐵石心腸，但是除此之外無辜之人他還是想保護的，尤其是在他有能力的時候。
劉澤見狀微微搖頭也不再言語，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何歷史上在劉璋投降劉備之後鄭度就消失了，太過認死理了，即使他能想的通。
“此去綿竹城，子彥心中可有什麼謀劃？”劉澤見氣氛有些沉悶，岔開話題道。
鄭度接過話題道︰“啟稟主公，在下以為最主要的事情是取得君朗公的支持，其次關于兩位將軍之間的爭斗恐怕也會牽扯到您的身上。”
“我不主動參與還不行嗎？”劉澤微微皺眉道。
鄭度搖搖頭正色道︰“主公您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之一，就算您不想摻和，兩位劉將軍也不會放過您的。除非您當眾聲明放棄繼承益州牧之位。”
“這是不可能的。”劉澤堅定的搖搖頭，而後問道︰“不知子彥可有什麼辦法？”
鄭度微微沉吟，而後開口道︰“將軍您可以主動入局。”
“此言何意？”劉澤不解的問道。
鄭度笑著解釋道︰“以主公您目前的勢力，雖然弱，但是未嘗沒有一搏之力。現在劉瑁將軍處在下風，您倒是可以和他聯手。”
“現在就聯手？時間未免有些太早了，況且找上門去我們也會被動許多。”劉澤皺著眉頭道。
鄭度笑道︰“何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引誘劉瑁將軍上門找您？”
“哦？子彥心中莫非已經有想法了？”劉澤心中微微放松道。
鄭度獻策道︰“屬下記得當時弘文館不是邀請了任安先生，只是他後來推脫沒來嘛。此番要想引誘劉瑁將軍，他老人家未嘗不是一個好突破口。”
任安支持劉瑁如今在益州已經不是秘密了，也正是靠著他的威望，劉瑁才能夠與經營多年的劉璋正面對抗只是稍稍落下風。
“恩，子彥所言甚是。”劉澤聞言眼神一亮道︰“如今三叔多有倚重定祖先生，我大張旗鼓的找他，的確能釣到他。”
“況且我听說定祖先生家中藏書也有不少，說不定還能為弘文館增加一批藏書了。”劉澤微眯著雙眼道，似乎心中已經在想如何套取任安的藏書了。
鄭度見狀露出笑容調侃道︰“主公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定祖先生雖然與茂安先生是師兄弟，不過兩人的交情並不怎麼樣。你親自上門難保不會踫一鼻子灰。”
劉澤听到鄭度這麼說也絲毫不生氣，他一拍胸口道︰“子彥你瞧好吧，對付這樣德高望重的老頭兒，我可是最拿手的。不然以茂安先生的脾氣，怎麼會這麼看重我。”
“真是如此？那屬下就拭目以待了。”鄭度語調略顯夸張的抱拳道，臉上寫滿了不信之色。（m.101novel.com）